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求真

    “这件事可以交给北湖分部去办，你没必要亲自去的。”方水良看着吕梁。
    吕梁看着外面“她们身上的命运色彩很重，是富有丰富反抗精神的人，对我有所帮助。”
    说着他看向了方水良“水良，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战争也快开始了，抓紧去历练历练吧。命运道有我在。”
    方水良沉默半响“嗯也是。”
    ...
    神农顶。
    一女子行走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暗处的吕梁看着梦求真，梦求真行走的还算轻松，想来是经常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
    “命运无情，你们这对姐妹是否可以摆脱命运？一个寻求真相，一个寻求自由，是可悲还是可敬？”
    跋山涉水之后，梦求真终于顺着记忆回到了家。
    一座小木屋站在她的面前，望着面前的家，她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泪。
    小木屋熟悉又陌生。
    如果不是黎雪的梦境，她根本记不起来这些，记不起来她的意义。
    梦求真伸出双手，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
    开门便是铺面的灰尘，梦求真呸了几下，屋内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很久没人住了。
    梦求真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才踏进去，屋内的一切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爸爸...”
    梦求真轻声呢喃，看着面前的椅子，仿佛父亲还坐在上面。
    梦求真走了出来，向右手走了几步，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
    一辆破旧的蓝色自行车安静的躺在地上，本来边上还有一辆的。
    梦求真看着空位出神，良久后，她才移开视线。
    她抚摸着这辆陪伴自己童年的自行车，上面布满了灰尘，她闭眼，回忆着过往。
    她睁开眼，顺着梦中的路走，仿佛曾经的一幕幕都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
    另一边的吕梁已经来到了山上的寺庙前，他朝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小木屋。
    吕梁转过身，盯着面前破败的寺庙。
    “是这里了，命运的气味...”
    ....
    石阶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梦求真看着上方，过往的一幕幕再次浮现。
    父亲提着灯笼走在面前，她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脚步声停止，梦求真看着自己的位置，就是这里，在这里听到了姐姐的呼唤。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坚定。
    吱啦。
    寺庙的大门被打开，梦求真踏入其中，一步一个脚印。
    梦求真翻出蜡烛，将其点燃后，瞬间光亮了起来。
    梦求真又拿起了角落的扫帚，清理掉上面的蜘蛛网后，就用它打扫起了寺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梦求真却不急不慢。
    突然，大门自己关上了。
    梦求真继续打扫。
    一道身影出现。
    梦求真继续打扫。
    “我的妹妹，你怎么能回来呢？”身影传来女声，声音充满了担忧，梦求真停下了动作。
    声音忽然变得兴奋“你回来，我就可以走了！求真你果然是在意我的！”
    “是的，我在意你，姐姐。”梦求真转过身，目光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丑陋的怪物。
    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人样，如今数年过去，已经变成了怪物。
    梦求真心中怜悯姐姐。
    梦寻由的声音充满了迫不及待“那就快过来，快接替我，姐姐好难受...”
    梦求真却摇头，梦寻由的声音带着焦急和质问“你不是在意我吗？你忍心看我这么痛苦吗？”
    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梦寻由的身旁，梦寻由面部扭曲，整个人变得疯狂“我只想要自由！自由！我只想要自由啊！”
    “求求你了，求真，救救我！”
    梦求真却只是摇头往后退，黑影步步紧逼，梦求真看着面前的巨大怪物。
    轻声呼唤“妈妈...”
    没有反应，怪物早已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曾经的记忆，根本认不得眼前的女儿。
    “我要自由！”梦寻由已经癫狂。
    怪物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和上次一样，轻松将梦求真缠住。
    和上次一样，梦求真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一点一点的被吞噬。
    说话声已经变成了笑声，笑声疯狂的令人打颤。
    她是来送死的吗？当然不是。
    “哦？这情节我还真没想到。”吕梁眉头一挑，命运有了异动。
    笑声戛然而止，梦寻由不可思议的看着梦求真的右手伸出来，然后是右脚，头，胸膛...
    最后整个身体都出来了。
    “不，不，这不可能！”
    看着不相信的姐姐，梦求真缓缓开口“姐姐，屠龙的少年终将成龙，你已经被命运侵蚀了，自由早已离你而去。”
    “不，我不信！”梦寻由张牙舞爪的冲向梦求真，两人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度滑稽，拉头发，抓脸，和小学生打架一样。
    怪物站在一旁，没有动静。
    “告诉我！我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梦求真怒吼，一拳打向梦寻由，梦寻由不甘示弱，也还了她一拳。
    两人就这样扭打。
    “告诉我！”
    梦寻由不回答，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挥舞双手。
    两人扭打着，忽然地板松动，两人掉了下去。
    梦求真疼的在地上打滚，梦寻由乘胜追击，骑在她身上，抡起拳头就朝她脸上打。
    挨了几拳后，梦求真挣扎着起了身，她抽空看向周围。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就傻了，被梦寻由一脚踢飞。
    梦求真爬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只见周围都是怪物，占满了大半空间。
    “这就是我们守护的东西吗？”一时间梦求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自己变成怪物，然后让后代来守护自己。
    这太荒唐了！
    梦寻由仍是不停，梦求真怒吼一声“够了！姐姐！”
    被这么一吼，梦寻由竟真的停了下来，梦求真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
    休息片刻后，梦求真站了起来，她看了眼盯着她的姐姐，然后就自顾自的走向了那些怪物。
    这些怪物长得和她的妈妈一样，漆黑无比，身上布满了烂泥一样的黑色物体。
    “真相，这就是你要的真相。”身后的梦寻由恢复了神志，朝她走来。
    “我们家在曾经是一个家族，叫梦家。”
    “梦家隐居在神农顶中，周围有着结界保护，与世隔绝。”
    “梦家原先只是一个小家族，那时还生活在外界，直到遇到了命运后，一切就都变了。”
    ...
    四百年前。
    梦家的梦改在无意中继承了命运，他惊喜的发现，他可以通过命运篡改他人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
    心中的欲望被唤起。
    “梦改，你做了什么？！”梦家族长梦耀满脸怒意的看着梦改。
    “逆子，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风柜家企业被毁，霍能痴呆，跟你争夺梅芳的郭诚莫名惨死...你个逆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谋害族人！”梦卫米怒急攻心，吐出一口血，竟直接撒手人世。
    “好好好...现在你又气死了你父亲。”梦耀指着梦改的手指被气得直抖。
    “梦改，亏我将你当成兄弟，原来捅我刀子的就是你！”
    “梦改，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滚出梦家！”
    “梦改，你还我儿，还我儿！”
    ...
    族人的咒骂指责，父亲的死亡，依旧没仍唤醒梦改。
    梦改依旧我行我素，沉浸在手握众生命运的快感中。
    “什么家族，什么兄弟，什么道德，只要能够从中获利，那都是天边的浮云，一吹就散！”
    好好的一个梦家被梦改搞得乌烟瘴气，不仅如此，梦改还将魔爪伸向周围的豪门贵族。
    无数人的命运被其改写。
    随着时间的流逝，梦改拥有命运的事被世人得知。
    无数人涌起，共同讨伐这个魔鬼。
    那一夜，火光照亮了这片大地，人声传了十里又十里。
    “不不不！你不要走！”
    命运脱离了梦改。
    “不要！”
    梦改趴在地上，伸手想要抓住，却注定是徒劳。
    自那之后，梦家连小家族都算不上了，梦改的错被算到了梦家的身上，梦家越来越小，最终只能隐居于山林间。
    梦家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命运的惩罚降临了。
    一道结界凭空出现，将整个梦家困在其中。
    并且一夜之间，梦家半成的人变成了黑色怪物。
    自那以后，每到一定时间，梦家后代就会变成怪物，那次幸存的人最终也变成了怪物。
    如今这些怪物就在梦求真的面前，听完了故事的梦求真，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祖先的欲望所导致。
    “数百年下来，梦家只剩下了一脉，结界也变得松动，我们这才可以到外面，但跑不了。”
    “妈妈本是一个大学生，爸爸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妈妈，两人很快相爱。妈妈很爱爸爸，愿意和他住在大山里。”
    之前的那只怪物出现在梦寻由的身旁，梦寻由抱着妈妈，继续说道“可妈妈嫁给了爸爸，生下了我们，她就是梦家人了。梦家人...无一幸免。”
    梦求真伸出手，又收了回去，她看向四周问道“那爸爸呢？他也变成了怪物吗？”
    梦寻由微微点头“我被命运选中，成为了这一代的守护者，说是守护者，其实就是命运对我们的另一种惩罚。”
    “我被选中成为守护者，爸爸注定要变成怪物，在你跑掉后，他就自杀了。可死了也会变成怪物，不过会跟植物人一样，就像他们一样，一动不动，但还活着。”
    梦寻由看着这些先祖，语气萧条“这也算是命运对我们的怜悯吧，也是一种惩罚。”
    梦求真抚摸着母亲“哪个是爸爸，我想看看他。”
    梦寻由没有转头，她伸出手指，指向一处。
    梦求真走到父亲前，父亲丑陋无比，静静的站在她跟前。
    “爸爸...”
    梦求真小声唤了一声，却没有反应，她最后看了眼父亲，便转身离去。
    留恋不舍只会带来痛苦。
    梦求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向姐姐“既然都要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你要说我接替你，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追寻自由了。”
    梦寻由沉默。
    梦求真感到了这事有隐情“难道姐姐你骗了我？”
    说着，梦求真警惕的看着梦寻由，并且向后退去。
    但很快她就停止了退后，这里都是怪物，没什么好退的，越退还离它们越近。
    看着梦求真这样，梦寻由苦涩的笑了笑，笑容丑陋至极，整个人也丑陋至极。
    但在梦求真眼中却是美丽的，她了解自己的姐姐，这说明姐姐没有骗她。
    梦寻由抬眸“姐姐不会骗你，我是爱你的。”
    “嗯，姐姐爱我。”梦求真不置可否的点头。
    梦寻由欣慰的笑了笑，虽然还是那样的丑陋。
    她继续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只是隐瞒了一些。”
    “命运乃天造之物，天视万物为刍狗，这才有公平的命运。但人不一样，人有恻隐之心，有欲望，有贪婪等等，做不到视万物为刍狗。”
    “先祖梦改就是如此，滥用命运，忤逆了天，忤逆了命运，最终降下了惩罚。”
    “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已经赎罪赎了四百年，虽然罪孽深重，但也该放过我们一些了。”
    “我得命运启示，只要让你来接替我，我就可以摆脱这宿命了。”
    梦寻由看着眼前的妹妹，缓缓低下头“对不起，求真。”
    梦求真深吸一口气，她恨吗？恨。但她爱姐姐。
    低着头的梦寻由听见梦求真的声音“你不是惊讶妈妈为什么伤害我不了我吗？我也得到了命运的启示。”
    我也得到了命运的启示，这是个字如同炸弹一般，炸的她嗡嗡直作响。
    梦寻由呆愣的抬起头，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梦求真与之对视，继续说道。
    “姐姐你说你要寻找你的自由，你说它束缚者你，是困住你的牢笼，令你无法追寻你的自由。”
    “可你错了。”
    “什什么？”梦寻由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错了？
    “命运早已放过我们，只是你自己认为它没有放过我们。”
    她错了。
    “你说过，抓你回来的是母亲，不是命运。”
    “可，可...肯定是命运命令妈妈来抓我的，她已经失去神志了。”梦寻由神情慌乱，仍不愿相信自己错了。
    梦求真摇头“妈妈抓你回来只是担心你，她虽然失去了神志，但还是残存了一些类似于执念的东西。在她的认知中，离开这里是危险的举动，所以她将你带了回来。”
    “妈妈是要保护你！姐姐！”
    她错了！
    梦寻由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无力的瘫倒。
    梦求真仍在说。
    “你说过，世间万物，想要获取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命运放过我们，你认为命运没有放过我们，这是代价。命运安排我们姐妹相斗，这也是代价。”
    “向来都是失去容易，得到困难，所以这是公平的。”
    “姐姐，跟我离开这里，我们已经自由了。”
    梦求真蹲下身，牵起梦寻由的手，梦寻由在自我怀疑中，被梦求真拉了起来。
    两人朝上走去，留下这些代表罪孽的东西。
    ....
    “出来吧。”吕梁忽然开口，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的山林间走出。
    “我藏的挺好的啊。”野人口吐人言，语气带着疑惑。
    吕梁转过身“命运使徒，你叫什么？”
    “仮。”
    ....
    另一边的梦求真扶着梦寻由下了山，此时的梦寻由已经恢复了原貌。
    梦求真将姐姐放在椅子上，然后就去打水，要给姐姐擦下身子。
    梦寻由望着渐渐消散的结界，低声呢喃“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我说过，自由的代价很大，而我愿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