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易白鹿

    三队已经离开了山海空间，一二两队还在继续探索，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山的南面地表上裸露着大量金属矿物，有金有铜...
    人们行走在其中，难免会有人起贪念，偷偷捡起一些。
    易白鹿脚步一停，张望四周，再次前进。
    他询问身旁的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同伴摇头，然后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我只听到了鸟叫声。”
    易白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耳边的声音仍旧存在，可那声音不是鸟叫声更不是什么虫叫声，而是歌声，歌声！
    但周围的人的神色明显是没有听到歌声，易白鹿只好闭嘴，他可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或者被安上扰乱军心的罪名。
    虽然说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惩罚，但人就是这样。
    他走在路上，每走几十步脚边或者身边就会出现矿石。
    有的是铜，有的是金，有的是银...
    有的颗粒大，有的拳头大，更有的几人大...
    时常会有人偷偷弯腰拾起，易白鹿每次都是看着他们，他没有捡。
    这倒不是他视金钱如粪土，而是理智战胜了欲望，这里危险无比，如果不能活着出去，即使有一座金山又有何用？
    俗话又说，富贵险中求，其实不过是人性贪婪，用着所谓的富贵险中求来装饰自己的贪婪。
    所有人都认可这句话，因为人为私，是为恶。
    所以易白鹿的心中是渴望的，即使不渴望，时间久了。
    见周围的人都有所收获，收获越来越多，心中就会不平衡，就会羡慕，就会嫉妒...
    最后心中贪婪的猛兽再也关押不住，联合欲望的猛兽一起冲破囚笼，那时的易白鹿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一样的弯腰拾金。
    杻阳山的树木大多和外界的不一样，但并不怪，不会像翼山那样，到处都是怪树。
    路上有很多果树，是不认识的品种，他们很少会摘取。
    一般这样的果树边上都会有妖精，再不济也会有动物，这些都是它们的食物。
    但有些时候也是会摘取的，摘取的时候都会先经陈护源手，确认是否可以服用。
    易白鹿看着手中心外形和梨一样，却是棕色的果子，耳边的歌声仍旧存在。
    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一下，很甜。
    但他的脸色却很不好，他耳边的歌声更加明显了。
    歌声美妙动听，令人沉沦。
    易白鹿看向四周的人，他们没有任何异常，他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有人唱歌。
    “是出幻觉了吗？变严重了。”易白鹿嘀咕着，他意识到了不妙，终于是决定前往医治。
    他和负责的人说了一下，便脱离了位置前往了队伍中间。
    那里汇集了所有的医疗人员。
    “歌声一直都在吗？”女人询问道。
    易白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歌声是踏入这座山后才出现的，从出现起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刚才吃了果实后就更严重了。”
    女人点点头，开始着手治疗，但经过她的一番治疗，易白鹿并没有康复。
    女人无奈，只好叫来了个比自己更厉害且专攻这方面的人。
    男人双手在空中就好像画画，他停下了动作。
    “歌声什么样？”
    易白鹿闭眼听了一下“很美，旋律优美，是首轻快的歌曲，听着它，浮躁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易白鹿在说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停止治疗。按他的说法，他是起了幻觉，但他排查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有幻觉。
    可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歌声，只有易白鹿听到了，这总不能是他们都中幻术了，就易白鹿清醒吧？
    更何况队伍中是有对付幻术这方面的人的，所以男人直接排除这种可能。
    男人又排查了很多遍，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说是吃了果实后就更严重了，但果实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男人感到头大，只好把易白鹿丢给了其他人。
    易白鹿就像是皮球一样，被这群人踢来踢去。
    “嗯？”易白鹿扭头看去，是沈冰倩。
    队伍中的队花，是一群男人没事评的。
    队花有两，一个清纯是为沈冰倩，一个妩媚是为胡依晗。
    但现在两人都是一身脏，就这样的环境，仙女来了也得成黄脸老太婆。
    易白鹿盯着沈冰倩，沈冰倩若有所感，看向了他。
    易白鹿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刚才他从沈冰倩的身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只有一瞬间，他之所以盯着她看，就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毕竟现在他好像出了幻觉，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真是奇怪，究竟是怎么了？总感觉和周围的环境脱节...”易白鹿揉着太阳穴，再次前往治疗。
    这一次的男人似乎懂些中医，他根据易白鹿的症状，选取了一些队伍采集到的草药。
    经过一番熬煮后，易白鹿喝了下去，耳边的歌声开始消失。
    易白鹿连连感谢，男人只是笑着摆手说小事一桩。
    易白鹿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但当他要走时，耳边的歌声再次出现，虽然很小，但确实又出现了，且这一次的歌声不再是轻快的。
    而是像招魂曲！
    易白鹿脸上惨白，男人直呼怎么会这样。
    又是一碗药下肚，歌声消失，但只消失了五秒就再次出现。
    男人直呼不可能，一碗碗苦涩的药下肚，药效却越来越差，到最后直接没有了作用。
    就这样，男人也没招了，易白鹿丧气离去。
    他走在路上，看着时不时出现在视野中的矿石，心中的猛兽开始咆哮。
    “没救了...歌声在索取我的性命...没救了...既然要死了，不如就...捡...”
    易白鹿的腰渐渐弯曲，他的垂下的右手颤抖着，眼神中的清明逐渐被火焰吞噬。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无外乎欲望。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很多人都这样，但对于易白鹿而言却是升级到了入魔的程度。
    手颤抖的愈加剧烈，眼神愈加炽热，手离金子愈加近。
    “捡起它！捡起它！捡起它！”
    耳边一直有这么一道声音在催促他，歌声也是应景，易白鹿的心理防线一步步崩溃。
    “我都要死了，与周围的环境脱节的越来越重了，我要死了。我都要死了，捡了跟没捡一样，那就捡吧，反正没有区别。”
    易白鹿也在劝着自己，他的手一点点下降，就在要触碰到金子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喂，你没事吧？”
    易白鹿一愣，恢复了神志，直起了腰回头看去，是沈冰倩。
    “我看你手抖的厉害，要不去看下？”沈冰倩看着他的右手，右手微微颤抖。
    易白鹿尬笑，将止住了右手的颤抖“没事，没事，抽筋而已。”
    “哦，没事就好。”沈冰倩点点头，旋即离去。
    易白鹿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地上的金子，这一次眼神不再炽热。
    易白鹿叹了口气，转身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脸色一变，停了下来。
    歌声没有了？
    易白鹿不敢置信的仔细聆听，但却没有听到一点的歌声。
    真的消失了！
    刚才因为沈冰倩发现的原因，一时没有注意到。
    歌声消失了！
    几分钟后，还是没有歌声！
    易白鹿欣喜若狂，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夜过后，歌声仍旧没有出现。
    易白鹿看着日出，张开双臂，仿佛得到了重生！
    队伍不断前进，易白鹿却突然昏了过去。
    “绝对音感？你要笑死我了，你明明是五音不全！”
    “你唱的好难听啊，别唱了！”
    “唱唱唱唱！一天天就知道唱！你知不知道你唱的有多跑调？你要唱歌，妈妈不阻止你。但现在要高考了，你还要唱。你要是唱好就算了，还能考个艺校，可你偏偏五音不全...是，妈妈知道你有绝对音感，知道绝对音感的稀有珍贵，可你是五音不全啊！白鹿，算妈妈求你了好吗？先把高考这一关过了，其余的一切再说，好吗？”
    “白鹿！你不要恨我，我已经退了很多步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班主任找过我多少次了，知不知道我每次都是低着头说给您添麻烦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脸！白鹿，我说了，你没这天赋，放弃吧，好好读书...”
    “白鹿！”
    “易白鹿！”
    “易白鹿！”
    易白鹿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湛蓝色的天空。
    “你可算是醒了。”一个医疗人员说道。
    他说了很多，易白鹿却没有心思听。
    他记起来了，彻底记起来了。
    曾经的一切在他成为反派，觉醒异能时就被封存了，现在封存的记忆被解放。
    他的记忆终于完整，他易白鹿，是命运下的万千悲惨人物中的一员。
    拥有绝对音感却五音不全，喜爱音乐却无人支持，身边只有嘲笑声、谩骂声。
    他的妈妈很好，可在现实面前终是只能做坏人。
    歌声再次出现，这一次易白鹿不再迷茫，不再恐惧。
    他凭借着自己的绝对音感知晓了歌声蕴藏的含义以及位置。
    易白鹿翻身站起，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他走到了范小龙的面前。
    “你们的目标里有没有鹿蜀？”
    “嗯？你说什么？”范小龙好像没有听清楚。
    易白鹿盯着他再次说道“我知道鹿蜀的位置！”
    这一次范小龙听清楚了，他边上的三人也听清楚了。
    .....
    《山海经》中有明确的记载“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摇，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现在这只奇兽就在他们眼前，和书中记载的一样，白头马身虎纹赤尾，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听到那如同歌谣的鸣叫。
    沈冰倩看着易白鹿的眼神先是惊讶，再嘴角微微翘起。
    她看向不远处的鹿蜀，目光深邃至极。
    鹿蜀发现了她，也看向了她，沈冰倩悄然退去。
    “你怎么会知道鹿蜀的位置？”陈护源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询问。
    易白鹿摇头不语，他看着鹿蜀，鹿蜀也看着他。
    一人一兽相视，百米距离却宛若千米之遥。
    “很抱歉。”
    易白鹿收回目光，缓缓退到几人身后。
    一声令下，队伍疾驰而去。
    众人才前进十米，鹿蜀的身边就出现了成片的妖精。
    几人面色凝重，一番眼神交流后决定不停。
    一场大战再次上演，这一次是人类主攻，妖精主防。
    易白鹿在混乱中艰难自保，对于别人来讲，鹿蜀的鸣叫一直没有出现。
    对于他来讲，鹿蜀的鸣叫一直存在，除了那几秒钟和那半天的时间外，鹿蜀的鸣叫一直都在他的耳边。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只有他能够听到。
    易白鹿不解，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特别。
    难道是因为绝对音感？可这有什么用？没有用啊！
    易白鹿越是不解，越是解读鹿蜀的歌声，他就越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是两个种族，我们还从未见过，我甚至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物种，你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物种。”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找我！”
    “这里都是人啊！你找他们啊！”
    易白鹿心中的咆哮声越来越大，鹿蜀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他不感谢它。
    鹿蜀寻他帮助，他不解不想！
    耳边的歌声一直在转变，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洗脑他。
    易白鹿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一声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声音从天边传来，鹿蜀的歌声被迫中断。
    易白鹿抬起充满的血丝的双眼，两只鹿蜀纠缠在一起。
    妖精逐渐减少，死的死，逃跑的逃跑，最终只剩下了那两只相互缠斗的鹿蜀。
    人类看着它们，眼神有疑惑的，有冷笑的，有的兴奋的...
    易白鹿捏紧双拳，鹿蜀一直在向他求救，他不懂自己特殊在哪里，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帮。
    他是人，而你却是妖！
    如何能帮？！
    “你没事吧？”
    易白鹿回首望去，是胡依晗。
    胡依晗看着他，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双唇抿紧，双手捏成拳头，偏偏又浑身颤抖。
    易白鹿知道她，不仅是知道她的容颜，还知道她的事。
    弑妖星的死闹得很大，胡依晗疯癫了数日才好，这件事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
    胡依晗因为战斗原因，不小心离开了中间，见战斗逐渐停止就停了下来，想着到时候再回中间。
    这时又刚好看见易白鹿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出于好意询问了一下。
    胡依晗再次开口“你...”
    易白鹿顺着目光看去，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他抬起头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易白鹿看着两只鹿蜀，感慨万千。
    每次精神要崩溃的时候都会有人来将他拉回来，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一只妖向身为人的你发起求救，你会帮助它吗？
    这个问题想必很多人都会选择不救，易白鹿也是如此，人妖向来有所偏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流传甚广，这是种族之间的矛盾。
    可人毕竟是人，人的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常见就有同情怜悯，易白鹿就是因此而犹豫迷茫无措。
    他的本心是不想帮的，可...又同情它...
    易白鹿看着天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大喊一声“啊！！！~”
    他嘴角翘起“世人不认同我，就连最亲的母亲也不认同我，反倒是你，你这只从未见过的妖精认同我。”
    后来的那只鹿蜀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发了疯的朝人群中的易白鹿发起攻击。
    人类可不知道它是找易白鹿，只以为是攻击他们，立马发动了反击。
    呼哧。
    一道身影飞出，众人看去，是易白鹿！
    这过程中，他又想起了因果神树的那一幕，在漫天的画面中他瞥到过一眼，一个很像他的人，死了。
    那时的他想要确认，但画面太多，他找不到那个他无意间瞥到的画面。
    “原来...这个结果已经被注定了。”
    易白鹿释然了，因果神树早已给出了答案，只是他没有看到而已。
    “我一生悲剧无数，身为反派的我，连朋友都没有几个。与其顺从，不如改变。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但既然你需要它，那我就给你了！”
    看着朝它飞奔而来的易白鹿，鹿蜀欣喜若狂，后来的那只鹿蜀则是满脸怒意，怒意中有隐藏着害怕。
    易白鹿与鹿蜀相融。
    众人“？？？！！！”
    “原来如此，我们是一样的啊~”易白鹿悠然一声，彻底和鹿蜀融为一体。
    后来的那只鹿蜀想要逃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发出惨叫，被鹿蜀杀死。
    “什么情况，他们合体了？”
    “不，他被吃了。”老人看着踩着尸体的鹿蜀缓缓说道。
    鹿蜀一脚将尸体踹飞到他们的面前，然后悠然转身离去。
    众人“...”
    轻快的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唉~这里的秘密太多了。”范小龙摇头。
    “易白鹿，出去后和他的家人说一声。”
    “他算是死的最奇葩的一个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们不知道易白鹿的经历，在他们的眼中，易白鹿就是莫名其妙的去送死。
    还死的如此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