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相爱相杀

    其实那之前我一直跟田思晨厮混在一起，我们没有很深的感情却经常会同床共寝。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知道我每次有需要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有一回实在忍不住问了她，她说她有男朋友，只是不在身边，当兵去了。
    我淡淡一笑，边穿衣服边说：“你不怕被他知道啊？”
    田思晨也笑了，她说：“说不定他也背着我跟别的女生好呢？谁知道呢！反正山高皇帝远，我查岗也查不到他那儿去！”
    我不说话了，沉默了一阵忽然冷冷的冲田思晨说了句：“我走了。”
    田思晨还没从被我焐热的被窝里爬出来，见我情绪突变，也有些始料未及，她说：“学长，你怎么了？”
    我说不清我怎么了，只是被她那句“背着我跟别的女生好”的话弄得有些不舒服。这个时候距离我跟张雪莉吵完架已经有两个月了，两个月二人不曾打一个电话、发一通消息，我们不是一个系，但在一个学校，我不去找她、她也不来找我。我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人，家里条件好一直是被宠着长大的，所以要她低头简直比要她脑袋还难，我僵持这么久无非是赌她的爱，可她年轻貌美从前还是学校的校花，又不是没有市场……
    我不敢再想下去，发了疯一般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如果真想雪莉，大可去她宿舍楼底下叫她，可我没有去，我只是在校园里瞎逛。
    后来我有点走累了，就去学校附近的书吧买饮料，那间书吧是以前我们学校的一个学姐开的，我还记得它的名字，叫甜蜜恋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总嘲笑它是借着文学的宝地提供场所给学生搞暧昧，及至有一次听徐子峰说他跟他女友在里面kiss、拥抱还有什么什么被赶了出来，我们才知道那位学姐是个辣手的货色！反正要是我，我肯定不好意思过去，且不论人家缠绵的时候他们是怎样一种心态，有免费的□□真人秀看，对于像我这样的男生来说，肯定是一种福利！
    扯远。
    我走进甜蜜恋人要了一杯奶茶，正欲找个位置坐下休息会儿的时候，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我看到张雪莉和一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四目相对恍若无人之境。我感到胸口闷闷的，鼻子发酸，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只见那男人伸手过去碰了碰雪莉的手指。
    这一幕腾的使我脑袋发热，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哗啦就把手里的奶茶泼了个干干净净！
    一如当年我追雪莉的情景，我拽着她就往门外跑，雪莉在那儿叫嚣，她说：“秦风！你放开我！”
    恍惚我们真的回到了从前，我在大马路上忽然转身重重的吻了她！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唇，所有熟悉的感觉令我发热的头脑渐次冷静了下来，这一刻我忽然很安心。
    然而张雪莉并没有让我太畅快，她狠狠的咬了我一口，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捂着被她咬破的嘴唇，毫不犹豫再次凑了上去……
    我们和好了。但田思晨那边我没有解决的太干净，说实话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总会令我想起张爱玲的一段话，她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不错的。人都以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对于男人来说也一样，田思晨在我心头的作用仿佛雪碧上活蹦乱跳的蒸汽，本来只是甜腻的口感，却因为脑袋里的一点想念而变得刺激。我知道它不解渴，却始终没有办法安于白开水的平凡。
    我背着张雪莉又一次跟她滚了床单，田思晨也知道我跟张雪莉重修旧好了，明明是各取所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却要求我对她有个交代。
    她说：“学长，我觉得我们不能老这么不清不楚的。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给我一个名分吧，我可以去跟我当兵的男朋分手的！”
    然后她从背后搂住我，无限温柔的跟我说：“我是真喜欢你的，学长。”
    我没有吭声，然后我感受到贴在我背部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后，说：“你走吧。”
    我就走了。
    一个礼拜之后张雪莉约我去她家，我还以为她父母不在所以她想玩家家酒呢，没想到她是给我下了个套，逼着我认识她们家亲戚呢。我挺生气的，我最讨厌应酬了，对着一大帮不认识的三姑六婆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陪着傻笑，跟个二愣子似的！关键这还不算，她家人跟脑子进水似的撺掇我两领证，说什么先成家后立业，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一心扑在学习和将来的事业上。我憋了半天本来心里就挺烦，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我还小呢！都没毕业，结什么婚啊？！”
    可能语气不太友善，我看到她爸爸刷的变了脸，他仿佛恨恨的说了两句：“是啊，我们雪莉还小，急什么？又不是嫁不出去！”后一句口气挺重的，我再不懂事也能听出其中的意味。
    我是个男人，虽然年龄不大，可我有我的自尊。她爸爸这个态度令我挺不爽的，我直觉我要是娶了雪莉，她爸爸肯定什么都要管！到时可能我想要什么自由都不容易了，所以雪莉送我回家的路上我跟她发了脾气，我说：“你以后有什么计划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啊？被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的，你让我怎么应付？！”
    雪莉说：“你不是应付的挺好吗？”
    我翻了翻白眼却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雪莉，你要想咱两走的长久，就必须先学会尊重人明白吗？”
    雪莉冷冷笑了两声：“哟，你倒是会尊重人，前脚跟我吵两句后脚就跑去跟人开房间！”
    我火蹭的就上来了，我朝她吼：“张雪莉！你有没有劲？！老这么翻旧账有意思吗？！”
    雪莉说：“是你对不起我，你还有理了？！”
    我说：“我都没问你跟书吧那男人的关系呢！被他的咸猪脚揩油的很爽吧……”
    一语未完，啪的一声，被张雪莉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于是两个人又冷了一阵。我又去找了田思晨。我的这段回忆狗血的就跟那些没有营养的爱情剧一样，简言之我跟张雪莉的关系就是相爱相杀，都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却总是控制不住的要相互折磨。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踏上社会以后，我们两面对的矛盾与分歧更多，比如她想结婚可我不想啦，又比如我想创业她觉得我不行啦，等等、等等。挺不巧的是我毕业的那一年正好赶上金融危机，在就业率普遍不理想的情况下，我也同样四处碰壁。其实对我而言若不是心有傲气，造成高不成、低不就，想要有份工打还是挺容易的。可刚毕业的学生大都倔强，尤其揣着一张重点大学的文凭，总觉得天下都是我的！
    如此我吊儿郎当了半年，这半年雪莉倒是成了一家上市公司部门经理的翻译。虽然工资不高，但听她的口气似乎老板很器重她。我酸的冒泡，可自负却战胜了自卑，我跟雪莉说我一定要开家自己的公司，我不管！
    雪莉没办法，回去求她爸，她爸见了我一次。当着雪莉的面儿，他挺客气的，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公司实习？我心说：以我和你女儿的关系，我还需要实习吗？怎么着进去了也是个副处级吧？嘴上道：“叔叔，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从小看我爸做生意，我觉得自己一定行。”
    他呵呵呵笑了，他说：“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然后回头对雪莉道：“雪莉啊，给爸爸再添点水去。”将桌上的杯子递给了雪莉。
    雪莉一走开，她爸爸就现了原形，他说：“小秦，别怪叔叔没给你机会，你一没经验二没能力的，你还想自己创业？我看你是作孽！你要没本事就别耽误我女儿，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然后起身走进厨房，我听到他跟雪莉说：“小秦忽然有点不舒服，他说他要先回去了。”
    我确实不舒服，对于张老头的不近人情我恨的牙根痒痒，我心说：这世上还有这种市侩的人？张老头，你这么小瞧我，我就翻身给你看！
    于是又重新振作精神出去找工作，总算在一家贸易公司安定了下来。我把张老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雪莉，我说：“雪莉，你爸瞧不起我，咱们不靠他，咱们靠自己，你搬出来，我们自己过！”
    雪莉真支持我，她来到我身边还跟我说，她出来前跟她爸大吵了一架。
    我们仿佛成了什么患难与共的夫妻，在最初，我们真因为这好得跟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