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很多时候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姜仸回来时，见孑立和弑妖星相谈甚欢，顿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总归是好事。
    之后，两人又逛了一会，期间还见到了在战备的妖精。
    弑妖星知道，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先前的充其量只能算是试探。
    双方都未动用真正的力量。
    次日，弑妖星去了老黄牛所在的村子。
    来到老人的家前，发现门是关着的，但并没有锁。弑妖星朝里看了看，空无一人，老黄牛也不在。
    见无人，弑妖星也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会。
    “是去下地了吗？可这日子应该也不用耕地了...”
    过了一会，见老人没有回来，弑妖星便离开了这里，在村子里走了走。
    村子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算是落后。
    这里离妖山并不远，走路半天就可以了，所以村里的很多人都搬走了。
    如今人妖战争，待在这种地方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但村子里仍旧留有一些人，一些是放不下房子等东西，但大多还是老人。
    儿女不孝，他们无处可去。
    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
    破旧的墙壁，叠在边上的木材，还有一个小木椅，上面坐着一个老人。
    弑妖星手指弯曲，在门上敲了敲。
    但并没有反应，她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老人仍旧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想来是耳背，弑妖星小心的推开木门，这才看见老人在干什么。
    老人正在吃饭，捧着碗，碗很脏很旧，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黄黄的，上面还有一些脏东西。
    许是门被推开的动作太大，老人听见了动静，抬头看向了门口。
    弑妖星微笑“奶奶好！”
    声音很大，怕老人听不清。
    老人站起身，脸上满是疑惑“你是谁啊？”
    “我是来看您的！”
    “啊？”
    “我说，我是来看您的！”
    “哦哦。”这一次老人听清了，她捧着那碗不明液体，身上散发着恶臭。
    对于这味道弑妖星感觉还好，她没少这样过，已经习惯了很多。
    但那碗液体...
    弑妖星脸上笑着，心中却是龇牙咧嘴，太脏了！
    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她惊讶，佩服老人吃这么脏的东西竟然没事。
    “吃了吗？”
    “吃了。”
    老人朝屋内走去，弑妖星跟在她的后面。
    一进去，她就傻眼了。
    屋内的景象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进去便是厨房，一个水泥砌成的灶台，上面黑黑的，锅盖更是惨不忍睹。
    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袋粉，黄黄的，应该是玉米粉，还有一小块坏掉的南瓜，以及一袋面条。
    还有一个柜子，上面有几个碗，几双筷子，全是脏的，还有半袋面条。
    除此之外，没有了，椅子也没有。
    老人将午饭放在灶台上，然后揭开了锅盖，锅里是那碗液体，上面还飘着些黑乎乎的东西，锅壁上还有铁锈。
    弑妖星看得眉头直皱，如果只是家徒四壁的话倒也还好，但这卫生状况也太差了！
    打开锅盖后，老人作势就要给弑妖星盛一碗，弑妖星连忙阻止。
    “不用了奶奶，我吃过了！...我吃过了...”
    一番拉扯下，老人终于停下了动作，弑妖星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来一口，满满的元素周期表。
    看着老人捧起碗，靠着墙蹲下，慢慢的喝着，弑妖星眼眶不禁红了一下。
    弑妖星拿起那半袋挂面“奶奶，这个面您还有吗？”
    “啊？”
    “这个面还有吗？！”
    “不够了。”
    弑妖星将面条放了回去，又看了看那块南瓜，已经坏了。
    “这能吃吗？”弑妖星放下南瓜，和老人闲谈了起来。
    “奶奶，您孩子呢？他们不照顾你吗？”
    “死了，死了好多年了。”老人说的极为平静。
    “死了好多年啦？”
    “那可不。”
    得知这个消息后，老人这个情况，弑妖星也不怎么意外了。
    老人有些耳背，弑妖星总是要重复说过的话，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烦，每次都很耐心的大声重复。
    虽然生活不好，但老人很乐观，或许应该说是洒脱，活着便好。
    后来弑妖星看了下卧室，同样的脏差，床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斑点，远远的看着好像床上都是灰尘。
    床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报纸。
    离开老人家后，弑妖星又逛了几家，他们的情况各不同，但近况都是相差无几。
    就这样过了三四个小时，弑妖星走回了老人家。
    远远的就听到了争吵声。
    “你走不走？！”
    “不走？你是想死了吗？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去城里！”
    “不可理喻！你就陪着这破房子和那头牛一起死吧！”
    男人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和弑妖星撞个正着，男人明显的一愣，但很快就恢复神色，离开了这里。
    弑妖星没有理会他，直接走了进去，老人坐在桌前，唉声叹气。
    见弑妖星来了，老人喜笑颜开。
    对他来讲，这个陌生的女孩比他那儿子好太多了。
    在老人的述说下，弑妖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男人是老人的儿子，这一次回来是专门带他去城里的，但他不愿去，两人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弑妖星听着，心中感觉老人的儿子相比较于那些老人的儿女，真的要孝顺太多。
    起码每月会往家里寄钱，起码还知道父亲的安危，要带他去城里避难。
    弑妖星陪了老人一段时间，等到他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后才离去。
    她向老人借了老黄牛，说是想坐老黄牛背上走走。
    “他还会来的。”老黄牛说道
    弑妖星知道这个他是指老人的儿子，她将拉链拉好，手插到兜里，头一缩，说道“要我劝劝他吗？”
    “谢谢。”
    “不用谢。”
    老黄牛说道“孝平其实是关心他的，只是他终究是老了，思想过于陈旧且顽固，年轻人面对他，自然觉得无法理喻。”
    弑妖星很是赞同老黄牛的说法“他儿子确实算是孝顺，如果他顺从儿子的话，其实不会这样，也许现在会在城里，一家子其乐融融，也可能每天争吵，但不管如何都是要好过这般。”
    “你们今天去哪了？”
    “去拉货了，秋冬天不耕地就帮人拉货。”
    “哦。”弑妖星说道“今天我逛了一下，发现这里的老人还挺多的，大多儿女都不孝，食不果腹。”
    “我知道他们，生活确实是艰苦。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不是吗？我是妖，你是陌生人，与我们没关系。我们救不了他们。”
    “但我们可以帮一下他们。”弑妖星说道。
    “贡存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那你打算怎么帮下他们？”
    弑妖星想了想“买些吃和衣服给他们吧，你说的很对，我只是陌生人。”
    “看来贡存小姐不光心地善良，还很现实。挺好的，不天真。”
    老黄牛的话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弑妖星知道，老黄牛是在赞扬她。
    “你打算买什么？”
    “你有什么推荐吗？”
    “食物的话，买些粮食好了，比如大米。别买什么水果牛奶的，他们穷苦了一辈子，吃苦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水果他们不舍得吃，没几天就烂了，牛奶也不舍得喝，过期了也不喝。所以买些粮食更好，这个他们舍得吃。”
    “嗯...”弑妖星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蕊的话“等你身居高位，不再是为了自己的时候。”
    “身居高位是地位的话，那不为了自己...是指哪方面？”
    .....
    次日上午。
    孝平再一次来劝父亲，打开车门，走在路上。
    他真的搞不懂爸爸在想什么，以前就算了，现在妖精都与人类为敌了，大举进攻人类，还不愿离开这里。
    说什么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家就不是家了吗？！
    无法理喻！
    孝平越想越气，突然他停了下来，咬紧的牙关松开，看着面前的少女。
    弑妖星拦在他面前，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棉帽，脖子上围着围巾，像一个粽子。
    孝平看着弑妖星，这个人有些印象，好像就是昨天门口遇到的那个女生。
    想到这里，他询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麻烦让一让。”
    “我想和你聊聊你的父亲。”弑妖星平淡开口。
    孝平感到好笑，一个陌生人要和他聊他的父亲。
    “让一让，我没时间陪你玩。”说着，孝平就要走过去。
    弑妖星没有拦他，在孝平经过他的时候，她开口道“你这样去，你的父亲是不会答应和你去城里的，你了解你的父亲，知道我说的是对是错。”
    孝平停了下来，几秒后，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气质，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幽暗。
    “你什么意思？”
    弑妖星朝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走回原位，孝平看着她。
    弑妖星缓缓开口“我走过去又走回来，是因为这里离你最近，我要和你谈话，自然是近些好。”
    “这里是你父亲的房子，那里是你的房子，他之所以回到这里，是因为他在意的东西在这里，这里离它们最近，所以他回到了这里。”
    孝平看着她，看向她的脚下，又看向那边。
    “呵呵...”孝平笑了，他真的笑了。
    他盯着弑妖星，盯着她的双眼“你的意思是，他不在意我？呵呵....是啊，宁可和那头畜生一起死，也不愿和我去城里活命。呵呵...”
    孝平破防了，被弑妖星说破防了。
    弑妖星看着苦笑的孝平，心中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他的儿子，他一手将你养大，怎会不在意你？怎会不爱你？”
    “我甚至都不如那头畜生！”孝平大叫道。
    弑妖星仍旧平静的说道“你母亲早逝，是老黄牛和你的父亲一起将你养大的，你还不明白吗？”
    “他只是喜欢待在这个呆了一辈子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安全感，更是家。但也不是不能走，他视老黄牛为亲人，说句难听的，老黄牛甚至比你还孝顺。可你却把这个将你养大，照顾了你父亲几十年的老黄牛，视为畜生。”
    “他如何能跟你走？人这一辈子，有的时候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孝平看着弑妖星良久，忽然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竟然被你这么一个小孩说教了，也罢，我明白了。”
    “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弑妖星神情不悦。
    “哈哈哈，总之谢谢。”
    孝平转身朝家走去，弑妖星紧随其后。
    忽然，孝平问道“你叫什么？”
    “贡存。”
    “你怎么知道我和我爸爸的事的？”
    “老黄牛告诉我的...我可没骗你。”
    “行吧，你没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