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显山露水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林家老宅倒也没建在什么仙山宝地，只是帝都市内一座还算敞亮的四合院。
    青砖黛瓦，古朴深幽，却能让什么世面都见过的林老爷子一住数十年。
    这座看上去有点沧桑老旧的院落，始终是林家代的权利中枢。所有依附在林家体系的亲朋好友，都必须竭尽全力的维护这座四合院的尊严和神圣，然后用他们的崇敬和膜拜换取无尽的资源和利益。
    这里终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些人不在乎四合院的残破，因为他们见识过的所有繁华都比上这里的一砖一瓦。
    或许，当林老爷子不在的那一天，被门庭若市所掩盖的孤寂和苍凉才会重建天日。
    即便是身处帝都，除了重要的年节和族会议事林世宇也不愿意来这儿。
    或许是对那些带着封建气息的规矩有点抵触，也可能是看不惯那些虚与委蛇的嘴脸，所以他更愿意呆在公司或者私人别墅里，轻松惬意，悠然自得陪老爷子吃了顿晚饭，林世宇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进了父亲的书房，小心翼翼的沏好了茶，随后一边思考一边等待。
    “在想什么？”
    茶香微淡，林志强推门而入，看着眉头紧皱的林世宇轻声问道“爸！”林世宇起身打了声招呼。“您坐。喝茶。”
    “嗯。”
    “我在想。爷爷今天叫一家人回来吃饭。却什么都没说……”
    “呵呵！”林志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笑呵呵的回道：“能有啥事。表爷子多大岁数了，哪有跟你们打哑谜的心思。”
    “我看大伯和大哥的脸色可不咋好。”林世宇试探的问了一句。
    “做贼心虚呗，老爷子不糊涂，外边什么局势，他心里明镜似的。”
    “爸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其实所谓的林家夺嫡，无非是起始于林世宇大伯弃政从商的念头，又经老爷子一句“有德者居之”的片汤话过度发酵，才演变成世宇和世昌之间愈演愈烈的难堪形势。
    这期间，外界的各种传言、预见、判断更是此起彼伏。
    面对有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长兄，林世宇却直在念及兄弟情义，处处忍让。
    林世昌为了外人逼走了林世字相处多年的心爱女友，又不顾林氏的利益在收购万丰时横插一手。
    甚至派人在国外截杀同胞族弟，尽管只是试探，但毫不掩饰的杀意终究是不可饶恕的狼子野心有些外人看不明白的事儿，林家人可瞧得清清楚楚。
    不争而善胜，林家目前终究还是老爷子说了算。
    林世宇似乎啥都没做，就把步步为营的林世昌逼到了角落里。翻身有点难，保命又不甘心，或许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爷爷不想发生的事儿，那就一定不会发生。再有人伸手就剁手，伸脚就跺脚，你不会白受委屈！”林志强双目凝视，沉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该是你得，肯定给你，但你得能端得住，明白么？”林世宇轻轻点了点头。
    “你二姑回来了！”林志强突然说话。
    “她回来干嘛？”
    “添乱呗，估计以为能搅合出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林志强撤了撇嘴回道“林氏集团在国外有多少产业，还不够二姑管的么？”
    “产业再多，也得走国内总部的流水儿，剩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利益，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你以为她发展了那么多武装势力，真是为了给林氏保驾护航么？”
    林世宇神色诧异，“二姑也没子嗣，又不能一直在国内呆，就算争到手了，给谁啊？”
    “林朔！”
    “啥？林朔？他够资格么？”
    林志强笑道，“她说够就够呗，哼，你二姑最大的本事就是从我和你大伯手里抢东西，有点不如意全家都不消停。”
    “林朔的母亲，伺候二姑十几年了吧？”
    “嗯，哪天她告诉你，林朔是干儿子也没准儿呵呵！”林世宇喝了口水，“嗨，那我把林朔搞定就完了呗……二姑掺和一阵也就回去了。”
    “小孩儿不跟你大哥穿一条裤子么？”
    “嘿，再好的裤子，两人穿也得挤，我这有更新的，更好的裤子！”林世宇眉头一挑，“国内混了这么多年，还能摆了不明白他？”
    “邪门歪道！”
    “这叫时代变革！大部分手握资源的人，已经不缺钱了，甚至有钱没地方花，他们更希望享受到带有物质和精神的双层愉悦。”林世宇非常认真的解释道，“只有通过我，他们才能完成这种交换，而且是在国家和法律的允许范畴内。”
    “行了！”林志强摆摆手，不耐烦的回道，“别跟我扯犊子了，你爱咋整咋整吧。”
    “爸，我做了个计划书，你得给我个权限，林氏集团必须和古氏展开全面合作，最好加上通云！”
    “动了这么多关系才拿下万丰，你送的倒是挺痛快。”林世宇神色坦然，“不只是万丰，还有浩宇资本都会送出去。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把古氏集团推上巅峰。”
    “孤注一掷？有把握么？”
    林世宇摇摇头，“不是孤注一掷，而是稳操胜券！林氏集团的影响力己经足够强大了，如今这种局面，还是找两个挡箭牌比较稳妥。”林志强的眉头突然一皱，像是明白了什么事儿，盯着林世宇的眼睛问道：“林家的产业都满足不了你，野心倒是不小……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三年前？或者五年前？忘了……”
    “你掌控的了么？”
    林世宇满脸淡定从容的徐徐回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赢的都算惊喜，再说也不是很难。”
    “也好，那就抓紧时间吧，上面已经开始动了，最好在尘埃落定前把所有局面都稳定住了。”
    “大伯会同意么？”
    “我会说服他。”林志强沉声回道，“五年一轮回，沾了因果，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那个位置内定了？”林世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七人之一！你大伯一点希望没有，还不如要个人情。”
    “可惜了，要是早五年。有那位的帮助，古家又何止于此！”
    林志强不以为然的回道：“未必，能走到那个位置的，又岂会把家族利益看得太重？福泽恩厚罢了，但嫉妒眼馋的人更不会少。”
    “可下面的人，终究是没人敢惹了。”
    “呵呵把关系接上，也没人敢惹咱们。”林志强笑着虚指了两下：“你去吧，我看会书就休息了。”
    “那我先走了，爸，集团合作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去和你爷爷大哥罩和再走……”
    “好。”
    第二天，天宇地产办公大楼。
    古天很早就来到办公室开始工作，不单是要整理万丰资产交接的资料，更重要的是邀请了几个企业领导商谈有关集团成立的事宜。
    何启丰终究是放弃了万丰的股份，没了林世昌的支持，面对古天、林世宇以及萧文忠的三方围剿，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更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古天用十亿资金换了将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天宇地产收购万丰大获全胜，在房地产界无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以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权宣布控股万丰集团。
    “哎，这些小股东得哭死了，没拿多少钱，又被踢出集团，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胆子混房地产了……”林世宇看着手里的财务报表，啧啧的笑道。
    古天撇了撇嘴，“商场如战场，更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房地产？当初给高价他们不卖，那就烂在手里呗。没那实力还想当庄儿，一个个就是给脸不要脸。”
    “呵呵，前一阵几个上市子公司的股价哔晔往下掉，但凡有点内幕的都去抄底了，等集团一成立，这些抛售的人又得想跳楼了！”
    “散股你可没少买吧？”
    古天瞪着眼睛问道。
    “我自己策划的，还不能挣点儿零花钱了……现在股价都开始涨了，再买就不合适了。”
    “割韭菜能有几个钱？”古天瞄了林世宇一眼，随即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扔了过去，“天宇毕竟是咱们俩一起弄得，浩宇控股的潜力企业也不少，我不可能白要！”
    “你也别嫌少，一成的原始股加半成干股，分红到时候另算，反正你也不咋缺钱”林世宇做了个很夸张的惊讶表情，“十五个点，这么多？你还够分么，据我所知，有几个公司你不是全资吧？”
    古天名下的企业肯定不少，所以成立集团肯定是有助于加强管理，整合资源，降低成本等等很多优势，但集团模式下的股份分配极度复杂，眼各个子公司的股权结构、比例转换甚至是上市流程都息息相关。
    这事儿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就连古天自己都很头疼。
    好在他背靠着龙京银行，这么繁琐的东西交给那帮成天闲的蛋疼的金融专家再合适不过了。
    反正古天就一个要求，他的股权必须维持在百分子五十以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古天摆了摆手“那就行，你给我我就收着了，反正我也不管事儿，别给我安排职位就行！”古天一脸不可置信，“扯犊子呢！你不管事儿谁管？董事局你得进去吧？最起码一个副董事长吧？很多合作你得出面吧，副总裁你得挂个名吧？办公室我都给你找好了，保证是全公司最豪华的！”
    “你不是吧？”
    “我他么又不是不给你开工资！”林世宇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我谢谢你，就好像我缺你那点工资似的……”
    “你不要更好，就当为集团做贡献了！”
    “操！”
    古天笑眯眯的说道，“等你爹啥时候让你继承林氏了，你就可以辞职了！”
    “不的，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还不容易把公司都甩给你了，我得潇洒一阵再说！”
    “要不我给你当司机，天天接你上班，你看咱俩谁起的早就完了……”
    “不是……”
    俩人正嬉皮笑脸的拌着嘴，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穿着一身红色ol套装的方若雨微笑着款款走来“早上可不暖和，你不能穿条裤子么？”
    古天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方若雨裸露在外的美腿，那条性感的短裙连膝盖都没遮住，靓丽的艳红将一身原本就很白晳的冰肌雪肤趁得更加光泽动人。
    娇嫩的像个秀丽入骨的少女，却丝毫不缺属于少妇的优雅妩媚。
    “你懂个屁，这点温度能冻住一颗爱美的心么？”
    方若雨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这衣服都是成套的，我要是换条秋裤，你能让我进门么？”
    “你就是穿条棉裤，也没人管敢拦你！”古天撇撇嘴回道。
    “再说，你知道早上冷，还让我们来开会？”方若雨娇声质问，“你不睡觉，别人不睡？什么事不能下午谈？”
    “……”古天直接无语了。
    “雨姐，挺长时间没看着你了，啥时候回来的？”
    林世宇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艳，嘴角勾着慵慵懒懒的弧度问道。
    “刚回来没几天。”方若雨接过秘书递来的咖啡，随即笑着回道，“雨姐是你叫的么，叫小姨！”
    “上次不是你让我叫姐的么……”林世宇有点尴尬的说道。
    “不行，我是古天的小姨，跟你差着辈儿呢！”
    “好吧，你高兴就好。”
    方若雨俏脸突然一沉，然后带着不满的语气对林世宇说道，“小林子，原来我最看好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活的津津有味，潇洒其中！”
    “怎么现在也变得跟古天一样，就知道挣钱了呢？你可不能被他带坏了！挣那么多钱干啥？咋的，你爹给你挣得万贯资产还不够花啊？成天操心这三瓜俩枣干啥啊？”
    “你得燥起来呀，挥霍呀，享受啊！”
    古天和林世宇有点目瞪口呆，被方若雨说的一愣一愣的。
    “呃！好吧，我是该多玩玩，多享受，有时间请小姨喝酒！”林世宇捂着额头回道。
    方若雨笑着点点头，“哎，对吧，以前多为事业奔波，还隔三差五聚一次呢，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当领导了，也有钱了，反倒连酒也喝不上了？”
    “你说因为啥呢？”
    林世宇抬手一指，“都怨他！”
    古天眉头一抬，“跟我有毛关系……”
    “你老给人找事儿干，刚才还让我当副董呢！陈铭现在都总行行长了，还他么不到两年！还有冷月、萧晨，哪个不是你提拔上来的！”
    “可不，你不给人升官儿，大家能没时间出来玩！”
    “我靠！”古天懵逼的回道，“那还整鸡毛集团啊全卖了拿钱呗，以后就往死玩！”
    “哦，对了，本来打算给你十个点的股份，既然你愿意玩，那就别要了！”
    方若雨笑阿呵的拿起文件，大笔唰唰一挥，非常痛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玩归玩，股份不能不要！本姑娘一个月保养费就得几十万，你不给钱哪行！”
    “你还说我就知道挣钱？”古天吐槽道。
    “你是董事长，大股东，当然得负责给我们这些当牛做马的小股东分红！”
    “通云分部都归你了，反正以后没钱了我就朝你要，不给就咬死你！”方若雨说完，还町着古天伸出小舌头舔舔自己的粉唇。
    古天欲言又止的顿了一下，随后挪开有点做贼心虚的目光，轻轻咳了几声。
    “呵呵，这几天也是事儿多，等过一阵，我组织组织，凑个局咱们好好玩玩。”
    林世宇笑着说道。
    “去我那儿也行！”古天转头说道，“基本装修完了，过几天就能住人。”
    “新别墅啊，那也行，就当给你庆贺乔迁新居了。”
    天宇地产开发的北庭山高档住宅项目中，古天给自己留了位置最好的一座私人庄园，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装修，古天和冷月又一起选了些家电和生活用品填充进去，倒也绝对能成为一个亲友聚会小酌的好地方。
    “哎，那开完会咱们去溜达溜达吧，还有谁没到啊？”
    古天没搭理方若雨，反倒拿出两章a4纸递了出去，“这上面是集团准备注册的子公司和负责人，你们先看看。”林世宇先是随意一扫，然后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上面的公司名称，表情从淡然逐渐转变成震惊。
    一旁的方若雨也是满目凝重，粉唇微张。
    龙京、天宇、通云不必多提，浩宇资本的体量也不可小觑。再加上古天十分重视，已经由范勇接管的五星级酒店，以及彭俊负责的，在自媒体界如日中天的妙视网。
    这六家子公司是古天成立集团最重要的基石部分也基本是人尽皆知的部分。
    可下面那些是什么？
    盛华环保？江南地区赫赫有名的新能源公司。
    远行运输？东三省排名前列的物流企业。
    荣升科技？近年崛起的互联网新贵，旗下核心业务已经稳居国内第三大电商平台。
    还有这个一直活跃在欧美地区的智天创投，唯一的持股人竟然是古天！“天哥。这几个公司都会加入？你……”林世宇沉默了老半天，才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
    “怎么了，不相信我的眼光？这些年总还是投资了几个有潜力的企业。”古天平静的回道。
    林世宇继续问道，“你哪来的钱？”
    “投资不一定非要用钱，再说，就算当年龙京银行被张家掌控，还有魔都分部能给我提供资金！”方若雨诧异的问道，“魔都分部也没给你太多的资金，不可能供你插手太大量级的融资！”
    “我在龙京有个隐藏的投资账户，除了我，谁都查不到资金流向。而且，这几家企业并没有进行三轮以上的融资，能发展到今天，完全是靠战略盈利。”
    “你可真能藏！”方若雨瞪眼道。
    “智天创投呢？这么大的投资公司，它的体量比浩宇还要大吧，为什么要签回国内？”
    “没什么，给外国佬交税心里不得劲儿，为祖国做点贡献呗……而且，那些为古家在海外奋斗的兄弟，也算有了归属，也能多个落叶归根的念想。”
    “啧！真牛逼，这些公司组建在一起，集团已经能形成一个循环产业链了吧？”林世宇竖了竖大拇指眼冒精光的说道。
    “没那么容易，下面那些公司，并不都是由我控股，我只是能说服他们加入古氏集团。”古天沉声说道，“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成立集团就是打造完整生态产业链的第一步。”以龙京银行为本，投资公司开拓进取，房地产、酒店等实业在侧翼保驾护航，权力发展互联网和新能源。
    这是古天一直以来布局产业链的根本，也是未来古氏集团的发展战略。
    产业链初现，也算是气候初成。
    重现古氏的荣耀，也就不算太远了。
    “难怪张家总盯着龙京不放，银行就是最厉害的资本呐！”
    林世宇不由感慨道。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古天的行政助理走进来提醒道：“古总，您定的会议时间到了，邀请的几位贵宾已经在三号会议室等待。”
    “好！”古天摆了摆手，“咱们过去吧！”与此同时，远在魔都的方若云安排好工作，订了机票，准备启程帝都。
    古氏集团重建，而且是经由儿子之手，方若云不可能不管不问。辅佐也好，助威也好，为了方家，为了古家，方若云都会动用她所有的实力和关系为新集团铺路。
    只是在临行前，她独自开车来到一家名为白佛馆的茶楼。
    包房古香古色，清幽僻静，方若云请退了备好工具的服务员，随后竟然亲自动手开始泡制茶叶。
    白玉素手握着雪浪翻涌，雨过天青的瓷杯之中飘浮着嫩绿的龙井茶叶，一股清香随之沁入鼻息。
    那挥舞的纤臂优美至极，恍然间如同一位绝色仙子在书画着崭新的沧海烟雨图。
    可惜，天下人福薄，没能欣赏到此间包房中的美景。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悄然走了进来，“果然，闻着这股香气儿，就能找到若云。”方若云优雅起身，微微领首行礼，“茶是为您泡的，这香气自然更加浓郁。”
    “好茶！”中年男子端起瓷杯品了一口，随即神色感慨的说道，“若云，我可是有日子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贾书记，您的时间太过宝贵，平日实在不敢打扰！若云倒是很希望经常跟书记品茗畅谈。”方若云语气恭敬，目光诚恳的与其对视了一眼。
    贾书记名叫贾致远，中等身材，个子跟若云差不多。眼眉大眼，鼻直口方，始终内敛眼神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亲切随和。
    这也不奇怪，贾致远是秘书出身，曾经给某位首长服务了很长时间，又当了好多年的省委秘书长，必然不会是成严铁面型的领导。
    当然，不是谁都能见到贾致远的柔和，身为魔都s委书记，处世的城府和手腕也不必多提。
    贾致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笑呵呵的回道，“若云，你以前一直叫我远哥！时间长没见面，关系淡了？也怪我，确实是忙了点儿……”
    “呵呵，这么说，那我还是叫您远哥吧！”方若云左手扶着右臂，动作优雅的给贾致远续了杯茶，“无论多长时间，若云都念着您的好，没有您，哪有现在的方家！”贾致远仔细打量着方若云的妙曼身姿，柔顺青丝如瀑垂绺于香肩之上，绝美笑颜娇柔旖旎。
    身上只穿着一件非常朴素的纯白长裙，却更能彰显她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的气质。
    纤长莹润的白皙素手一闪而逝，却能让男人的心间徒然悸动。
    “不至于，且不说咱们之间二十多年的交情，我是吃着方家的资源走上来的，任何回馈都是理所应当。”贾致远不动声色的回道。
    “还是感谢远哥！”
    贾致远有点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我得走了。”
    “无论在哪，方家都会支持您。”
    “哎，不一样了！”
    方若云神色一动，轻声试探道，“已经定了么，上面有消息了？”
    贾致远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期顾，随后答非所问道若云，“能跟我走么？”方若云楞了一下，她没先到贾致远会这么直接，“您去帝都，咱们同样可以保持联系……”
    “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放不下他么？”
    “对不起。我……”
    “若云，我可以像以前那样，为了你。”
    方若云突然抬头，语气坚定的打断道，“远哥，都过去了，那些事儿就不要再提了。”贾致远眉峰渐次压下，沉默地凝视着方若云，眼底浮过黯然和怅惘。
    稍显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场约会的本质毕竟不是朋友之间的谈情叙旧，而是以魔都s委书记和通云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交换利益诉求。
    贾致远的语气中也没了最开始那种热情和温和，“若云，我问你，你希望我留在麾都继续掌权，还是希望我去帝都上任？”
    “您这个级别的调动，已经算是国家大事，若云不该妄议。”
    “无妨，你说说看。”
    “若云当然希望您留在家里，只是以您的资历和能力，早该高升国家部委，今有如此机遇，若云理当祝您飞黄腾达，大展宏图！况且，到了帝都，以后为您马首是瞻的不单单只是通云了。”方若云说的很亲切，也很婉转，贾致远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
    “前一阵，你递交的关于通云集团的战略调整我已经批了，无论我在不在，魔都政府都会给出最合适的政策。”
    “您费心了！”
    贾致远摆摆手，“这种积极的我一向都会支持，你不为了这事儿单独找我，说说吧！”方若云摆正身姿，非常直接的说道，“远哥，我不绕弯子了，古天在帝都的事儿您应该有所耳闻，但古氏的重建并非如此简单，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帮助。”
    “你这是不让我消停啊，帝都的水深似海呐！”
    “远哥，这么多年，若云何时会让您为难？”
    方若云执掌通云这么多年，自然有其特殊的为人处世之道，关系和背景需要维持，而当权者的青睐更来之不易。
    她却总能找到双赢的办法，解决问题的同时让双方获利，携手壮大。
    “我能得到什么？”贾致远问得更直接。
    “俩家顶尖集团的资源无条件调动，任何要求绝不推辞！”方若云顿了一下，“以及，可能有助于您更进一步的关系。”贾致远双目微凝，“古家跟刚上去的那位还说得上话？”
    方若云轻轻摇头，“只是可能。”
    两人说的话很直接，但却点到为止。贾致远没有正面回应，方若云也不能穷追不舍。
    “若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么？”
    “我从三十岁开始信佛，四十岁之后只敬不拜跑遍了五湖四海的禅寺宝刹，才明白居于形式的无意义”
    “你看着周边佛像随想处可见，出入之人却皆在心间拜佛，这茶楼中没有晨钟暮鼓，佛香缭绕，只有茶香绵绵，花香幽幽，却能使无数达官贵人不远千里，只为喝这么几口热水。”
    “他们虚荣么，也未必！他们或许跟我一样，越往上走，就越孤独，能一起享受这种清淡休闲的亲朋挚友也越来越少。”方若云安静的听着，神色间稍显动容。
    “其实我也怕呀，怕自己被那浮华盛世迷住了眼，怕自己有朝一日被贪婪的权欲所吞噬，却连最后一个能倾诉苦涩烦恼的人都离我远去。”
    “所以我常约人到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同时警醒自己，念头通达，不忘初心。”方若云轻声应了句，“远哥敦雅高逸，若云不及！”
    贾致远的脸上飘扬着一种异样的风轻云淡，“若云几十年过后，如今你求我帮你，是出于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长久维系的利益？”
    “都有吧，友谊是最坚实的地基，利益却能为建立高楼添砖增瓦！”贾致远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在离开之前会把通云以后的路为你铺平！至于帝都那边，让你儿子先弄吧，等集团稳定了，我也到任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我还有事儿，今天就到这儿吧！”贾致远说完便直接起身离开包房。
    方若云也没出去送，只是安静的坐着思考，良久过后才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跟以前不一样了，贾致远变得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执手殷勤，笑靥相问，却只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方若云似乎不是很满意。
    出了茶楼的贾致远，走上一台黑色轿车，随即面无表情的跟副驾驶的秘书吩咐道，“给对方个回复，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坚定信仰的人，又怎么会屈服于贪婪的恶念，时时刻刻的警醒权欲，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沉迷？
    另一边，刚刚接到通知的方永礼和方永谦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张天泽住的酒店。
    “张叔，父亲让我告诉您，那位老板同意见面了！”
    方永谦笑着说道。
    “操，可算松口了！什么时间，在哪？”张天泽急忙问道。
    “今晚就行，地方您定！”
    “好，我马上安排！”
    晚上十点，魔都郊区某私人会所。
    脸上始终挂着恭敬之色的张天泽在门口迎接到位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赫然是中午还跟方若云密谈的魔都s委书记，贾致远！酒菜早已备好，两人先后落座。
    “贾书记日理万机，能赏光到此一叙，张某感激不尽！”张天泽摆出的姿态很低，语气也十分诚恳。
    “呵呵，客气了！”贾致远笑着摆了摆手，随即直接问道，“听闻张总在魔都小住了一阵子，难道专门为了见我？”
    “其他小事，不值一提，自然只为见书记一面。”
    “好事多磨吧。”
    张天泽沉声道，“张某也是心急了，毕竟再过些日子，也只能回帝都设宴庆祝书记高升了。”贾致远斜眼一瞄，“你急了，还是孟家那位急了？我这屁股还没挪，消息倒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书记见谅，关键时期，万事理当早做准备……”
    “那就谈谈吧！”贾致远耸了耸眉毛，“你们的事儿我知道个大概，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有两个要求我得说在前头！”
    “您请直言！”
    “第一，方家不能没！”
    “第二，执掌通云的人必须是方若云，哪怕是明面上！”两个看似有些矛盾的条件，却直接为这场谈判的阴暗程度定下了基调张天泽沉思片刻，“没问题，但可能需要委屈一下方总了没敢请问，您和……”
    “这你不用管！”贾致远挥手打断了他，“我能保证孟家那位顺利接任，你找时间安排我们见一面吧。”
    “好！书记，我也给您个保证，这次入京之后，您的影响力仅次于最上面的七个人！”贾致远闻言却神色一变，“你们有这种关系？你背后到底是谁？张家和盂家不肯能参与这种级别的运作！”
    “呵呵，贾书记，我既然来了，那跟您对话的就只有我。至于我后面是谁，到了帝都自然会拜访您！”
    “哼，故弄玄虚？”
    “绝对没那个意思，您也知道最近的变动，帝都那边的压力实在是不小！”
    “你们为了什么？”
    张天泽将脸上异样的笑容稍微收敛一番，“为了开拓，为了发展，更是为了自保！”
    “怎么，五年前挖的坑，填不上了？”
    “那倒不至于，还勉强能掌控局势，现在算是吸取教训，尽早布局吧。而且张家己经没了冲锋陷阵的资格，只能干些跑腿打杂的小事儿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去招惹古家那小孩儿，能落得如此田地？现在又同时谋划古氏和通云，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对面的关系未必比你弱！”
    “总得试试！”
    “您放心，无论如何，政f的利益绝对不会受到损害，也不会发生过去那种世家混战。”贾致远有点不以为然，“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也不会插手，但该做的我也会做！魔都这边你可以放手去弄，以后的合作就等我到帝都之后再谈！”
    “好，那明天我安排您跟孟部长见面？”
    “可以！”
    茶间讲利，酒桌谈情，贾书记一天两场应酬，寥寥数语，却得了两个派系的资源。
    也不知道最终会放弃了谁，会牺牲谁！而最开心的却是在麾都蛰伏多日的张天泽，他没想到跟贾致远的谈判竟然如此顺利。
    像是主动送上门来，三言两语便达成共识。
    这样一来，魔都便成了他们可以随意闲逛的后花园，那位绝色高贵的通云女王，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