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杀猪的程序是放血、去毛、卸头、开膛、清理，楚少货简单，直接放血开膛去头去皮，一捅一划，熟悉练的架势看得大家头皮发麻，特别是他穿着白衬衣、嘴角含笑，不沾一滴血完成这一步步骤，众人脑海只有一念头，千万别惹这人。
    楚少倾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众人心底发生改变，他只是高兴，特别高兴；末世十年，除前两年还吃过猪肉，后八年他是连猪毛都没见，作为吃着猪肉长大的少年，猪肉，已经成了他一个执念。
    把不要的去掉，剩下的肉大概还有四十公斤，肥瘦分离，留下今晚要吃的，其他的让西泽先拿去烤肉干，接下来美熙把要用到的配料都切好放在一旁，楚少倾提着猪肉过来，雄纠纠气昴昴地。
    难得见到楚少倾灵动的一面，封郢眉目都柔几分。
    “我来帮忙，要怎么做？”
    “五花肉切片，做个小炒肉，五花肉再切四小方块，就做红烧肉，再炸个猪油渣子用来拌荠菜，整个蘑菇猪肉汤……”
    楚少倾说得兴致勃勃，清亮的眼眸更加透澈，像暗夜里最闪亮的星星，封郢很想让这双眼睛一直这样亮下去，可现实不允许。
    “我们没锅。”
    最闪亮的星星瞬间灭了，连嘴角的笑意都收回去。
    绕着飞的小黑感觉到滔天的杀意，瞬间闪远，摇头再摇头：不关我的事。
    楚少倾抬头，微眯起眼，手上的丛林/刀闪着寒光，实质般的目光仿佛穿过云层，到达节目组飞船，引得一众人寒毛直起：这，飞船制暖功能坏了？
    没锅就做不了红烧肉，也做不了油渣子拌荠菜……
    “我有办法。”
    封郢叹气，他受不得楚少倾的失落，一个能打白熊、杀蜥蜴的人就为口吃的蔫下来，跟个小孩子似的。
    “什么办法？”楚少倾不太相信，指指天：“能把它打下来了？”
    “超过我能力范围内。”
    封郢拿出激光枪，在手把处摆弄几下，拿出石板，让大家离开，戴上护目镜，按下发射键。
    [对，激光枪可以调强度，用激光把石板抠出凹形不就得了。]
    这次直播间真的猜对了，10cm的石板被抠出6cm的深度，犹如一个小锅。
    楚少倾抱着这锅当场宣布：“从今天开始，有锅就有你们，没锅，你们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菲碧喃喃开声：“队长，我会生火。”
    美熙跟西泽异口同声举手：“我会找野菜。”
    “我弓箭还没学会呢！”
    斯洛克拉拉手上的弓，发现自己还是拉不满。
    一个个表忠心，只有封郢没开声，众人目光看向他。
    “我能协助队长杀野兽，找肉。”
    众人：无耻。
    [噗，肉，哈哈，我仿佛知道了什么。]
    [同上，我们也知道了，好可爱的队长，转圈圈。]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说，可爱的女孩跟直男还是有代沟的。
    锅成功弄好，均出珍贵的水洗干净，楚少倾要做的第一道就是炸油渣子，不过在此之前，先拿半排抹上酱料的猪排骨放到火旁烤上。接着把切块的肥猪肉放进石板锅里，加水，用芭蕉叶折成的长方形盖子盖上，慢慢等水干。由于野猪少油，锅虽小，预计三锅也差不多能弄完了。
    石板不好烧，但烧开后热度偏高，锅里响起滋滋声的时候，水已经干了，掀开芭蕉叶，用树枝制成的长筷子翻着油板，这个过程是漫长而恐怖，油四处飞溅，沾到手又痛又麻又痒，拿着筷子的封郢无比心塞，他宁愿去打十只野猪，也不想翻油板。
    “副队长，今晚我们的晚餐在你手上，小心哦！”
    队长靠在树干上，笑眯眼，狡猾狡猾地，跟只小狐狸一样。
    不久后，开始出油，薄薄的石板油慢慢溢满，早有准备的西泽用树叶做成的勺子把油舀到竹筒里，一点点地，油板变成油渣子，脆生生，金黄金黄地，弥漫出诱人的香气，众人正遗憾这次只能看时，直播间观看形式突然改变……
    人物立体真实了，最重要的是闻到香气了。
    [节目是良心发现了吗？全息功能开通了，好香。]
    [啊啊，我要吃，我要吃第一口。]
    直播间突然传出沸腾的声音让楚少倾一愣，正想问话，直播间的人尖叫起来：
    [啊啊，好烫，疼死了，我手指。]
    [天啊，真勇敢，作死啊，赶紧退出直播间再进来吧！]
    “全息功能，百分百还原五觉，能理解吗？”
    封郢在楚少倾耳边小声说道。
    “我懂。”
    封郢看着楚少倾不爽的脸，轻笑：“好好，你懂。”
    楚少倾：想起第一天见的时候，想揍。
    第一锅油渣子出来时，楚少倾把早就准备好的冰晶草粉洒上去，拌了拌，拿一块试吃，好吃。
    “可以吃了！”
    楚少倾话落，早已经受不住这香味的人一涌而上，拿起来往嘴里塞，入口第一感觉是烫，接着是咸，咬下去才酥脆香口，这特别的味道让人众人眼一亮，好吃。
    第一锅的油渣子并不多，几人还拿不稳筷子，着急起来，直接上手：
    [我去，留点给我们啊！虽然咽不下去，可是味还没尝够。]
    [好吃，啊啊，这全息早该开了，前面的美食全错失了，好气哦。]
    [没想到队长有这手艺，厉害了，为了美食，这直播间蹲定不走了。]
    “给我点。”
    封郢在翻着第二锅油板，看楚少倾吃得忘乎所以，气得咬牙。
    楚少倾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人没吃，可这时芭蕉叶上已经没有，楚少倾转头，围着芭蕉叶的几人立即把手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小心动动嘴巴。
    楚少倾：……
    剩下最后一块在楚少倾筷子上，在五双眼睛、上千万直播间观众的见证下，楚少倾最后一块油渣子给了封郢。
    那表情，一言难尽。
    接下来两锅楚少倾不肯再拿出来吃了，跟油直接入竹筒，气得直播间大喊：队长小气。
    “记住，这是荒野求生节目。”
    楚少倾特别提醒。
    荠菜已经在竹筒烫熟，淋上冰晶草粉跟油渣子，用芭蕉叶盖住，接下来是楚少倾心心念念的小炒猪肉。石板刚炸完油，直接下小辣椒、野姜、野葱炒香，然后再下切成薄片的五花肉，炒至肉片变金黄即可，下冰晶草粉，起锅。
    浓郁的猪肉香再次引得直播间嗷嗷叫，可惜被队长用芭蕉叶盖住了，没得吃。
    接下来是红烧肉，在封郢看来，这红烧肉跟小炒肉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是肉片，一个是四方肉块，只是大小不同；当然做法上也有点不同，红烧肉用水炖过才收汁。
    “只是少个酱油，少点香料而已。”
    楚少倾不愤了，凭什么说他小炒跟红烧一样。
    “队长说的对。”
    封郢发现在吃上面，不能跟队长较真。
    接下来是肉片蘑菇汤，在竹筒里烧，烧的冒小泡，封郢想着哪怕这竹筒再厚，也很快烧没了。
    用芭蕉叶铺成的桌子入上三菜一汤，油渣子拌着荠菜翠绿光亮，仿佛风一吹，能立即站起来摇两下，入口清香爽口。
    小炒肉，片薄到都透出光了，焦黄地卷起来，口感韧劲十足，又香又薄，带着咸香辣味，好吃。
    红烧肉外表也是焦黄焦黄地、香味浓郁，在小辣椒的衬托下很清新，加了点蜂蜜的红烧肉入口香甜松软、肥而不腻，跟吃小炒肉完全不同的感觉。
    接下来的蜂蜜烤猪排，外皮金黄油亮，烤出的猪油滋滋冒出小泡泡，肉汁不断溢出来落在地上，看得让人心焦，想把那滴肉汁舔上来。
    吃完后，来一竹碗竹筒汤，清醇、鲜美，带着淡淡的竹香，这味道，绝了。
    这几道菜一来就全光了，六人就跟没吃过饭似的，下筷子如风驰电掣般，封郢吃得最悠，最大家最后发现，他吃得最快、下筷子最多。
    [啊啊，别吃完，留点给我啊！决斗，我们决斗，谁赢了是谁的。]
    [前面厉害，还有空说，吃吧，没了。]
    [好吃，吃遍联邦四十个星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荒野求生吗？明明是美食节目，请把名字改了，美食直播间。]
    [这是荒野求生？开什么玩笑，明明就是野营。]
    [布鲁塞大森林的野兽：不要太过分，我们野兽不要面子啊。]
    一顿饭在急轰轰的情况下结束，六人吃得直打嗝，作为做饭之人，最大的权利就是不用收拾东西，吃饱后可以散步，人生最满足莫过于此。
    楚少倾吃撑了，扶着个肚子在转圈，那样子，特别像带着个肚腩的四十岁中年大叔。
    “沼泽我看过了，情况有点诡异。”
    封郢跟在楚少倾后面转，把小黑赶去拍西泽他们烤肉干了，时不时还能听到直播间的惊呼声跟西泽他们咽口水声。
    全息开放，除五感外，声音也外放了，幸好小黑有过滤选择功能，否则上千万人说话，要命。
    “说说。”
    楚少倾记忆中沼泽就是一片泥淖区，上面长着一堆草。
    “看不尽头，上面长着参天大树，还有气生根盘旋，很麻烦。”
    沼泽地长树木不是没有，可都是小树，成人抱不过的大树长在上面，这情况少之又之少。沼泽土地常年低洼积水，里面生长的虫子必定不可少，现在怕的是里面会有他们想像不到的东西，毕竟十万年原生林。
    “预计飞出时间呢？”
    “十天左右。”
    楚少倾没想到这沼泽竟然如此之广，他们经过峡谷预测是三天两夜，可最后在这里呆了四天四夜，所以沼泽地十天未必真能完全通过。
    俩人又聊了一些情况，等回来时，呆呆坐在石头上的几人非常一致抬头，一脸无辜。
    [噗，有种爸妈说秘密不让我们知道的感觉。]
    [为什么我觉得应该是爸妈出门，留下四个嗷嗷等哺的小孩呢！]
    楚少倾对直播间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直播间众人：啊啊，邪恶的笑容又出现了，众亲们，警惕！]
    “小黑，关声音！”
    瞬间失声，直播间众人：你关得了声音，关不了我们奔腾的心。
    终于安静下来，楚少倾把刚才封郢说的话如实告诉大家，除西泽外，三人脸色微变，不过比以前好的是并没出现犹豫。
    “今天都早点睡吧！”
    “不用守夜吗？”
    西泽奇怪问道。
    “到时间会叫你起来，急什么，去练习怎么把枪举稳吧！”
    封郢话一出，其他三人也立即站起来，表示要去练习了，要努力追上队长的脚步。
    夜渐深，几人都进帐篷睡了，封郢正在帐篷旁的树干上靠着，嘴角叼着一根草。楚少倾坐在火堆旁，一下一下挑着树枝。夜晚的森林特别安静，风吹过的沙沙声都显得无比清晰了。
    “来了！”
    楚少倾轻笑，把手上的树枝扔进火里，火突然间旺了一下，啪嗒一声，树枝从中间烧断裂，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接近，慢慢地……
    “咕咕——”
    从喉咙发出的低沉猛兽声与黑色掠过的身影同时响起出现，正对着火堆的楚少倾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低身抵地，瞬间从地上向另一边翻滚而去，避开攻击。
    一只成年豹子暴露在火光下，锋利的爪子抠在地上，目光冰冷，带着猎手的视线盯着楚少倾，楚少倾弄不懂它是什么豹，但无所谓，因为与它战斗的人不是他。
    “出来了！”
    封郢拍拍帐篷，里面走出两个拿刀，一个拿箭，一个拿枪的人，皆是面色沉重，手上发抖。
    “交给你们了。”
    楚少倾从火堆旁慢慢退开，引来豹子的低吼声。
    四人紧张站在帐篷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西泽先动，他慢慢往左边绕，豹子的瞳孔也随着他动，爪子不安扒抓，可能是没想自己会成为他人的猎物吧！
    斯洛克见豹子的视线都在西泽身上，觉得机会来了，拉开弓箭，瞄准，正准备射击，豹子突然回头，低吼一声，忽地向他们攻去。
    三人站位有点近，豹子的方向是美熙，旁边拉着弓箭的斯洛克本能放手，软绵绵的箭射个空，眼看豹子就要抓到，美熙尖叫一声举起手上的刀，闭眼就是往前砍，挥动几下，竟然真的砍到它的爪子，鲜红的血流下来，副得它不得不换个方向落地。这一落地，豹子就在他们后方，受伤的豹子眼眸内发出寒光，再次摆出扑杀的姿势，一跃而起——
    一道红光掠过，豹子突然痛吼一声，从半空中落地，在地上挣扎，血从灼伤的脖子上流出来，哀嚎几声，死去。
    “除西泽，全部不合格，”楚少倾扫眼三人，继续道：“知道哪里不合格吗？”
    “没，没杀死豹子。”
    美熙还没缓过神，作为星际时代成长的人，她的教育是爱护动物，这是其一，其二她怕。
    “菲碧，你觉得呢！”
    “我太怕了，没动。”
    “我问的是哪里不合格。”
    “我，我……”
    “斯洛克。”
    “我们的反应不合格。”
    “是的，反应不合格，我从没要求你们杀死它，封郢一直拿着枪戒备，它伤不了你们，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野兽攻击过来你们还不会躲。”
    “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丛林的猎手们不会。”
    三人低着头，不再开声。
    “都回去睡吧！想想再遇到今晚的情况，你们应该怎么做，明天就入沼泽地了。”
    隐藏在地生根里面的东西，可比在森林里遇上的可怕。
    等人走完后，楚少倾撇眼看着自己的笑封郢：“你教出来的徒弟。”
    “对，我教出来的徒弟，放心，除非是废物，否则跟着我们走出这个森林，他们一定会成为你引以为傲的伙伴。”
    楚少倾一笑，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