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子嘤?子婴!

    秦国王城咸阳。
    这一次遍及全国大部分国土的水患，同样也重创了咸阳。咆哮的渭水转瞬间将岸边的巨柳连根拔起、原本搁浅在岸边沙地的大量船只，早就被巨浪席卷的无影无踪。泛滥的河水溢出河道、涌入咸阳的几条街道，淹没了低洼地势里的民房。
    幸亏咸阳内史提前下令，关闭了渭水两岸南城和北城的四门，用沙袋封堵起来，否则汹涌的洪水必将重创咸阳主城。
    雨势稍弱，秦王和众卿站在城墙之上，察看城下的悲惨景象。
    但见汪洋一片，外城的民宅已淹没在洪水中，奔涌的浊浪直接拍击着城墙，上游冲下来的木料、杂物、人畜的尸骸不时从城墙边漂过。士兵们用牵连绳索的竹筐，投放到城下去拯救偶尔漂过的幸存者。
    秦王眼看有一棵巨槐，浮浮沉沉从城下的洪水中漂过，在那树上的枝杈上，匍匐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和一个青年男子，那妇人悲戚、恐惧地紧紧抓住树木的枝条，身上背负着一个婴儿的襁褓。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巨大的漩涡，他们的情势十分危急，青年男子焦灼地向城上招手呼救。
    城上的士兵发声喊，奋力将救命的箩筐抛掷给他们。可是－－－－－那巨槐漂泊的离城墙有些远，箩筐缓缓跌落在城下的激流中，无能为力。
    秦王见状疾步上前，搬起一块大石头就投进另一只连接着绳索的竹筐，两手抄将起来，挥舞了两圈，瞅着洪水中大树就要漂过的约50步距离处，奋力掷去！
    这次，在城上的众人的期盼中，那竹筐准确地投落到那里，顺着激流漂浮。那竹筐翻滚着，其中的石块失落了，人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盼望能拯救那三条人命。
    他们只要捉住竹筐，就可以被牵引到城下，获得救援。
    可惜啊，可惜。－－－－－－当那大树就要漂到那救命的竹筐近旁的时候，距离还是稍稍远离了一点。
    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那青年毫不迟疑地跳入洪水中，猛力将巨槐推动了一把－－－－－－可他转眼间就被激流吞噬了，再也不见踪影。
    妇人声嘶力竭地哀号着，伸手紧紧抓住那救命的箩筐。
    城上的军兵们唏嘘着，猛力拉动绳索，将那对母婴从洪流中拖拽到城墙之下。
    “快爬进箩筐，我们要提你们上城啰！－－－－－”城上的人大喊着。
    秦王等人目睹那青年人舍身护佑母婴的壮举，不胜感叹。他伸出手臂，奋力牵拉那对母子上城。
    突然，那绳索发出咯吱吱断裂的声音，一道道紧绷的丝麻炸裂开来－－－－－－原来，绳索太陈旧了，这几日又频繁使用，已经不堪重负。
    众人惊叫起来。
    这时，只见那妇人飞快地从身上解下襁褓，放入竹篮，向城上喊一声：恩人啊！－－－－－－
    那母亲纵身跳入城下的波涛之中，摇摆了几下手臂就消逝了。
    秦王大吼一声，将竹篮提上城墙，众人一拥而上！
    秦王嬴政呆坐在城上的雨水中，眼前连续发生的凄惨、悲壮场景，震撼了他的心灵。
    秦王缓缓站立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大王，是个男婴！－－－－－”内史庆书小心谨慎地手托婴儿，来到秦王身旁。
    嬴政将那婴儿高高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心潮起伏。
    “哇，－－－－－哇，－－－－－哇－－－－－－－－”那襁褓中的婴儿张开小嘴，先是一阵清脆的啼哭，又是有气无力的嘤嘤哭泣。
    秦王环顾四周，动情地说道：子嘤！－－－－－就唤他作子婴吧！－－－－卿等要记住，百姓们在受苦、遭难，本王不想再听到大秦国子民无助的哭声！－－－－－－
    本王要收养这个孩子！－－－－－－－将他送去禁宫，交兰妃抚养成人！
    “诺”，一旁的侍卫从秦王手中接过婴儿，奔下城去－－－－－－－－
    巍巍秦宫，百官鱼贯而入。
    秦王嬴政：诸位臣子，秦国遭遇了巨大的天灾。先是百年不遇的旱情，转眼又是大洪水！民生哀痛，国家艰危。从现在起，全国都要行动起来，生产自救、互救！
    军队要动员起来，投入拯救民众、安葬死者、恢复农田，修造安置灾民房屋的行动中去！
    各地未遭水淹的粮库，都要敞开赈济灾民。传令巴蜀两郡，调拨救灾粮食入秦川！
    王琯趋前：王上，大灾之后恐有大的疫情发生，人畜尸体随意掩埋是不行的－－－－－－
    秦王：相国专责此事，先宜拟定好救灾重建方案，交各郡严格执行。人畜尸体或集中掩埋或焚毁，务必保护好水源，遏制瘟疫发生。倘若一地出现疫情，立即隔离其四域，禁止交通，甄别病患！
    冯去疾汇报：王上，全国十二个郡除巴、蜀两郡之外，全部或轻或重遭遇了天灾。综合各地报上来的情况：全国有数百万顷耕地遭到水毁或泥石流掩埋，各地已寻获淹溺尸体三十多万具，失踪人口还在继续统计。许多州郡官府府衙也被水毁，档案灭失，致使国情统计工作进展遇到困难。另有40多个县，县令、县尉、县丞等官员也因灾减员。属下拟定了一份补任名单，请王上过目！
    秦王：不必了，新补充官员立即赴任！地方救灾紧急，不可无人值守、失去指挥！
    昌文君：大王，大灾之年恐民心不稳。歹徒伺机抢掠财务、侮辱妇女，必须严加惩办，安定民心。
    秦王嬴政喝令：廷尉何在？
    李斯趋前：王上，臣在！
    秦王：廷尉速拟法条，颁行各地－－－－－－－举国救灾之时，凡作奸犯科者，格杀勿论！凡能身先士卒、拯救民众。或民声颂扬、与民共克时艰、表现优异者重奖！
    李斯：臣已拟好法条，请吾王过目。
    秦王接过李斯拟好的法条，逐条过目，非常欣慰。
    “廷尉敬事爱民啊！－－－－好！－－－－－立即颁布各地去执行”
    冯毋择趋前奏道：王上，各地粮库也多有水毁，恐不敷所需。要不要去关东六国筹措一些救灾粮食？
    秦王沉吟半晌：这个－－－－－－不必了－－－－－－－我们还是自救吧。即日开始，百官禄米可否减三分之一，本王禁宫用度也削减5成，先确保赈济灾民？
    众卿齐声拜伏：臣等自愿减俸及禄米一半，请吾王裁示！
    秦王动容地说：好吧，众卿在国难之时，能与百姓患难同息，本王替大秦苍生先谢谢你们啦！
    众臣：吾王厚民怀德，万寿永昌！
    百官散朝，各司职守，立即投入到全国性的紧张救灾工作中去。
    秦国的救灾和灾后重建工作，在秦王的悉心指导和李斯等谋臣的鼎力谋划下，有条不紊地循序推进。
    先秦时代，官员的薪俸主要有如下几种形式：
    1、封地或食邑。这些一般是给王亲贵族或立有大功劳之人的奖赏。封地或食邑内的人口，也同时归属主家管辖。出产的粮食、丝麻等等，一般政府也不去征收赋税。
    、赐田或职分田。明定百官登记，对应着赏赐给相应数量的土地。但职分?是?要是出租，如唐代职分田一般按每亩收六升的租率出佃，所谓“依品而授地，计田而出租”。
    、禄米。秦代尽管没有详实的资料被发现，但汉承秦制，我们可以从西汉的禄米制度中，窥探秦代的一些端倪。
    西汉时期百官大概的禄米是：
    三公月谷50斛（注：1斛＝1石），一年400石。
    九卿，月谷180斛，一年160石
    郡太守等，月谷10斛，一年1440石
    大县县丞、县尉，月谷50斛，一年600石；
    小县县丞、县尉等，月谷0斛，一年60石
    斗食：月谷11斛，一说每日1斗升。所以，底层官吏有“斗食小吏”之称。
    当然，有时候禄米也会被折算成货币或布帛、食盐等等给付。
    4、薪俸。这个薪水执行的标准还十分不确定。先秦时代，金银还没有大量流通，市面上流通的主要还是各个诸侯国铸造的铜钱。
    5、君王赏赐，这个君王随心所欲，就不能具体估算了。风雨无阻、按时上朝，不知道给不给全勤奖？
    6、灰色收入。先秦时代民风古朴，贪腐现象并不似今日这般严重，官员的灰色收入估计主要是少量迎来送往的礼品、礼金。卖官鬻爵的现象也肯定有，但恐怕实际数目不及今日不良官吏们的零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