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

    总统宣誓就职后, 接下来就是副总统及其它三权机构的选举, 人数并不多，只是选出十来位而已, 而这十来位，将在第一任总统的带领下，完善整个联邦体制。
    “嘭！”
    巨大的烟花在窗外炸开，照亮整个夜晚，全联邦一亿七千万民众走向街头, 进行通宵的狂欢。
    楚少倾站在楼顶往下笑, 看着民众欢笑，哭泣, 露出笑意, 真好。
    “你终于笑了。”
    “嗯，很高兴, 只是还有点忐忑, 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竖起的奠基石能保证联邦在稳定之前不会因民族宗教等东西而分裂，至于剩下的路, 就让人类自己走吧！”
    “现在想来，你刚到联邦时看到那些人连筷子都不会，是不是很失望。”
    无论是最后战役的救援，还是联邦国旗的那颗星，封郢知道，无论如何少倾都不会忘记自己出身哪里, 受着什么样的文化熏陶成长起来。他为自己生在这片土地上而骄傲，为自己血脉中流淌的血液而自豪，那是他无法抛弃的执念。
    可三千二百年后的联邦，早已经把那翰墨飘香，璀璨的华夏文明的瑰宝忘掉了。
    楚少倾摇摇头：“只是遗憾可惜，如若……”
    如若他还在联邦，他也许会尽最大的能力，重现华夏文明的辉煌吧！
    华夏人与其他民族不同的是对自己的文明、祖宗，始终带着依恋，那是刻在灵魂、血肉里的情感，十几亿的族人背负着几千的历史文明，担任着传承给下一代的使命，脚步沉稳地走着，经历末世是无奈，可当和平安稳下来，华夏终会迎来它再次的复兴。
    楚少倾始终坚信这点。
    封郢低头细细看着这人的眉眼，眼内的眷恋、情深似海。这人心里装着太多东西，他陪他在布鲁塞星球寻找真相，他陪他在末世生死相交拯救人类，做了这么多，他依旧没能成为他最重要。
    “你已经尽力了，我在三千二百年后的联邦成长的，共和制度下的联邦是成功的，你应该相信自己。”
    “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人类发展的方式，这是五千年来印证过的执政方式。说起来，挺想看看三千二百年后的联邦。”
    “本来可以，少倾，本来可以，如果放弃他们……”
    楚少倾一笑，伸出手轻按在封郢眼角上，从上而下抚摸着他的脸颊：“封郢，当时你也没放弃他们。”
    封郢一愣，而后摇头。拯救民众，作为联邦军人他责无旁贷，只是，“我去死，我愿意，可你让自己去死，我却是不愿。”
    封郢低声喃喃着，小心翼翼亲吻着这人。明天他就要出征，也许，从此生死不复相见。
    他那么不甘，却无能为力。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眠。联邦民众昨晚还在庆祝联邦成立，庆祝第一任总统就职，今天就要送别士兵上战场。
    临时搭起来的授衔主席台很简陋，上面除了一张桌子，就是飘扬的国旗，下面是检阅场，一望无际的空地，周围已经被圈起来，外围除设置了半米高的障碍物，还五米一兵，手持大枪戒备。主席台右边停着一艘星舰，是诺亚二号，经过这段日子的武装，它的武器装备、战力仅次于诺亚一号，此次出征，将由它载运六十万士兵前往战场。
    风把挂上旗杆上的国旗吹的呼呼作响，各地记者也早早守候在这里，想拿到第一手新闻。“来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众人看过去，改装过的越野车从远处而来，早已经守备在这里，围出一条直线车道的士兵‘唰’下同时举起手敬礼。
    一条车龙从远而近，停在入口处，先进场的是楚少倾，接着是西泽、封郢等人，一位记者在看到楚少倾走远几步，连忙把话筒伸向封郢。
    “封长官，昨天的选举你一票都没有，是否有感到意外？”
    黑色的军服包裹着颀长的身躯，精瘦的腰身紧扣着巴掌宽的武装带，质感刚硬的皮靴把黑色军裤裹在里面，小腿被皮靴紧勒出劲瘦的弧线，很有力量。
    当他听到记者的问话时，封郢脚步顿住，他回头看向这位记者。
    轮廓深邃，剑眉星眼，凌厉的气势让人寒生怯意，问话的记者不由后退一步，心砰砰直跳。
    “不意外，支持总统，就是支持我，”他压压军帽，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眼眸色彩深邃动人，“我是队长的骑士，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前后者称呼不同，却让在场人士倒吸一口气，虽说早有传言封郢的关系与楚队长的不一般，却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承认。
    踏着沉稳的脚步离开，仿佛踏在每个人胸口上，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只要有这个人在，阁下在联邦就拥有着可怕权势地位，无人能撼动。
    将士出征，华夏自古有誓师大会，从小熟读历史的楚少倾无数次从文字上读过一段又一段的历史，那时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胸膛翻滚着的是豪情万丈，哪怕感觉到悲壮，也隔着一层纱，末世后，他早已经无次次经历。
    战争，意味着死亡，意味着马革裹尸。
    “请战士们进场。”
    随着长官一声令下，广场上响起庄严的军乐声，一列列士兵从旁边出现，先行进场的各官员同时敬军礼。末世时代，能成为基地领导的都拥有军人素养，军礼是战士们最衷心的敬意。
    六十万士兵，进场时间都的不长，等大家完全进场后，楚少倾等人才放下手。这场誓师大会之前，还有一点要做就是授军衔。
    出征战士全员军衔升为一等兵，临时军衔为少尉，待凯旋之时，将视军功再行进衔。
    这是一个意外惊喜，因为紧急出征，就连总统都是加急选出来的，谁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以正规军的身份出征，而且还被授临时少尉军衔。每个士兵心里都很激动，看着台上总统的目光都变灼热了。
    “听说了吗？为了这个少尉军衔，昨晚总统在会议室跟新选出来的几位政要吵一个晚上。”
    “可不吵嘛，这次出征的除了封长官的士兵，就是原第一军团的兵，猛虎的部队，副总统西泽也不过出一个武器营，区区五百人。要知道现在被封少尉哪怕在战场没贡献，回来都是官身了。”
    “都是从地球来的，这样不妥吧！”
    “可笑了，说的出征的士兵不是从地球来似的，谁的起点都一样，现在刚到新星没休息几天就要出征，给点军衔怎么了？这可是太空战，从没有过的战争模式，谁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出征前有个官身，死也能瞑目一些。”
    检阅场只是用障碍物围起来，民众跟士兵的距离很近，他们说的话很多士兵都能听见。高大强实的汉子硬生生逼红了眼，是啊，有个官身，至少知道自己是为联邦的建立而牺牲的，死也瞑目。
    懂他的，永远只有站在台上那位男人，带领他们离开地狱，走向新生的男人，联邦的第一任总统。
    所有士兵授衔后，接着连营团一直往上封，直至总元帅。
    对于封郢今天这个军衔，昨晚会议室吵了一夜。大家都有小心思，总元帅，你都总了，剩下的只有元了吧。一个总元帅，一个元帅，一个字差，可是天地之别。
    所有人据理力争，想把军衔定在元帅上，楚少倾一派却是属意总元帅，不断争吵。一夜没睡，太阳穴直痛的楚少倾一掌把会议室上的桌子拍裂，才让所有人住口。
    “谁反对的，谁上战场，这总元帅称号，我封给他。”
    刹时，会议安静无声。出征太空，别开玩笑了，他们连星舰上的武装大炮都没弄懂怎么开，更别说来时经常听封郢跟工程师帕里奥说的什么黑洞，引力，光年计算，跳跃空间，这些他们全不懂，去送人头吗？
    会议室安静下来，晨曦也到了。
    金黄色的帅星镶着红边，肩扛国徽。这是总元帅的军衔，元帅则是五星，依次往下是将星。
    楚少倾的手按在封郢肩膀上，手指攥得发白，唇瓣紧紧挽着。
    封郢低笑一笑，想伸手抚摸他的唇瓣，让他不要用力，他会心痛。可终究场合不适，只能沉声征求着：“少倾，哪怕为了我，尽力等我回来，可以吗？”
    “嗯！”
    低低的声音很压抑，封郢很想抱抱他，最后却只能敬一个军礼。
    楚少倾深呼口气，收拾自己的情绪，回个军礼，视线隔着空间相视，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相信与支持。
    “咔嚓！”
    外围的记者抓住这一瞬间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可以把相片给我吗？”西泽对这个记者伸出手。
    “副总统？好，好的。”这是架即拍成像的相机，只能现拍，不能储存，无论是相片还是相纸都是他小心翼翼存下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一张啊！
    记者泪目，不过想到是自己喜欢的副总统要走，立马上交。
    所有人授衔完成，楚少倾走到台前，他今天也是一身戎装，神色凛然。脸上那道疤在军装的衬托下显得越加凌厉，平添一份肃杀之气。看向威风凛凛，目光坚定的士兵们，楚少倾扬声道：“我们从末世战场离开，跨过遥远的星河来到这里，为的是生存，可是有人不让我们活，众将士怎么说？”
    “打，打，打。”
    “大家记住，昨日末世灭不了人类，今日外星文明也休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休想，休想，休想！”
    “联邦的薪火刚点燃，我们不能让它灭，而你们将作为守护人类薪火出征外太空，今日我以联邦共和国第一任总统的身份对你们践行，待战胜归来，再喝你们的凯旋酒。”
    “好，好，好！”
    “人类不灭，联邦永存。”
    “人类不灭，联邦永存。”
    “人类不灭，联邦永存。”
    顶天立地、为人类而奋斗的士兵们从地球来到这个遥远的星河，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就要奔赴另一个战场，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随着楚少倾的话落地，点燃一众将士内心熊熊火焰，检阅场上掀起地动山摇的呼喊声，气势锐不可当。
    “出征！”
    “砰！砰！砰！”
    三声炮响震裂天地，正气凛然的士兵们开始依次走上早已经等待他们许久的诺亚二号星舰。
    “西泽。”
    “在。”
    “队长交给你了。”
    自入末世后，西泽以为自己坚强了，可没有，他多想跟以前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声哭，可他不能。
    “我一定守好队长。”他不想去回忆自己曾经读过的史书，也不想去承认史书上丢失诺亚一号的那个总统是自己，他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用尽一切力量守好队长等待封郢回来。
    “……呜呜呜呜……”
    起程的鸣笛声响起，把所有送别声掩盖住，封郢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把人拥入怀中，低下头，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