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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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一人……”
    乒——
    狭小的空间崩裂破碎开来，两道身影再度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一老一少。
    “寻一人啊。”秃头老人一声轻叹，微微一笑，“原来你倒是有些故事，这倒真是那个老家伙送来的人该有的性格。”老人似是随意一般转身在一个萧凡看不见的死角，卷起拂袖拭了一下嘴角，那一抹……幽绿的血迹。
    “您说的是院长吗？”萧凡问道。
    “哼，不是那个老混蛋还能是谁！”秃头老人不爽的伸手挠了挠反光的脑袋，样子笨拙的像猴子在挠一颗不小的卤蛋……
    “刚才的事情都是在聊着玩的，呐，先干正事，推荐信拿来，别告诉我你没有？”秃头老人道。
    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么的大费周章，真的仅仅只是……聊着玩吗？
    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萧凡从怀里摸出一封推荐信递了过去。
    “行了，该有的证明有了，测试也过去了，那么接下来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了，当然走不走还得看你心情。”
    “那么，接下来。”卜一老人从手中的戒指上轻轻一抚，银白色的光芒闪过，顿时出现了六枚闪烁着淡淡紫色光泽的中空的钱币。
    “喏，这是跟了我好多年的紫幽玄币，想着你最愿意去想的东西，然后手掌盖在上面就好。”老人缓缓地摩挲着手中呈六边形摆放的六枚钱币，眼中闪过不舍，闪过留恋。最终还是将这六枚钱币盖在了萧凡伸出的手掌之上。
    另一只手伸出盖住钱币，萧凡双眼微闭，心中默默念叨着。
    “警告你一句，老朽一生只为同一个人算一卦，这将会是你在老朽这里拿走的第一卦，也一定会是最后一卦，所以我劝你不要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只要拿到实力，在这片大陆你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一切。别浪费这次机会。”
    最后一句看似轻飘飘的，但却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甚至还有……隐约的威胁。
    嘴角挑起一抹不羁的笑容，萧凡的眼神里散着光芒，一种从他的瞳孔里消失了很多年的温暖光芒。
    再度伸开手掌，六枚散着淡蓝色光芒的钱币出现在掌心。
    卜一老人探过手虚空一拂，六枚淡蓝色的钱币纷纷立起，滴溜溜的快速旋转，恍惚间似乎变成了六个圆球，甚至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恩？”眉头大皱，秃头老人锁眉盯着萧凡，声音冰冷，“你确定你终究还是要这么做？”
    “既然您已经猜到，那何必再问呢。”萧凡笑笑，眼神温柔。
    “你既然认为我能猜到，那应该也知道我可没有骗你或是吓唬你才对。”卜一老人开口，再度说道。
    “是的，我很清楚，而且，您也很清楚。”萧凡点点头，眼神突兀地有些凌厉，“那么现在，我需要知道结果！”
    “呼，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家伙，不过说实话，你倒是挺合我的胃口，一样的死倔。”再度挠了挠光头，老人轻笑，“那么，你的选择的结果，在那里。”说完，伸手指着萧凡来时的路。
    “原路返回吗？”萧凡不解。
    “啧啧啧啧，没一点悟性啊小子。”卜一老人嫌弃地撇嘴道，“我只是告诉你，关于你的选择最后的终点会在那个方向，其他的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萧凡气得一蹦三尺高，直接便是双手拍了桌子，“你跟我打了半天马虎眼然后末了来了一句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靠！”卜一顿时急了眼，这哪能忍，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时候有人敢在他面前拍桌子来着？这真是蹬鼻子就上脸啊，老人一声怒喝，直接也是拍了桌子，一老一少皆是急了眼，怒目对视。
    “那你总该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吧，院长给的推荐信真正的用途应该是这个吧？”被老人衣袍上的气味熏得直皱眉，这么近的距离使得萧凡只得先服软，不甘地恨声道。
    “哟哟哟，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浮躁哦！”老人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似乎又觉得这种轻浮的态度有些影响自己仙风道骨般的沉稳气息，于是赶紧装作咳嗽一声，方才继续开口。
    “你这小子也别这么着急嘛，你以为占卜是万能的吗，你求什么卦我就能给你占出什么运来啊？那要真能这样我还至于混得这么惨吗？占卜的结果有的时候只是一件物品，一个方向，或者顶破天了能占出一个人出来，反正一切看命。”
    “总之，这件事先告一段落，那个老混蛋之所以会让你来到这里，想必也是想让你参加两个月后的‘承天舍’的新生招生的。不过呢，凭你现在的实力，那还真的是差的太多，完全不够看。”
    “那这两个月的时间呢？”萧凡疑惑。
    “喏，这里是城西，往西方一直走，是一个叫做魔兽山脉的地方。这座漠羽城之所以会在这夏国这般出名，其中不小的功劳怕也是得归功于那片山脉……”
    “那里将会是你下一站的目的地，你所要做的，就是在那里修炼两个月，并且，在这两个月之内，到达修灵境！这才会有那么一丢丢可能的。”卜一微微一笑，伸手比量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语气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两个月吗？
    萧凡心中默默思索了一会，迟疑道，“那‘承天舍’又在哪里？新生招生是在什么时候？我要准确的时间！”
    “嘿嘿，承天舍就在城北，准确的说，漠羽城的城主府就是承天舍的舍院入口！厉害吧！准确的时间就是两个月零三天的时间，不包括今天在内。”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我寻的人。”眼神微眯，萧凡再度将这个问题抛出。
    “我只知道就在那个方向，但我也不清楚时间。虽然说起来惭愧，但老朽所占的卜从显出迹象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和我无关，我只负责给出这一个提醒……也只能给出这一个提醒。”
    “天机不可泄露吗？”低声喃喃之后，萧凡抬头，“也就是说选择权在我？”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时候未到啊。”
    缓缓点了点头，萧凡迈开步伐，踏上第三座石桥的阶梯，继续向西方走去。
    乒——
    一声碎响，眼前顿时一花，良久方才恢复。
    看着眼前的景象萧凡眼神猛地一下陡然皱缩，因为在他面前出现的，是漠羽城的西门！
    猛地转身，背后是乌压压的人头汇聚成的黑色海洋，完全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这不是自己前往第三座石桥时所走的路！
    那么说来，面前真的是城西的城门口！
    “这到底是怎样恐怖的实力……”狠狠咽了口唾沫，萧凡轻声吐出的话语里隐隐带着颤抖之意。他确定自己已足够小心提防那名叫‘卜一’的老人，幼小时的经历让他对于并不熟悉的人有着本能的防御心里，这已经近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但可惜，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跟算计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是毫无用处的，压倒性的实力，足以摧枯拉朽的冲垮任何的伎俩。
    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萧凡转身刚欲出门，眼角的余光便是瞥到了几个古怪的身影。
    为首一人是一个看似有些阴冷的男人，身着一身粗布制的衣裳，显得极不起眼。而在其后方，还有三四道身影分散蜷缩在角落里，萧凡在回头的一刹那，已是明显地捕捉到了他们眼中那同时闪过的一丝神采。
    “算得上最后一次的福利好了。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小子你身后那几个人是冲你来的，见血的时候要到了哦！”
    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旋即再度寂静无声。
    萧凡闻言双眼微眯，衣袖下隐藏的双拳缓缓紧握。
    视线穷尽处，城西，第三座石桥。
    “小子，最后的最后，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啦，唉……”一声无奈的叹息，卜一老人顺着阶梯缓缓走到桥下的河边，周围寂静无声。
    缓缓扯掉身上的衣袍，河面上倒映出了一具干枯如柴，并且腐烂干裂流淌着幽绿色黏液的身躯，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原本那股气味并不是衣袍的味道，或者说那件满是油渍且极其肮脏的衣袍只是个遮掩物，用来掩盖其身躯上真正恶臭气味的来源！
    “老朽从那个地方偶然得到机遇，本以为已经掌握了天地轨迹和万物道法，却没想到，只是堪堪算了三卦，便耗尽了一切。”老人自嘲般惨烈一笑，眼角含泪，“你们三个，到底会是谁呢？萧老头，你，也很期待吧。只不过老朽我，看样子要先走一步了啊，等不到了啊哈哈哈……”
    老人的身体缓缓开裂，如同玻璃般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蛛网，一阵微风拂过，将一切都吹散开来，与其一同破碎的，连带着那件衣袍，以及那张紫檀木的桌子……
    山海城，紫竹苑内。
    老旧的院长室内，院长安静地仰卧在躺椅上，右手端着茶盏，还飘着温暖的水汽。
    咔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老人猛地睁开眼望去，紫檀木门的一边，从门里裂开一条清晰的口子，犹如蛛纹般顷刻间爬满了整扇紫檀木门。
    “老家伙，你走了吗？”
    老人恍惚地抬头看着泛白的屋顶，口中呢喃，“那岂不是……就剩我一个人了啊。”
    孩童般不舍的话语轻轻飘出，而老人的嘴角，竟是缓缓流出一丝血迹，血迹幽绿，色如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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