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天圆地方

    悬天观的祖源之地，便是信奉七大星神的一众修士自行开辟的一处月心秘境。
    据说当初建立悬空观的脱空老祖，降临到月球，打算找一处地方安放自家道场，便取了随手取了一枚青白玉质的宝印，掷了出去，这枚法印乘五色彩云，放射吉祥光芒，飞了出去。
    这宝印所落的位置，就是之前的那座残破神庙的入口。事实上，这个月心世界几乎贯穿了月壳，在月球内部凿出了个大洞，直达月幔层。
    再往向，就是由熔融态的物质组成的区域，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往下，而且因为受到月球核心的影响，空间极度扭曲，时不时有地底震波扭曲空间，显神高手也不敢轻易撞入其中。
    悬天观避开月球最深处的月核地带，又在大洞深处，构筑了各种道术秘法，将地层构造稳定后，开辟了数个小千世界。
    这几个小千世界互相环绕、串连在一起，也起到了稳定月球内部的星核的作用，这个星核，是月球内部的星辰核心，酝酿了不知道多少年，也是月球上大地灵脉的来源。
    世间的许多星辰，都有星核，任何一个星核，都能够充当法宝的胎器，如果能够彻底炼化，不知道有多少好处。
    只是一个正常的星辰，何等的浩瀚、巨大、磅礴无边，想要炼化一颗星辰的内部星核，需要耗费千年左右的时间，慢慢将整个星体一点一点瓦解，在这个过程中，不得有一丝分心或是破绽，否则一个弄不好，就会导致星核破碎，前功尽弃。
    在这个过程中，耗费的时光，还有庞大的法力，若要完好无损取出星核，就算是真仙强者，也未必能够轻易办到。
    不过，月球中心的这颗星核，比起其他星辰的星核，要小的多，而且月球也不是其他那些巨大星辰，孕育的星核就要小上百倍甚至数万倍。
    若是太阳这种大日星辰，其内部的星核甚至要比月球的星核大上千万倍。
    只是，星体的星核终归是星核，蕴藏的力量极为可怕，是一个未成型的星体残存的部分，只是因为撞击，与中寰世界产生强烈冲撞，才变成了现在的月球。
    “悬天观在月球外围布置下那么多的大阵，又是月心秘境中设置数十个小千世界，开辟虚空世界，除了为了防御外敌，还有一个意图，就是慢慢设法炼化月心的星核。”
    七海国度里，裂云大圣也不疾不缓地解释：“任何一个星核，都是奇物，也是异宝，说是法宝胎器，可是品质要高的多，哪怕是月球的星核，比起其他的星辰星核小的多，那也不能小觑……任何一个星核，都蕴含着极其恐怖的空间之力和时间之力，甚至还有世界开辟之力。”
    “等一等！”
    贺平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出言询问：“这么说，地渊界深处也有一个星核，元荒祭火的本质，就是一个星核。”
    裂云大圣听到这里，不无苦笑的表示。
    “你说的那个……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星核来形容了。”
    她叹了口气：“佛门过去，把天地万灵分为有情生命，以及无情生命，佛法可以让有情众生解脱，但是对无情众生没有任何影响……而有情众生与无情众生，其中区别划分的标准，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有无知觉，情执，一切有情众生都有知觉都有情执，而无情众生没有知觉，没有情执。所谓情执渴望生存，趋利避害，有这种生命的本能。”
    “这个我也听说过。”
    贺平点了点头，他对佛法也了解不少，自然知道有情、无情众生二者的区别。
    “无情众生不具备轮回的条件，也不可能转变成有情众生的，即不参与六道轮回，与实在与非实在的万物也没有任何联系，故，没有因果相续，《大般涅盘经》云：谷米草木无命无我。非众生数，也是这个道理。”
    “然而，也有一些特殊的无情生灵，在漫长的时间中，受到天道源流的影响，就会产生一丝灵识，拥有些许奇异之处……这个道理也不难懂，就如同炼制活傀儡，那些傀儡会生出真灵，炼制法宝后，法宝内部也会孕育出元灵，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因为受法力滋养所致。”
    “只是草木要产生魂识何等艰难，寻常草木没有灵魂，比起草木，大山的山石生出元识魄灵，就更加艰难，除非有什么人，愿意以神道秘法，将庞大的愿力信任灌输到其中，或许就能够令山川草木、大江大河中生出一丝精魄魂念。”
    言及此处，贺平蓦地恍然大悟，他依稀听说过一些传说，比方某个地方，山中有一块巨石，长得有如人形，附近的无知的村夫村妇，就跑去山中祭拜。
    时间久了，这块石头就会自然生出灵异，变成当地的山神山灵，那些长年进山祭拜的人，以香火对其进行拜祭，偶尔也会感知到“山神”，在梦中受到嘱咐，趋吉避凶，就非常的灵验。
    “神是性兮气是命，自然无为恒独存”，“神”这一字，在道门中也被称为“性灵”，山石具备人形特征，被无敌乡民视为“神灵”，久而久之，就被信仰愿力，香火之力萦绕，生出知觉和性灵，神性就有了，物性就减少了。
    于是，便从无情众生，慢慢的转变成有情众生，后世的神道概念，多少与之有关，上古巫门和道门的大贤大德，从中悟出了神道概念，从而畅行于天下，成为五仙之道中的“神道”。
    “根据五虫之说，世间最早受到天道影响的就是地渊界深层，”裂云大圣继续道：“也许是地渊界最深处的那颗星核很早就有了一丝意念，亦或是因为重阳宫数千年的祭炼，还有上古时代信仰元荒祭火的古老宗教，那团大地深处的星核，确实拥有自我的灵智。”
    裂云大圣淡然说道：“至于究竟是谁使得它诞生了最初的意识，那就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不说这些了，似乎要进入小千世界了。”
    贺平的视线投向外界，七海国度早就缩小到了极点，同时发强大的时空之力，包裹住内部虚空，穿梭在那条漆黑的通道里，隐藏得宛如一粒微尘。
    就在这一瞬间，轰隆！
    一个震荡，化为微尘的七海国度也从虚空中穿梭出来，果真看见了一颗漂浮着的大陆。
    这是秘境时空中的一片陆地，无比广阔，漂浮在漆黑的小千世界连接的虚空中，这片大陆，竟然呈现出天圆地方的特征。
    “好大的手笔。”
    贺平凝视着这片大陆，这个巨大的陆地，浮在一片深邃的，漆黑的巨大虚空中，整个形态就是标准的天圆地方，被一层透明的膜覆盖着。
    “没错，这悬天观确实是大手笔。”
    裂云大圣也点了点头。
    “这个大陆可不是小千世界自行演化的，而是悬天观的大神通者，以无上神通法力从域外采摘星辰，挪移了无数星体碎片，拼凑出来的一个磅礴大陆。”
    再者，任何一个小千世界，本身都不适合住人。这么大的陆地，连山川河流都兼具，除了常见的平原，还有沙漠、雨林、海洋等等生态，应该不是只有修士栖息其中。”
    “我想，恐怕还有数以百万、千万的凡人，要把这片大陆彻底改造成适合凡人和修人共同生存，耗费的精力要比炼制小千世界级别的秘境，困难的多……”
    贺平沉默下来，他是看出来了，悬天观可不是创造一个秘境，这是在打造一个完善的世界。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个天圆地方的大陆，要长时间维持下来，需要散仙级数的强者投注心血。
    玄玄老人经营的乾元九曲大藏须弥界，也是个小千世界，可是那种小千世界，凡人是不可能进入其中栖息的，待在里面，与待在地渊界那种环境也差不多。
    悬天观改造的这片大陆，则是截然不同，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
    贺平继续以法眼进行扫描，注意到这个大陆内部生态控制的非常完善。
    他以元神法力扫荡过去，庞大却又不容易察觉的思维波动，如同水银一班，悄悄渗透无数隐秘大阵，穿透其中，就连这片大陆中的山川河岳纹理清晰可见。
    这是个非常辽阔的大陆，还有沙漠、雪山、雨林、高原等等地理特征，陆地上还能够看到无数小的如同米粒的城池，隐约间，还能窥见城池之中，人烟浩穰的景象。
    再往北方的位置看，还能看到一处战场，密密麻麻蚁群在一起的黑点，是一支铁骑大军，正在与另一支军队展开对决，双方杀的是你死我活。
    裂云大圣视野更广阔，看得也更加入微，她的仙神级法力无形无迹，发现了好几个凡人组成的国家，在高大城墙守卫的城池里，处处流水，处处宅院，石桥，高楼一片连接一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楼，店铺，酒楼，书院等等也是富丽堂皇，显现出人文气象。
    她还注意到有几座高耸入云的高峰灵山，云层上的山巅，建了几座道场，还有神秘的宫室，一些修士驾驭着剑光，在巍峨群山间化光飞纵。
    裂云缓缓收回目光，她又留意到，大陆上的那一层薄膜，似乎是一层晶壁层，牢牢锁住了大气层和水蒸气。他的视线继续扫射出去，突然注意到，在晶壁层之上，还有模拟成大日星辰的巨大火球，仔细看是由数百座黄金战车，正拖着浴身沐浴火焰的巨鸟。
    “凤凰？……不，是一头三足金乌？！”
    贺平也震惊了。
    这种神鸟传说在太古时代出现过几次，是少数能够穿梭域外星空的散仙或是炼就元神巅峰的强者，在域外探索时意外观测到的，金乌是能够在大日星辰一类的炽热星体上栖息的奇异生命，并非妖魔，生命形式有太多未解之处，只能说属于外域生命。
    这种神鸟浑身燃烧着不会熄灭的烈焰，若是在大地上出现，理所当然会带来极大的灾厄。
    事实上，金乌也畏惧寒冷的宇宙深空，并不会随意离开大日星辰所在的区域。
    “不，你仔细看，那是一具早就死掉的三足金乌。”
    裂云大圣挥了挥手，抖手划出一道冰镜圆光，那圆光如直播视频，展现出更多的细节，这也让贺平看得极为清晰，发现这是一头死去多时的三足金乌。
    原来，那些黄金战车，也只是以神铁锻造的长长锁链，拉着一头燃烧着的金乌神鸟的尸骸，在空中巡游罢了。
    “听说北海边，有一种鸟类没有脚，需要一直飞翔，唯一一次落地是在死亡时，这种鸟被称为‘无脚鸟’。”
    裂云大圣叹了口气。
    “三足金乌虽然是宇内奇禽，称之为神鸟也不过，可惜一旦离开长年栖息的大日星辰，就会被外界苦寒、冰冷的宇宙虚空活活冻死……悬天观就算抓了头金乌，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具金乌的尸骸。”
    “这是打算用三足金乌来模拟大日星辰吧？”
    贺平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可是，为何要用这么麻烦迂回的手法，只是模仿洞天秘境中的有阴晖夜光，日精之根，是不用弄得这么麻烦的……若是换成我的话，会以阵法打开虚空，接引外界大日光线，再照射到这片大陆上，何苦弄得这么麻烦？！”
    大神通者打造虚空秘境，也会引入外界的光线，或是捏造出阴晕与日精。古道书中也称：阴晖主夜，日精主昼，形如日月之圆，飞在玄空之中……其实，也不过是以法术打造的光源。
    显神巅峰级的修士施展法力改天换地亦非难事，要是仙神强者那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悬天观的举动，依他的眼光来看，其效率极为低小，说是事倍公办也不为过。
    “确实。”
    裂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此低效率、且不合理的行为，几乎可以用低级错误来形容……按道理，悬天观那些大神通者们也不会犯这种错，看来应该是刻意为之……”
    “只是，悬天观的修士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贺平沉声道：“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