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新年加更

    军方有自己的专属通道,很快穿过三道高墙，进入北方基地内部。
    在前往中心区的路上，郁和光看到了北方基地内的模样，楼房高低错落,交通环绕,街道干净整洁。
    偶尔有军装和警服走过,穿长裙的年轻母亲牵着孩子，包着围巾的老祖母放声大笑，路灯下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拉起手风琴。
    被吸引的警员蹲地跳了两下水兵舞，脚下一滑噗通跪地,顿时引得四周笑声不绝。呼出的白雾在阳光下朦胧。
    老爷子笑骂着把手风琴扔给旁人,下场跳起起伏的水兵舞，周围口哨声和笑声是最好的配乐。
    郁和光打开车窗,让窗外的阳光与笑声一齐涌进来。
    “这里很像99区。”
    谢枝雀凑过来,将脑袋轻轻靠在窗沿上“但是,只有建筑像。”
    他眼里涌起朦胧的怀念“这里更有秩序，更安全。”
    郁和光发觉北方基地的“落后”,即便是99区,摩天高楼也不在少数。但北方基地即便是为安全考虑而楼房低矮，也不应放眼望去全是些应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电器。
    基地内的主要交通工具,竟然还是有轨电车和自行车。
    蒸汽小火车慢悠悠开着呜呜作响，是被全知ai看见能气死过去的低效率。
    “上校没有考虑向远东港寻求科技支援吗”
    郁和光越看越觉古怪“溯游计划不会吝啬向盟友技术援助。”
    就算是保密级杀伤性武器,那也只是新地球十国之间的互相防备,而不应该是对还处于半蒸汽半工业时代的北方基地。
    郁和光难不成向盟友寻求帮助时,让盟友骑着自行车嘎悠嘎悠赶去战场吗
    见索科洛夫眉毛抖动表情奇怪，郁和光立刻换一种方式“或者让科学学院来帮忙。”
    他冷酷“反正他们都吃了北方基地的饭了，压榨他们不要手软,吃多少干多少。”
    “他们最擅长重建了比重建更擅长的是炸学校。”
    军人惊恐“”
    “炸，炸什么”
    索科洛夫无奈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是旧地球无法使用过高科技。”
    郁和光“”
    “远东港基地是星舰起降港口，就在你们旁边，还有什么忌讳”
    “远东港别无选择，它本就需要承担星舰起降功能，否则溯游计划如何落地星舰港足够引来所有混沌物了，于是秦疾安校长说，那就干脆做到极致，敌强，我亦不弱。”
    “所以远东港基地才会修建成战争堡垒，几乎你们新地球有的最新科技，全都武装在基地上。所以最初选址时，才离北方基地直线距离近千公里。”
    “就是为了避开远东港基地的辐射范围。”
    索科洛夫指了指车窗外的街道屋舍“远东港基地全员皆兵，但北方基地不行，这里有
    太多平民了。”
    这是我们的家，也是为人类长明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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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眼前这群军人口中，郁和光学到了学校无法教给他、独属于死亡的经验。
    科技，会引来混沌事件。
    “过高的科技就是海洋中的血腥气，会引来鲨鱼。”
    索科洛夫缓缓吐出一口气“北方基地用了一百多年才搞清楚这一点，现在一直在踩着那条微妙的界限控制科技发展，保持平衡。”
    旁边军人狠狠点头。没错，他们一点也不羡慕新地球的空轨，浮空建筑，全知ai真的qaq
    就喜欢蒸汽小火车。它优点超多
    比如呃，红红的，喜庆
    “我们曾想用科技武装自己，但代价是北方基地被末日级混沌围攻沦陷，损毁一空，基地内人口十不存一，不得不从零开始重新修建基地。”
    他无奈摊手“虽然次世代科技会吸引混沌，只是概率事件并不绝对，但为了保证平民的安全，基地内禁止科学实验。”
    “更别提溯游计划的科技援助了。那是送葬曲。”
    郁和光忽然明白，为什么去年科学学院团建，竟然只是帮北方基地修旧冰箱彩电洗衣机电风扇老得连新地球博物馆里都没有。
    “怪不得。”
    郁和光笑着摇了摇头“上校，这话说出去不知要让多少新地球高科技公司羡慕嫉妒了。”
    即便他机械倾向只有6分也知道科学学院，盛产科学狂人。
    但除了狂人外，它有个更重要的修饰词“科学”。
    整个科学学院出动，就是一支科技领域内所向披靡的王师，即便流落原始社会，也能徒手造国，狂推科技进度条。
    他们中任何一个放出去，包括被郁和光嫌弃相亲太烦的科学教授，随意一个放在市场上，都是会被各大科技公司争抢的炙手可热人才，不。
    天才。
    也就是溯游计划，秦疾安，集全球之力，才能聚拢如此多的人才。宛如群星争辉。
    郁和光忍俊不禁“所以科学学院来这里，是当做郊游了逛博物馆。”
    索科洛夫上校惭愧“劳烦科学学院到北方基地修家电，确实屈才了。”
    “不，我想他们很高兴。”
    郁和光冲索科洛夫眨眨眼“科学学院的院训是改变世界，修家电让北方基地的人们更高兴，怎么不算改变世界，让世界变得更好”
    说话间，车队已经驶到军方大楼门外。
    郁和光已经长靴落地，率先下车。
    索科洛夫上校呆坐在车上，长久动容。
    “上校”军人探头探脑。
    索科洛夫上校眼神复杂，注视着郁和光拾阶而上的背影。
    半晌，他低低笑出声“溯游计划，从秦疾安到大一新生，都是这样这样动摇人心的人物。”
    “幸好，他们是我们的盟友。”
    基因所汇报会议很长，但郁和光并没有待太久。
    他对冗长会议不感兴趣，只简明扼要说清基因所情况，回答提问，随即便带着谢枝雀退场了。
    “和你们的光脑支付不同，北方基地内流通的是纸钞。”
    军人塞了把糖进谢枝雀怀里，想了想，还是把一沓纸钞递给郁和光。
    担心他们会被骗，还贴心嘱咐物价“一罐牛奶是五块，一包糖是五块，一个烤红薯也是五块。如果有人看你们是基地外来人敢卖贵价，就找最近的商会人投诉，商会会负责打死他们。”
    郁和光礼貌道谢，不过，“不用麻烦了。”
    “我直接打死。”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军人“”忽然放心。
    北方基地的中心区多是办公使用，但周围的居民区烟火气十足。
    面包石铺路，路边积雪，有相约着打牌下棋的老人，也有晒太阳闲聊的年轻人。
    郁和光行走期间，恍然以为是在新旧地球对比课的全息投影中。
    末日前的影像资料，也是这样平和。
    谢枝雀高兴在食物摊位前扑腾着翅膀，他对所有没见过的食物都抱有浓厚兴趣，张嘴嗷嗷待哺。
    郁和光边投喂，边面无表情唤醒个人ai快速记录。
    余光忽然扫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郁和光本能抬头视线跟随，就看到了基地外与索科洛夫上校寒暄的中年人，上校喊他“老诺夫”。
    老诺夫不止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人，酒红微卷的头发张扬不羁，星铁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看就知道手感很硬。
    但值得让郁和光注意的，是年轻人胸前的溯游大学徽章。
    “郁哥快试试这个”
    谢枝雀兴高采烈一转身，懵了。“嗯”
    人呢
    我郁哥呢
    那么大一个谁偷了
    “真是麻烦你了，热汤饭又不值什么钱，你还愿意帮我修东西。”
    老诺夫领着年轻客人往家走，开心又不知所措“小同学，你叫什么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
    “不用了。”
    红发青年半垂着眼神情懒怠，淡淡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你说你坏的是xa301型实验版本星舰加速器，我是为了亲眼看它的构造。”
    踏进老诺夫家时，红发青年还反过来对他说谢谢。
    老诺夫“”
    呆“什么，什么加速器我坏的是取暖器啊。”
    老诺夫茫然。
    红发青年已经对着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取暖器发出赞叹爆鸣。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天啊，看看她，多美，富有古典神韵。”
    “太美了，这是艺术品。”
    老诺夫卑微抠手能没有古典神韵
    吗都用三百多年了。
    北方基地的房屋实行分配制，但因为基地能防御的面积有限，每户房屋能分到的面积也不大，并且是终身承袭制。
    老诺夫家作为北方基地最早一批收留的遗民，已经三百多年了，从一百多年前基地重建开始，几代人就一直住在这里。
    再往上数，那场末日级混沌导致重建之前，他们家也住这片。
    好处是不用搬家，他曾曾曾曾祖母的相片都能在家里翻出来。
    坏处是一不小心，东西就堆多了。
    “家里有些乱，你别介意。”
    老诺夫尴尬把地上衣物踢到身后，风卷残云般踢出一片空地。
    回忆起被妈妈突击检查房间的恐惧
    什么不不，这太棒了。”
    红发青年坐在一堆零件中间，他凑近查看取暖器，另一手灵活从腰间的检修腰带上取用工具，将祖奶奶取暖器残忍分尸。
    “真是天才”
    他惊叹“它原本是个加速器，第一个使用它的人更改了它的电路让它进入死循环队列，电路发热，所以它才会变成取暖器。”
    “末日时人们对机械的修改利用，无论看多少次都令我叹服。”
    老诺夫被夸得扭捏“啊我这么棒吗，其实也没有”
    “不，我在夸机械。”
    红发青年冷淡颔首“别多想。”
    “”
    郁和光是知道老诺夫要去基因所送饭的，但没想到他会带回溯游的学生。
    现在留在基因所的大多都是科学学院的，出了名的集体社恐，能把自己反锁实验室几年不下楼。
    怎么会有科学院系的学生来北方基地
    郁和光刚站在门外，就听屋内饱含深情的缱绻之音。
    “我的，我的欲念之火
    我的灵魂，我的罪恶”1
    郁和光“”
    凭借气味一路追到小巷口却失去线索的谢枝雀，正茫然四顾，就看到郁和光冷着脸大步流星从小巷里走出来。
    “郁哥”
    他高高兴兴凑上去，就发觉了郁和光的情绪不对“嗯怎么了，郁哥你的表情像看见了变态一样可怕。”
    “看见变态了。”
    郁和光面色阴冷“啧。”
    巷子外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郁和光看见几个警服在询问摊贩主们，还有人沿街挨家挨户敲门核查，街道上躁动不安，居民们走出房门围过来，担忧询问。
    他还听见了有人在哭。
    撕心裂肺。
    “一个小时之前，两个孩子在街巷里被杀了。”
    谢枝雀捧着冒热气的烤红薯，烫得斯哈斯哈但声音流畅“皮下所有血肉内脏全融化了，整个是皮包水。”
    “我掷过骰子，混沌度7点。确定是混沌事件。”
    郁和光挑眉看他。
    谢枝雀迟缓眨了下眼，立刻伸出五根手指示意检查和掷骰子之后我洗手了的。
    吃东西不洗手的下场▊，辛鸢案例已经向他演示过了ovo
    路过的人惊愕“小哥你是上面派下来的长官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啊。”
    警服吃惊，好奇靠过来“军部的长官”
    郁和光手臂上还带着军方访客的出入证。
    他礼貌询问“北方基地的混沌事件，一般由谁来处理应该找谁”
    警服有些茫然“混沌混沌什么”
    旁边人搭话“哎呀笨哦他说的就是饺子。”
    “不是，是带水的饺子”
    “啊”
    郁和光沉默了。
    不想说什么给您笑一个吧
    “不过这种事，都是我们或者军方处理，偶尔商会和街头组织也会管吧。”
    警服茫然但尽职解释“总而言之就是谁在附近谁处理。”
    已经习惯了新地球专员专管的郁和光“。”
    他决定联系索科洛夫上校，同时让谢枝雀去混沌杀人现场守着。
    谢枝雀站在两具尸体旁边，瞥一眼尸体，啃一口烤红薯，瞥一眼尸体大娘不忍心递来豆浆。
    “孩儿啊，别吃了，死人了。”
    谢枝雀乖巧谢过。正好有点噎，吨吨吨继续啃
    完美搭配
    大娘“”
    她忧心忡忡转身“完了，估计是北方基地外面遭了灾了没吃的，都跑咱们这吃饭了。”
    旁人伸头一看，心疼坏了“这孩子多久没吃过饭了，死人了都得塞两口。”
    见一群人嘀嘀咕咕看他，谢枝雀眨巴眨巴眼，疑惑歪头。
    嗯
    通讯另一边传来低笑声。
    “北方基地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多余兵力抽出来单列成你们那有的计划属员，城市警备部队，国家军团。就算有兵力也没有秦疾安校长那样的人物坐镇。”
    索科洛夫上校想了想，郑重拜托“郁同学你如果不着急回远东港，能帮我们找出混沌物吗”
    “在混沌事件上，没有比溯游计划做的更好的了。”
    郁和光挂断通讯一转身，就看到陷在人民的汪洋大海里的谢枝雀，怀里的食物已经塞满到塞不下了，好多手从人群中伸出来慈爱呼噜毛。
    “孩儿多吃点。”
    “够不够还有。”
    谢枝雀越过人群看到郁和光，顿时伸手，饱含深情“郁哥”
    郁和光果断转身就走。
    救不了，告辞。
    有一种饿，叫你祖母觉得你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