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唇枪舌剑

    蒋琪圈定了其中两个人，一个是副总袁世隆，另一个自然就是肖仕平了。
    经过一番了解，倒是收集到了一些线索，比如借调度资金收受回扣，插手工程等等，但大多都是捕风捉影，并没有事实证据。
    蒋琪没有打草惊蛇，将材料整理了一下，向秦舞阳作了汇报，并提出了建议，对国联展开全面巡察，以期发现更大的问题。
    巡察不是说巡察就巡察的，秦舞阳对蒋琪提供的汇报材料进行了综合分析评估之后，去了一趟王佳国的办公室。
    王佳国头大如斗。
    秦舞阳被放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还真是组织上慧眼如炬，算是用对了人，但凡是他盯上的，基本上就没跑了。
    “问题严不严重？”王佳国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佳国的心里还是比较矛盾的，其实他知道，国联这么重要的部门，要说在一把手的位置上清廉如水，那基本不可能，所以他想着的是，如果只是一些小问题，就没有必要上纲上线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很多事情，如果完全按照规矩来办，确实不大好办。
    他现在担忧的是，秦舞阳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犯了极左的问题，这是不利于经济发展的，毕竟他这个一把手，靠的不是反腐来获得政绩，而是搞发展经济获得政治砝码，如果洛马河各个条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问题，那对于他是非常不利的，这完全证明你用人很有问题啊。
    作为市.委书记，王佳国自然很清楚，肖仕平是臧涛的人，而且他们之间搞不好就有利益输送，但他一直没有过问，其主要原因有二，臧涛跟他的矛盾一直都在桌子底下，而且矛盾在一步步的缩小，这是其一。其二，为了保证和臧涛的平衡，王佳国一直没有过多的干涉政府这一块的事情，包括人事方面，他都充分尊重臧涛的意见，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保证市政府的执行力。
    秦舞阳这么一通搞，一旦拿下了肖仕平，那么在臧涛看来，这不是秦舞阳的个人行为，而是他王佳国在指使秦舞阳一步步蚕食臧涛的力量，那么势必会引发臧涛的反弹。
    从个人角度来说，王佳国倒是不在乎臧涛的反弹，但就整体工作而言，那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舞阳实事求是道：“严不严重，还要看查的情况，正是因此，我才建议对国联进行巡察。”
    王佳国沉吟了好一阵子才道：“巡察……太严重了，不如审计吧。”
    秦舞阳就笑了：“书记，你在担心什么？”
    秦舞阳的话让王佳国的心里有一丝恼怒，也有一丝羞赧，堂堂市.委书记，前怕狼后怕虎，说出去确实丢人。特么的，秦舞阳这小子很会抓住人的内心啊。
    见王佳国这副神情，秦舞阳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儿过了，也就是他身后有这样的背景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换个别的纪委书记来试试？
    “书记，政治上，从来没有以功抵过的说法。”秦舞阳沉声道，“我们可以允许个人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决不是放纵，更是犯错的理由，小问题可以纠正可以改，但大问题原则问题绝对不行。”
    “舞阳，你误会了。”王佳国微微一叹道，“我问你，对于百姓来说，到底是发展重要，还是反腐重要？”
    秦舞阳就笑了：“不反腐，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说句难听话，我们做的事情，有多少是对老百姓重要的？我很想问问，我们很多当官的，真的是人民的公仆，在为人民服务吗？毫不客气地说，他们都是在为自己提拔而服务而努力，这本身并没有错，但咱们能不能别又当又立？”
    “舞阳，你过了啊。”王佳国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秦舞阳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王佳国内心的痛点，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不聊也罢。这么说吧，国联有不少项目都是跟邵氏集团合作的，现在邵氏集团倒台了，很多项目都急于找下家，这里面难保会滋生严重的腐.败问题，搞这个巡察，目的就是止损，整顿好规矩，让财政的钱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让个人中饱私囊。”
    见劝不了秦舞阳，王佳国也沉声道：“巡察也是需要常委会通过的。”
    秦舞阳没吭声，王佳国通过这样的方式压着自己不去巡察，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沉默了一阵子，秦舞阳才道：“书记，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对得起这个职务，不巡察，我也一样有办法。区别就在于，巡察是多点攻击，不巡察则是斩首行动。”
    王佳国拧起了眉头：“秦书记，你有些不讲政治了。”
    秦舞阳就笑了：“政治是什么？政治是颠倒黑白利益至上？谁给我们的政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王佳国的声音微微一低，“口号喊得再响，我们还是要立足于现实，而现实就是，你秦舞阳不可能一辈子在纪检战线上，不可能一直做纪委书记，要么上，要么下，树敌太多，不是好事啊。舞阳，我告诉你，我们都是组织的一员，组织让你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我不希望看到一个锐意进取的你，最终跌倒在你擅长的领域里，凡事过犹不及。你想施展你的才能，贯彻你的意图，那就需要进入更高的层次，区区一个纪委书记，撬不动天。”
    王佳国的话不无道理，秦舞阳很认真地去听去咀嚼，半晌才缓缓道：“王书记，我无意于左右你的想法和决定，我只是在尽我的责任。不巡察就不巡察，但是，掩耳盗铃的事情我真的干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秦舞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佳国看着秦舞阳的背影，微微一叹，秦舞阳，你还是太年轻啊，背景固然重要，但背景也要服从于组织，哪怕是秦励勉这位一国之主，也不是过去封建社会的皇帝，平衡才是永远的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