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封郢受伤在胸膛, 是被白毛怪抓伤的, 比熊还大的身躯力量十足，一爪子挥下去把外套跟毛衣划破直达胸膛, 艳红的血在极冷的天气把伤口跟毛衣粘在一起。
    楚少倾脸沉下来，接过斯洛克递过来的毛巾在热水里打湿，小心翼翼按在毛衣上，让热毛巾慢慢溶化，旁边的火烧得噼啪响, 照得楚少倾沉静的脸庞忽明忽暗, 由于一直晚上高烧，白天低烧, 导致他殷红的脸颊带上病态, 平添脆弱，看得封郢特别想把人抱进怀里保护着。
    封郢喉咙动动, 哑声道：“少倾, 你不舒服还是我来吧！”
    “没事，躺两天躺累了，坐着舒服。”楚少倾不断换着毛巾, 毛巾跟伤口终于慢慢分开，毛巾被撩起，胸膛凝结着暗色血迹的伤口看起来很骇人，被尖锐爪子抓破的伤口从肩膀触目惊心。
    楚少倾手凑近封郢观察发现伤口很深，再深点会直接刺入心脏，以他们现在的条件, 无疑是死路一条。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口上带上痒意，同时也让封郢有点恍惚，可当队长脸色变得阴沉时，刹时不自觉挺直腰身，后背的鸡皮疙瘩不断冒出，摸摸鼻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队长，水来了。”美熙重新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把已经染红的那盆水端走。装水的东西说是盆，不如说是在木头上挖的一个洞，水装的不多，就是比没有方便。这次给副队清洗的水也不是之前携带的饮用水，而是雪水，饮用水早在前天就没有了。
    看到楚少倾的样子，封郢紧张了，喃喃道：“队长，其实……”
    “斯洛克，拿点木灰过来，”楚少倾拿出新的毛巾打湿，小心翼翼把封郢伤口四周的血迹做最后的清理，可微翻伤口还在溢着血，很难完全弄干净，楚少倾轻咳两声站起来，指着床：“躺下。”
    “少倾？”
    “躺下。”
    楚少倾的话不容得质疑，冷冽的神色让封郢觉得，如果现在队长不是看他受伤，可能已经动手把他踹到床上，无奈封郢只能躺上去。
    “队长，木碳灰，”斯洛克用一块布捧着已经冷动的灰的走过来放到队长旁边，“队长，要怎么做？”
    “我来就行。”楚少倾把毯子盖在封郢上身，打湿的手在身上擦干，捧起木碳灰一点点搓着，把没烧完的木碎跟坚硬的碳块一点点揉搓出来，神色专注。
    封郢躺上床上，虽然胸口的伤隐隐作痛，还是觉得此时自己仿佛在云端。
    “这是什么白毛怪，竟然能伤到副队，”陈江蹲在一旁看江水德跟艾路在给带回来的动物大腿动刀，连连惊叹：“这东西爪子挺厉害的，真长。”
    长满白毛的大腿肉质很结实，脚趾甲长至快二十厘米，紧硬有力，可见是只猛兽。
    说起这只白毛怪，江水德就惊心。当时他跟副队到达岩石山体就发现有雪鸡活动的迹象，狂喜让俩人只顾着找寻雪鸡的巢穴，没发现后面有东西跟着。等他们进入雪鸡巢穴中，发现只有蛋，没有鸡，不过也很高兴地捧着十来只珍贵的鸡蛋返程，谁知道副队刚离开巢穴，这只白毛怪就窜了出来，扑向封郢。
    当时封郢手上捧着鸡蛋，白毛怪爪子挥下来时，他做的竟然是捧着鸡蛋侧开手而不进行反击。白毛怪爪子下来，刚好正中副队胸膛，人也随之倒在雪地上。跟在副队后面爬出来的江水德举起离子枪，打中它再次挥下的爪子，这时副队也把鸡蛋放在雪地上了，拿出天钺挥出去，劈的就是白毛怪的大腿。
    天钺的力量很可怕，比白熊只矮一点的身躯瞬间倒地，哀嚎着血流不止。四只爪子前后各伤一只，注意成为俩人的猎物。不过因为这只白毛怪太大了，江水德拖不动，只能砍了只腿拖回来。
    “这，你们说能吃吗？”帕利想起昨天陈楚瞳的猜测，有点担心。
    “丧尸？呵呵……”江水德冷笑，“老子现在饿得石头都能啃下去，还怕变什么丧尸。”
    更何况前几天他们都吃过雪鸡了，多吃少吃没差。听到江水德的话，众人点头赞同，放下心里障碍，眼前的肉就变样子，在几人脑子里，烧烤焖炒，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已经在脑海中被端上桌。
    楚少倾把木碳灰搓到只剩下灰末，然后一点点洒在封郢的伤口上，还在溢着血丝的伤口马上止血，看得来请示怎么炖那只腿的众人啧啧称奇，这木头灰竟然还有这作用。
    江水德问道：“队长，你想吃什么？”
    楚少倾轻声问：“除了烤，你还想做出其他菜式？”
    “没有。”江水德愣好一会儿才回话。其他人跟江水德一样，这样‘温柔’说话的队长让他们无所适从。却也知道队长是因为失血过多没缓过来，加上二次伤害、高烧等病痛让他身体不堪重负，气息才弱下来，说话轻。
    楚少倾这身体吃烤肉伤害并不小，考虑到这点，美熙想出把肉切碎，放到水壶煮肉汤。不过煮出来的汤挺腥的，楚少倾硬逼着自己喝几口就喝不下了，接着又吃了两只鸡蛋，几口肉，就再也吃不下。
    楚少倾食量不小，这次吃的少明显是病痛的原因，封郢等人轮流劝也没让队长再吃下一口。其他不客气，这一只腿吃得没剩多少，叽咕着明天去把另一只腿拖回来。
    当夜吃饱的众人睡得无比满足，哪怕第二天就是时空裂缝出现的日子，也阻止不了，谁叫前两天因为饿，没一个人夜里睡着的。
    “队长……”
    半夜里封郢突然醒了，怀里犹如火炉的队长让他又急又心痛。裹着毯子下床把支在火堆旁烤的毛衣跟外套穿上，封郢把水盆里的毛巾拧干水覆在楚少倾额头上。手指拨开他额头的湿透的发丝，抚过干枯起皮的唇瓣，看他烧得神智不醒，封郢紧握着队长的手，头抵在他额间，痛苦低呓。
    为什么？
    “……光……”
    “……爸爸……妈妈……”
    “……那是什么，是什么……”
    呓语的词不断从楚少倾口中溢出，手紧攥着身下的毯子，眉头紧紧拧起，头轻微摇晃着，这是做恶梦的特征。
    楚少倾汗流的很厉害，封郢不断给他擦拭着，在他耳边说着话，想把人叫醒：“少倾，醒醒，你在做恶梦，别怕……”
    “……光……”
    “……丧尸，是丧尸……妈妈，我不走……”
    “……人类最强者楚少倾，骗人的，都死了，全死了……”
    “……我不是，不是人类最强的，不是的……”
    “……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了……”
    全身滚烫发着高烧沉陷梦中的楚少倾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跪在他身边俯身的封郢的却一点不漏听得完整，他死死盯着楚少倾，目光一动不动，紧握着他的手不断颤抖着，满脸不可置信。
    末世，人类最强者！
    无论是星际联邦时代还是古地球末世时代，被称为人类最强者的一直只有一个人，创世总统。
    作为带领人类离开古地球，创立联邦的男人，他很神秘，甚至连名字相片都没有留下，就任录像更是模糊到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他登位时间很短，死的也很快。根据联邦历史记载，创世总统就职没多久后就病逝了，尸体被冰封在诺亚一号里面。
    关于死亡方面与正史不同的是在野史中写着，他是感染尸毒，才下令把自己冰封起来的。民众一直猜测，官方一直否认，吵了三千二百年，也没吵出个结果。封家作为联邦最古老的家族，自然知道野史所说的才是事实，联邦军部上层也有一些人知道，不过都是私下说说，没上过台面，所以很少人把野史记载的事当真。
    野史中既然记载了联邦第一任总统的死因，关于他为什么没有留下名字跟相片，影像也有了猜测，最受认同的就是他不想联邦历史上出现一个丧尸总统，可在三千二百年前，联邦刚建立之时内忧外患，加上总元帅出兵外星，他不得不为了稳定民众，为总元帅守好后方而宣誓就职，没想到尸毒很快扩散，不得不把自己冰冻起来，并在冰冻起来之前交代第二任总统，抹去他登位的事实。西泽总统不忍，按照他的意思抹去了姓名，相片，影像，可最后还是把他的身影铭刻在联邦的历史上，成为联邦最伟大的总统。
    这是三千二百年来，无数研究野史的学家所分析出来的，也是真正的真相。
    还有一点，关于第一任总统姓氏，野史上也写了，姓楚。
    楚少倾烧了一夜，第二天人醒来已经完全脱形，一身病气，人也变赢弱，面色灰白，却因咳嗽脸颊抹上异样的红。
    “有鸟叫声。”
    “外面是白光吗？”
    刚醒来的众人面面相觑，狂喜涌上脸庞，所有人冲了出去，放晴的天空，皑皑人白雪，不远处小树林里唧叫的小鸡跟雪鸡声音美妙的让人惊叹。大家久久无法言语，莫名红了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停雪，放晴而想哭。
    “第一次觉得阳光这么可爱。”江水德擦把脸，咧开嘴直笑，心情舒畅。
    “对啊，连鸡叫声都这么好听。”艾伦舔舔唇瓣，想着等下怎么抓雪鸡，要抓几只，脑速快的停不下来。
    楚少倾是被封郢抱出来的，白茫茫的冰川之地望不到头，雪崩前还能看到山脚下的绿也变成了白，他们犹如身处在雪白之中：“小黑，有信号吗？联系指挥部。”
    “在的，请稍等，”小黑从角落里飞出来，没信号的日子它也一直在录影，“信号正在恢复，请稍等。”
    小黑透出的信息让人惊喜，没想到信号竟然恢复了。
    “封上将！”
    “楚队长。”
    “楚队长，看到你们平安我们就安心了。”
    全息里出现一众人除封上将外，还有之前坐阵指挥部的大将，十来位研究人员。看到楚少倾他们，大家都很高兴，问起失去信号后发现什么事，当得知约翰，夏江阳失踪时，大家面露痛心，可当听到西泽也失踪时，星舰这边人的面色刹时苍白。
    大将在封上将耳边说几名话，匆忙离开，想来应该是去联系联邦总指挥。
    “楚队长，今天是时空裂缝出现的时间，你还能坚持吗？”封上将看向楚少倾，他身体状况看起来很糟糕，这时还能站着想来靠的全是意志力在坚持，可该问的，封上将还要问。
    “可以……”
    “不行，如果我记得不错，时空裂缝出现的时间是十三时吧，现在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再到达目的地。”
    封郢当即反对，怒气中烧瞪着他哥，扣在队长肩膀上的手努力控制着，不想对他哥的全息像出手。
    肖同样说道：“封上将，即使我们想前往神农渊谷也很难行动，大雪已经完全把路封住了。”
    “对啊，”美熙着急走到队长身边，努力抬头迎视着冷着脸的封上将，结巴道：“封、封上将，路走不了了，会雪崩的。”
    当兵的都自带一身煞气，特别是从枪口中成长起来的封上将更重几分，听到几人的话，冷硬的气息越加冰冷。
    楚少倾心里倒暖暖的，这几人的开声都带有一定私心，轻咳两声说道：“封上将只是问问我身体情况，是否继续前进，还没说呢！”
    “啊，这样吗？哈哈。”
    江水德抓抓脑袋，有点尴尬，美熙也红着脸退回楚少倾身边。
    “封上将，接下来的任务，不知道指挥的意思是什么？还有关于尸毒有进展了吗？”楚少倾最关心的还是这点。
    “研究小组有一个猜测。”
    封上将把关于酸雨、红光、铱病毒的猜测说出来，意外与陈楚瞳的吻合，这点楚少倾不意思，竟然的是主星那边已经把曾经食用过布鲁塞星球东西的人都找到了，对其身体进行检查，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他们体内或多或少都含有i物质，联邦已经组织专家进行研究。
    美熙瞬间眼红了，原来他们身体内真的含有了i物质。
    “不过别担心，根据实验，仅是i物质与接收红光，并不会染上尸毒，现在最重要的是布鲁塞星球的铱病体，刚才信号刚恢复，我们已经有一支小队坐着小型飞船进入布鲁塞大陆，这三样东西的样板。”现在他们要做的是跟时间在赛跑，铱病体，还有火炎星的情况，封上将有一种预感，真相就要出现了。
    闻言，楚少倾低下头，沉吟片刻手抬起头，带着血丝的眼睛很坚定，仿佛做了重要的决定，他说：“我有个情况，要单独跟封上将说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两边的人都很惊讶，不过现在星舰那边最高官是封上将，这边的人也以队长为主，虽然疑惑，也没人反对。
    身边的人都离开后，只剩下三人。楚少倾低着头出神，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在出神，许久才抬起头，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三千二百年前撞击地球的小行星……”
    此时火炎星，周教授一众人看着屏幕上火炎星上显示出的巨大发射装置，再看手上仪器数据久久回不过神，带有x光合的红光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的，每隔一段时间，带有x物质的光合就会通过火炎星上这台巨大的装置传递到布鲁塞星球。既然如此，完全可以推断出含有i物质的酸雨也很可能是‘人’为。
    宇宙中有无数文明，当初建立联邦时，外星人就出现在联邦的历史中，并因为资源，联邦曾几次与之交过手。在这些文明中，有好有坏，很多外星文明科技甚至比联邦发达，既然如此，某些不好的外星智慧体在人类领星中用某些小星球做某些实验也不奇怪了。
    “周教授，古地球……”
    “我明白。”
    昨日古地球，今日布鲁塞星球，明日是不是到联邦主星了？
    当周教授得出这个理论时，怒气冲上脸庞，颤抖的手紧紧攥起，从人类建立联邦，外星人亡人类之心不死。
    封上将与楚少倾谈完话后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他甚至想问：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他知道楚少倾不但说的是真的，还把图画了现来：一颗带着光芒的撞击地球的小行星。
    “当初有研究人员说过，小行星携带而来的铱与地球发现的铱是不同的，它多了一些物质，不过因为仪器缺失去，无法确认。布鲁星球有x光合，i物质，还发现了尸毒，这说明布鲁塞星球有触发尸毒的条件，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是铱病体。”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当初古地球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含有i物质的酸雨跟x光合，或者是人类自然进化，或者是什么外星人实验场，”楚少倾看到封上将惊讶的脸，不禁轻笑，很难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看到封上将两次露出这样的神色。不仅他，自己又何曾不惊讶，“三千二百年前的人类对于古地球猜测有很多，地球是外星人的实验场只是其中之一。”
    “含i物质酸雨跟x光合红光出现本来可能让人类进化成为硅基生物，可是实验刚开始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小行星出现了，带着的铱病体袭击了地球，铱病体进入人类身体，与i物质x光合融合，衍生出尸毒。”
    “而我的推测是意外，小行星的出现是意外，它是突然出现的，仿佛从虚无空中出现。更加准确的说，这个小行星它不是小行星，它是布鲁塞星球中带有铱病体的某部分，被时空裂缝吸食，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空，给人类带来灾难。”
    楚少倾的话仿佛一束光，照开了所有迷雾。
    封郢哑声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少倾手被封郢攥得发痛，却没抽出来，只是看着他说道：“自从末世后，我一直在琢磨末世的原因，我想过无数可能，来到这里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推测出来的。封上将，如果想证明我的推测不是不真的，你把我画的小行星外形与布鲁塞星球曾经被吸食过的地方一一对比，看是不是能对上。”
    楚少倾所有的推测都基于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从酸雨出现到末世，场景以快进的方式在他脑海中过一片，当他再次看到联/合国公布带着光芒的小行星时，光芒内隐隐熟悉的大树，还有地形，竟然跟布鲁塞星球惊人的相似。还在梦中时，他已经确认了。
    “封上将，你觉得呢？”
    封上将没回话，他几乎瞬间可以断定，楚少倾说的是真的，因为时空裂缝的物体吸食除联邦建立后的那三次，在这之前还有几次，他们在这么多年对布鲁塞星的研究中也把那些坑找了出来。大部份被吸食走的都是圆锥型的，唯有一个与楚少倾提供的图一模一样，是圆柱形的，而经过研究，时间刚好就在三千二百年前，是古地球爆发尸毒之时，但是他们从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正当封上将脑海中快速吸收着这些‘真相’时，远在火炎星的周教授通讯进来了，接通后当他听到周教授的报告时，第一时间看向楚少倾，所有东西对上了。
    人类的末世之迷解开了。
    封上将情绪波动很大，不但是因为楚少倾自爆式的公布来路，还因为尸毒的猜测成真了。如果这猜测是真的，宇宙中，可能他们人类已经被某文明盯上了。先是古地球，然后是布鲁塞星球，他们想把人类当做小白鼠来做硅基生物实验。
    “怎么回事？”全息里楚少倾突然跳动扭曲起来，封上将快步走出会议室，大步跨向指挥室，来到指挥室里，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什么情况？”
    “报告，不清楚，信号在波动。”
    “是时空裂缝出现了吗？”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所有人扑到操作台前，见的却是信号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01 23:51:35~2020-01-03 17: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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