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小编剧们甚至连微博简介都没带上“编剧”两个字，和粉丝上百万、作品简介占了整整三行的肖诚相比，人气与知名度差了不止一筹。
    可他们依旧保留着自己曾写过的情节，对剧本中的每一个转场、人物的对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止一次地找肖诚要过署名，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机会，遗憾的是，那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去查了一下，他们提到的这几部剧确实只有肖诚的署名……”
    “过来人表示，这几位说的大抵符合现实，小编剧拿不到署名挺常见的，可把人关起来写剧本是什么操作，编剧不可能完全不接触外界吧？”
    “离谱，真的离谱……”
    “所以他一集给林济8000块，还给署名真的是照顾了。”
    “我现在明白了，这些剧肖诚恐怕一集没写，收视率倒还马马虎虎，《五月初雪》他倒是写了，收视率……”
    事情发酵到现在，大半网友已经相信《五月初雪》并非出自林济之手了，《五月初雪》收视暴跌之后，肖诚躲在林济身后装死，关注他的也少，而现在，网友们发现，肖诚俨然是一块瓜田，越扒越有的节奏。
    一位小编剧在控诉中晒出了肖诚对某场戏的修改意见，看到内容的网友们：“……”
    “啊这……幸亏没按他的想法来拍。”
    “闻到了熟悉的风味，这不就是《五月初雪》第五集开始的神奇风格吗？”
    “难以想象这种水准可以在编剧圈混得如鱼得水，@国影，这就是贵校知名校友的水准吗？”
    不必请专业编剧出马，就连阅剧量略多一些的网友们都能看出异常——从某种程度上说，肖诚的风格已经跟不上时下观众的口味，依旧停留在他最有热度的那部《夏夜之恋》上。
    “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传闻，还有人记得吗？《夏夜之恋》刚播的时候，肖诚有个同学提过一嘴，说剧本是他俩一起构思的，结果后来肖诚卖剧本的时候把同学给踢了，只说是自己的独立创作。”
    “噢噢噢我记得，他那个同学是不是已经退圈了？”
    “编剧偶尔有这种传闻倒也正常，但这位……怎么次次都有他？”
    “如果不是《战神返乡》火了，加上林济那篇文章，他做的事又有谁知道？走捷径走习惯了呗。”
    从《夏夜之恋》开始，肖诚经手的每一部剧都被网友们扒了又扒，就算一部戏由一位编剧全程掌控剧本，也会被挑出各种毛病，更何况肖诚这种只负责摘桃子的。
    ……
    小编剧们的长微博引发了一阵又一阵讨论，肖诚却一直没有出面回应，一直到这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肖诚工作室才贴出了律师函，声称要以法律手段维护自身的权益。
    “给大家翻译一下律师函的两个要点：一、签了合同的，一切按合同来办；二、以后还想在编剧圈混就闭嘴；三、我要告你们，等着赔钱吧。”
    “好傲慢……”
    这个点还在线的网友们本就是少数，对比白天网友们一面倒挺小编剧的情形，肖诚工作室的律师函发出去后，一群粉丝忽然开始抨击小编剧们——
    “不想写可以不写，嫌价格低可以去写价格高的剧啊，署名权这种东西，你们当时为什么不争取呢？”
    “剧方就是看中肖诚的名气啊，谁让你们名气不如人家呢？”
    “笑死，按合同办事懂不懂？才出校门的编剧谁敢用？应该感谢肖编剧给了你们创作剧本的机会吧？”
    网友们每替小编剧说一句话，就立刻有粉丝在评论区疯狂反驳，一条接着一条，倒让网友们满心疑惑。
    “我怎么觉得……肖诚的粉丝比一线流量还要多？”
    “白天消失夜里出没的粉丝，主打一个阴间路线没错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没说错，肖诚虽然过分，但小编剧们当初绝对是和他签了合同的，在网上控诉作用确实有限，只能让肖诚的名声败坏一些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网友们预料的那般，肖诚工作室发函之后，几位小编剧的声音也比一开始小了一些，态度不如一开始坚决了。
    肖诚有署名的剧不止这几部，在这几位小编剧发声后，网友们纷纷喊话，让其他剧组的编剧们站出来，曝光肖诚的所作所为。
    原本有几位小编剧打算把自己手里的证据放出来，律师函一出，几人也渐渐没声了。
    到这时候，肖诚才转发了工作室的这条微博。
    肖诚v：“公道自在人心。”
    一众网友：“……”
    虽然网友们不清楚小编剧究竟和肖诚工作室签了什么样的合同，但可以想象，赔偿金恐怕是一笔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的天文数字。
    “能接受一集五千这个价格，说明小编剧的家境很一般，肖诚那边早就提前做好筛选了。”
    肖诚和工作室仿佛一唱一和一般，一个先发了“公道自在人心”，下一个立刻转发，声称绝不会放过近期对于肖诚的抹黑和造谣。
    肖诚和营销号们的关系一向不错，工作室和他自己转发的这两条，营销号和粉丝们纷纷转发，更有人跑到小编剧们微博评论区，笑着说要看到他们的下场。
    而这时候，一条画风截然不同的转发冒了出来。
    林济：【哦，是吗？】
    网友们：“……”
    林济的画风，给他们一种阴阳怪气人闪亮登场的感觉。
    【等了半天等不到人来威胁我，我只好自己先上了。】
    “哈哈哈哈委屈小林。”
    “威胁小编剧的时候，能不能每次都把我们小林忘了，在你们眼里小林算什么（震声）！”
    “小林：我没破防，是我有个朋友有点汗流浃背了。”
    接下来，林济一一@此前发声过的小编剧，废话不说，总结起来只有三个字——哥有钱。
    林济本就是苦主之一，论知名度，他已经渐渐脱离了小编剧的范畴，加上他被大人物认可的那篇文章，足以让他站在道德制高点对肖诚指指点点。
    何况他有钱这件事一点不掺假。
    《战神返乡》以一己之力带动了稻米视频一个季度的业绩——和短剧上线前相比，稻米视频的vip会员人数和播放量直线狂飙，把过去三年的利润都挣了回来。
    这个季度，稻米视频的广告投放量业内第一，《战神返乡》的剧情偏搞笑，本身也很适合植入，平台已经抢走了好几个超星tv和齐克视频的大客户。
    更重要的是，林济的新短剧笼络住了观众和广告商的心，这让稻米视频对未来发展有了更多展望。
    作为剧本的缔造者，林济分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利润。
    这个世界的编剧拥有对剧集收益的分成权，不过新人编剧能够分到的收益十分有限，稻米视频给林济的份额大大高于一般新人编剧，不仅可以分走播放量带来的那部分，就连广告投放方面的利润，林济也能分一杯羹。
    如果可以的话，稻米视频很想把林济绑住，最好合作超过20年。
    “所以《战神返乡》什么时候能一周播三集，一周两集根本不够看好吗？”
    “有空炫有钱还不赶紧去写剧本，我已经把播过的集数看完三遍了！！！”
    “笑死，小林：呵，我想看的根本不是催更，我要看谁敢威胁我？”
    事实是，虽然肖诚的粉丝在小编剧的评论区各种威胁，一副要把小编剧从整个行业驱逐的模样，林济评论区却是一片和谐，一句威胁都看不见。
    虽然林济转发了微博，肖诚工作室却没有给他半句回应，如果是其他编剧，恐怕就这么算了，可惜林济一向不重逼格，也没什么名人架子，他直接跑去肖诚工作室那边问了——
    【什么时候开庭，等着打官司呢。】
    【是你告我，还是我这边告你？你不急着告我就先告了哦。】
    “肖诚工作室：瑟瑟发抖系列。”
    “肖诚工作室：快滚啊啊啊啊，还加个哦，以为自己很萌吗？”
    “我真的要被林济笑死了，虽然今天只看了一集《战神返乡》，但他和肖诚的戏真的可以看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1+1+1，哈哈哈林济一个人可以打一百个的节奏。”
    “肖诚工作室可能只是想装模作样威胁小编剧别乱说话，现在要怎么下台呢？”
    林济到肖诚工作室官博留言当然也只是放狠话，他最近太忙了，跑法院一趟太耽误时间，可肖诚工作室既然能用律师函威胁小编剧，他也不介意来个“官司警告”。
    肖诚工作室对此依然一言不发，全然没有对小编剧们放狠话的凶相——工作室方面根本没有威胁林济的手段，就算官司打了，林济也不用担心赔钱，依稻米视频对林济的看重程度，平台方恨不得林济在编剧圈混不下去，从此只能一心一意跟着稻米视频。
    从某种程度上说，肖诚工作室的想法完全没错。
    稻米视频大概是从热搜榜上看到林济跑去了肖诚工作室评论区，林济在这边问什么时候开庭，官博居然跟着转发了：“林编剧需要20人的律师团队吗？随时待命的那种。”
    网友们：“……”
    别太舔，谢谢。
    第12章 为编剧而生
    网友们默默脑补了一通霸道小网站追着心仪编剧跑的狗血戏码，“你为我逆天改命，我把心挖给你”→这样的情节他们格外爱看。
    虽然林济的人设并不是小白花，更像是霸王花那一类。
    总而言之，林济这么一搅和，肖诚工作室的声势弱了不止一截，工作室方面对其他小编剧的态度在林济这里完全不管用，林济还有本事替小编剧们撑腰。
    梁津津眼看着一天内冒出十多位小编剧放锤捶肖诚，不由感慨：“这人到底有多天怒人怨啊？”
    就算肖诚工作室想放律师函，一时之间恐怕也应付不了那么多人。
    肖诚的粉丝们倒依旧在为他辛勤洗地，然而所谓解释也只能蒙骗不知情的路人罢了，在舆论上，肖诚已经很难翻身了。
    ……
    第二天，林济收到了一封真情实感的道歉长信，来自当初《五月初雪》的另外一位编剧。
    林济@了对方那么多回，对方从未回应过，这次却顾不上剧组内部签下的协议，坦诚了《五月初雪》剧本诞生的内幕。
    据对方描述，《五月初雪》剧本的创作和修改意见多数来自肖诚，他和另外几位编剧只起到辅助作用，具体写个三四集，但最后的统筹和修改权都在肖诚手上。
    至于林济这个新人，在剧本中发挥的作用更加渺小。
    由林济背锅这个决定自然也是肖诚下的，对方声称自己和其他编剧“据理力争”，可肖诚却一意孤行，《五月初雪》播出后，对方一直备受良心的谴责，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向大众坦诚。
    林济心里门清，对方不过是把锅从自己身上甩到了肖诚身上罢了，这会儿肖诚破鼓万人捶，他被骂的可能性就小了，但观众们偏偏愿意吃这一套。
    林济倒也不是非和对方过不去，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件事的确是肖诚主导的，《五月初雪》失利的责任也大半属于肖诚。
    对于对方这封道歉信，林济没有提原谅，只一直保持沉默。
    这算是他给《五月初雪》其他几位编剧的信号。
    林济这边没说多余的话，其他编剧便纷纷发声，“痛斥”肖诚身为主编剧不愿承担责任，在《五月初雪》剧组肆意妄为，给整个编剧行业抹黑。
    “小林真的好惨好惨。”
    “第一百次庆幸《战神返乡》红了，否则林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战神返乡》刚上那会我还嘲笑过他，现在想想，这哪里是狗血短剧，是林济的身家性命啊！”
    “唉，我早就觉得《战神返乡》和《五月初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