78、心悸

    雨越下越大, 简烟从卫生间走出来就听到雨水砸在窗沿的声音，如雨落珠盘，叮叮当当，她走到窗口拉开帘子, 外面漆黑，只有雨砸在面前玻璃上，碎成水花。
    眼前这幕很像在纪家, 那时候每逢下雨天她都会抱着双膝坐在飘窗上, 窗外的雨丝和她只相隔一个玻璃的距离却渗透不进来, 她坐在飘窗上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很像纪云昕给她的感觉。
    那时候的纪云昕总会在下楼时路过她房间，或偶尔进来看看她在做什么，或偶尔陪她小坐一会, 有几次下雨天她歪头看窗外, 纪云昕还会给她递薄毯示意她盖上别冻着了, 那时候她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她有恩于纪家，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和爱无关, 可她却会错意，还将纪云昕当成唯一的稻草依附上去。
    简烟双手环胸目光沉沉肩膀倏地有重量, 她偏头, 棕色毯子披在她身上，还有站在她身后的纪云昕。
    “看什么？”
    一如既往的问话，简烟有瞬间恍惚, 面前的纪云昕穿着居家服长发用皮绳束在脑后，露出精致大气的五官，这么多年，那张她心头稍显稚嫩的脸早就长开，锋芒毕露，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哑口无言，现实和过去重叠，简烟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她低头垂眼：“外面雨下得挺大。”
    纪云昕闻言看出去，外面只有路灯散发微弱的黄光，灯光下，雨丝稠密，她点头：“你晚上要不要吃点什么？”
    简烟摇头：“不吃了。”她拢了拢毯子：“我先回屋了。”
    纪云昕看着她离开客厅回了房间，门轻轻合上，她收回视线，茶几上的电脑还开着，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将电脑放在双膝上点开视频，立马一个广告就出来了，简烟穿着红色晚礼服站在红地毯上，如一盏最亮的灯，散发耀眼的光，她每个动作，每个微笑，每个转身，都像是设计过，完美无缺。纪云昕盯着视频看的双眸仿若揉碎了火光进去，发红，发亮，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将这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客厅的灯一直开着，简烟翻身还能从门缝下看到一丝亮光，窗外寒风呜咽风雨交加，屋内气氛静谧，想到门外就坐着纪云昕简烟心头又浮上熟悉的安全感，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有个缺口就肆无忌惮的冒出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简烟又转过身背对房门，盯着窗外看。
    窗外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枝条敲在玻璃上发出刺耳声音，配合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好入眠。
    夜色渐深，雨丝更密集，不时还能传来电闪雷鸣，纪云昕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掉电脑，她转头看窗外，刚好一道闪电亮起，天空变了色，继而一声炸雷！与之相隔一个房门的简烟听到声音倏地睁开眼，神色惊惶未定，面微白，听到是雷声后她悄悄松口气转头看窗户。
    浅色窗帘合的严实，雷声褪去只剩下雨水的咆哮，她轻呼吸刚准备睡去一道闪电亮起，刚好照在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
    闪电一瞬即逝，窗外又恢复暗沉，简烟却从床上爬坐起来，刚刚——是人影吗？还是树影？她是不是眼花看错了？简烟有些狐疑打开床头灯，窗外光影斑驳，她站在窗帘边心跳微快，掌心出了细汗，她咬咬牙拽住窗帘，闭眼一拉，窗外的景色暴露出来，没什么人影，只有树枝被吹刮在落地窗上，随风摇曳，简烟做了个深呼吸摇摇头，刚准备拉上窗帘时余光瞄到不远处的树下有团黑影，她皱眉折回床上拿了手机过来，还没打开探照灯就见一道闪电亮起，那个黑影也转了头，对着她笑。
    “啊——”
    纪云昕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尖叫声她侧目，旁边房门倏而被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那人见到她之后有些哆嗦道：“外，外面……”
    纪云昕见她面微白声线不稳，她皱眉：“外面怎么了？”
    许是因为看到纪云昕了，简烟跳动异常的心脏终于安稳一点，她咽口水声音紧绷道：“外面有人。”
    一句话让纪云昕脸色微变，她顺着简烟手指着的方向看出去：“有人？”
    简烟连连点头，秀发随着她动作轻晃，她现在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纪云昕刚准备去她房间反被抓住手腕，简烟低声道：“别去。”
    刚刚那个笑容就如噩梦一般，她现在回想还有几分后怕，纪云昕瞧出她紧张神色没再往前走而是陪她走向沙发：“什么人，你看清楚了吗？”
    简烟不假思索道：“是个男人。”
    “男人？”纪云昕继续道：“在哪边看到的？”
    简烟转头看着自己的房间：“外面树下。”
    “你看到他脸了吗？”
    简烟想几秒：“看到一点。”
    “是不是工作人员？”
    一番问话简烟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她摇头肯定道：“不是。”
    如果是工作人员不可能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她之前闪电之前还看到人影趴在落地窗上，应该也是他，还有那诡异的笑容，简烟一股脑说出来，有些语无伦次，纪云昕手一伸抱住她，轻轻拍她后背：“别说了，没事，我都知道了，别怕。”
    简烟闻着熟悉的香味情绪逐渐安定，她察觉到纪云昕正在拍着她后背，动作轻柔，她没吭声，纪云昕道：“我给纪涵打个电话。”
    半小时后，纪涵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过来，他们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湿气和雨水，纪涵见面就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男人？”
    纪云昕将刚刚简烟看到的重述一遍并说道：“先别惊动其他人，纪涵你给度假村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把视频调出来。”
    纪涵连连点头：“好。”
    她立马给负责人打电话，那端人还睡的迷迷糊糊，她咬牙说了几句负责人立刻清醒过来，他忙穿好衣服去监控室，监控室有两人在值班，他们听到开门声错愕会，负责人走进去让他们调出简烟那边公寓的视频，还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行为异常的人，两个值班人员有些懵互相看眼摇头：“没有。”
    视频很快调出来了，里面并没有什么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两个值班人员问道：“怎么回事啊？”
    负责人摇头：“我过去看看。”
    他打伞往简烟的公寓小跑过去，到门口时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小声说话，他关掉伞走进去喊道：“纪总监。”
    纪涵看过来：“张先生，有视频没？”
    负责人点头：“有，但是……”
    但是并没有录到人，他将视频交给纪涵道：“您看。”
    纪涵接过他手机，看几眼后递给纪云昕，负责人道：“简小姐，有没有可能是您眼花，看错了？”
    简烟正低头看纪云昕手上的视频，里面确实从头到尾都没人，她皱眉，难道是她看错了？不可能啊，她明明记得那个男人对自己笑了，简烟秀眉拢紧摇头，纪云昕将手机还给负责人说道：“我们进去看看。”
    她说着走进简烟的房间里，这次简烟没拉住她而是跟在她身后，走到落地窗前，简烟小声道：“就是那。”
    她手指向一棵常青树，纪云昕偏头对负责人道：“刚刚视频里没有这块区域？”
    负责人点头，这里附近就是落地窗，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所以他们这里没有装摄像头，但是这附近都有摄像头，如果有人要来这落地窗前，肯定是会被拍到的，负责人解释一遍后说道：“但是视频里并没有人，所以简小姐，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简烟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沉默，纪云昕侧目，咬字清晰道：“如果不是因为看错呢？”
    负责人似是不解，他挠头：“纪总？”
    纪云昕盯着面前的常青树说道：“如果是这个人非常了解你们的监控区域，他能避开监控，走盲区呢？”
    这句话一出众人面色变了变，尤其是负责人，他脸煞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他想几秒摇头：“纪总，这不可能，我们度假村的安保是很有名的。”
    纪云昕抬眸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不可能出这样的事情他却说不出来，纪云昕的气势太具有压迫性，几乎是碾压过来，负责人对上她厉眉冷眼咽口水道：“所以，我们先在这边区域搜查，您看呢？”
    纪云昕定定看他，点头，负责人松口气。
    度假村的保安分成两批，纪涵也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组了三个搜查队，她们也不能惊动其他嘉宾就沿着公寓附近的游泳池先开始搜查，外面雨势依旧，纪涵坐在沙发旁对简烟道：“没事的简烟姐，不用担心。”
    简烟听到她安慰点点头，她习惯性看向纪云昕发现她正看自己，纪云昕冲她淡笑轻声道：“没事，别怕。”
    心里陡然滋生出熟悉的安全感，简烟后知后觉收回视线。
    众人在附近查了两三个小时，度假村内也逛了一圈，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个动物都没见到一只，队伍里有人说道：“哪有人啊，监控里都没看到，难不成凭空冒出来的？”
    “我说这些个艺人一个个都有被害妄想症，整天疑神疑鬼。”
    “会不会是狗仔啊？”
    “狗仔个屁啊，哪个狗仔能飞天遁地？”
    负责人听到他们聊天脸沉着，凌晨三点，他们搜了第四遍还是无果，到度假村食堂附近他们和节目组的人汇合，双方都没见到人，负责人道：“回去吧。”
    众人跟着她往简烟的公寓走，负责人敲开门解释道：“确实没人，我们搜查好几遍了，不信您可以问林先生。”
    林木就是领着节目组搜查的，他对上纪云昕探究目光点点头，低低道：“嗯。”
    虽然他相信简烟的话，也知道她不会信口开河，但是他们搜查三四遍确实都没人，纪云昕闻言抿唇，纪涵站在她身后道：“姐，要不明天再查吧？今晚大家先回去休息？”
    纪云昕转头看简烟，见她轻点头，她道：“好吧，明天再查。”
    负责人弯了弯身体：“纪总请放心，我会让保安多注意这边的。”
    纪云昕淡淡道：“麻烦张先生了。”
    负责人应下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纪云昕对纪涵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纪涵转头对简烟道：“简烟姐，那我们明天再查。”
    简烟看着她轻声道：“嗯。”
    等到纪涵离开之后整个公寓又恢复安静，窗外偶尔有保安走过，纪云昕对简烟道：“累不累，先回屋……”她说到这里沉默几秒道：“你去我房间休息吧。”
    简烟拒绝道：“不用，我就在客厅休息吧。”
    客厅暖气开的足，倒也不冷，简烟说着坐在沙发上纪云昕拉她手腕：“睡沙发你明天起来肯定腰疼。”
    简烟被她拉着进房间，和她那间屋子的格局差不多，床的摆放位置都一样，她被纪云昕拽着坐在床边，纪云昕道：“就睡这吧。”
    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也没必要再为睡在哪里争执，纪云昕半夜没睡眼底有淡淡黑眼圈，显然也很疲倦，简烟看她几秒：“那你睡哪？”
    纪云昕道：“我还有点工作没结束，你休息吧，我就在客厅。”
    她说完又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在这里陪你。”
    简烟抬眸看她，末了道：“我没关系，不需要人陪。”
    纪云昕神色如常：“那我就在客厅，有事你叫我。”
    “好。”
    半夜的惊骇加上后半夜的忙乱，简烟其实没什么睡意了，她侧身躺在床上，鼻尖是熟悉的香味，她埋进枕头里狠狠吸了口，眼圈微红。
    房门没关，简烟转身就能看到纪云昕坐在沙发上敲打电脑的样子，和她想象中工作的姿态一样，认真，专注，一丝不苟，她瞧着瞧着有了睡意，眼刚闭上孬好闪过一张笑脸，简烟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门口传来声音，简烟脑门有细汗，她按了按太阳穴道：“又想到刚刚那个人了。”
    纪云昕闻言看她几秒折回客厅，没一会她抱着电脑走到床边的办公桌旁坐下，她电脑屏幕闪烁波浪图，纪云昕敲打两下键盘对简烟道：“睡吧，我就在这。”
    简烟唇瓣蠕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她眼圈依旧泛红，离婚后她真的没想过自己有天还能睡在纪云昕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甚至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工作的样子，那些梦寐以求的场景和现实重叠，胸口又胀又闷又难受还有点酸涩，她眨眼，抹掉心里的那些不舒服。
    整个房间很安静，只剩下纪云昕敲打键盘的清脆声，她工作半小时见简烟还没睡睁着眼不由问道：“睡不着？”
    简烟偏头，目光平静很多，暖黄灯光打在她侧脸上，很柔软，她问道：“你工作一直都是这么多吗？”
    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问她工作上的事情，结婚时她经常会发信息问她有没有下班，工作结束没，偶尔碰面，她也会高兴的恭喜她，恭喜她开了分公司，恭喜她拿下新项目，恭喜她又拓展了公司，那时候的她鲜少回应，多是点点头，或者淡淡应下，久而久之，简烟也不再过问她的工作，转而关心她的身体，现在莫名听到她又提及工作上的事情，纪云昕心尖被敲开一个缺口，有股暖流汇进去，随着她心脏一起砰砰跳动，她看向电脑道：“现在少很多，爸进公司帮忙了，之前比较多。”
    她就像是上学最乖顺的学生，老师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甚至答完还期望的看着老师，希望她能问更多一点。
    简烟闻言点头：“我就记得你经常出差。”
    何止是经常，那时候纪云昕两三个月都不见得回公司一次，忙到见不到人影，纪云昕转头看她，简烟侧躺着，双手放在脸颊下，灯光落在她侧脸上，平静又和温和，额头白净，眉骨饱满，鼻尖秀气，唇轻启，皓齿朱唇，她看向简烟道：“以后不会了。”
    简烟身体在被子里蜷缩起，纪云昕看着她，声音稍低道：“以后不会经常出差了。”
    “嗯。”不轻不淡的应话，简烟缩回手，被子盖在下巴处，整张俏脸露在外面，分外秀气，纪云昕看眼电脑上的数据道：“还不想睡？”
    简烟有些烦躁的拢眉，她翻了个身，耳边听到纪云昕问道：“需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想到她之前说的那些故事简烟烦躁莫名褪去两分，她声音从被单里传来：“又要胡编乱造了？”
    纪云昕轻笑，她转动椅子正面对着床铺，低头就能看到简烟的后脑勺，她说道：“要不然你点？”
    简烟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扬起，纪云昕读故事的速度很快，经常一晚上可以读完一本，导致故事书跟不上，所以后来就成了她点什么故事，纪云昕就读什么故事，那时候她经常找些过程暗恋结局幸福的故事让她读，妄想她能从这些故事里体会自己的心意，可她丝毫没察觉出来，纪云昕出国那天她在房间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不肯出门，纪云昕来和她道别时她不想让她走，一个劲抱着她，纪云昕没辙任她抱着，她当时边哭边说以后再也没人给她读故事了，谁料纪云昕闻言看眼腕表对她道：“我还有十分钟下楼，你可以点个故事，我读完再走。”
    简烟当时生生被纪云昕气笑了，思绪回笼，再听到这句话简烟眼圈泛红道：“不想点，也不想听了。”
    纪云昕没勉强，她目光落在缩在被子里的人身上，神色温和：“那就下次再说。”
    简烟没回话，整个房间又重新恢复安静，纪云昕双手放在胸前，一瞬不瞬看简烟，直到电脑里传来嘀嘀声她才转头。
    房间里重新响起敲击键盘的清脆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纪云昕看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四点整，她转头看简烟，应该睡着了。
    纪云昕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走到隔壁简烟房间时她往里看一眼，窗帘还是合上的，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她随手带上房间的门走进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纪云昕返回屋子，她打开工作桌上的台灯，关掉房内大灯，整个房间顿时暗下来，她慢步走到简烟睡着的那一侧低下身，简烟正闭目休息，呼吸温吞，面色平静，有些碎发贴着她脸颊，纪云昕蹲下身体，用手将简烟的碎发拨至耳后，露出精致漂亮的侧脸，还有淡淡的香气，她满目都是柔色，连呼吸都放轻了。
    简烟翻了个身，右臂露出来，纪云昕将她手臂放在被子里，被子掀开一半她目光不经意落在简烟的小腹上，简烟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站着看不出来，这样躺着仿佛能见到一点凸起，纪云昕视线被定格，很难挪开，她心跳快两拍，手伸在简烟小腹上方，指尖触碰到她棉质睡衣时又蜷缩起，没落下，如此反复两次，她放下被子站起身。
    四点刚过，窗外还是一片暗黑，纪云昕拉开一点窗帘，外面路灯依旧昏黄，雨水密集砸在窗沿上，发出清脆声响，纪云昕看几秒后回到办公桌前，刚准备坐下台灯倏地灭了，她皱眉走到床边按在床头灯上，反复两次没反应，她迅速转头看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她能见到外面的路灯正发着的微弱光芒，她看两眼，脸沉下来。
    简烟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压着自己，她有些不舒服的想要动身体，却动不了，身体仿佛被人抱住，动弹不得，她猛然惊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被人搂住，细汗冒出，鼻尖却窜进一阵熟悉的香味，是纪云昕，简烟身体没那么紧绷了，但声音依旧微颤，她喊：“纪……”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捂住，纪云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出声，外面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哒，谢谢宝贝们的小段子和评论，乌龟爱你们！
    感谢在2020-02-20 21:30:54~2020-02-21 20:3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简烟的宝宝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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