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尽管德妃依旧昏迷不醒, 但康熙的行程不会为了她而改变。八月初，康熙带着太子等人风风光光的离开了京城, 胤g本想一起去，或许能阻止十三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瑾薇的病重, 德妃的昏迷不醒，再加上工部种种繁杂的事情，他根本脱不开身。胤g想到这也会默默叹气，或许真的冥冥中存在着注定，太子被废，十三圈禁，没有人能改变这个历史上的转折点。
    也许是那道雷带来的种种不安与压抑, 康熙在走之前进行了一系列的封赏, 想用此带来些喜气。胤g也由此做上了雍郡王，不过所有阿哥都得到了封赏，他获得这样的赏赐也不算显眼，但康熙单独赏赐给弘曜的一个东西就让人眼红了, 那是顺治送给康熙的一块玉佩, 同样的玉佩裕亲王也有一个，代表着顺治让他们兄弟相互扶持。可偏偏康熙将这块玉佩送给了弘曜，这怎么不会让别人多想？
    瑾薇在后院听到这个封赏以后，立刻砸了杯子，康熙是怕弘曜招的嫉恨还不够多？！居然送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这下可好了，还不知道那些皇子阿哥该如何看待弘曜了，瑾薇怒极反笑, 要是那些人真对弘曜出手，她也不是吃素的！
    康熙刚开始只是想补偿胤g，也有安抚瑞勇公一家的意思，没想到弄巧成拙，让瑾薇和胤g都极其不满。在胤g进宫再三推辞赏赐时，他才反应这块玉佩送得不妥，却也不好收回，只好说这块玉佩乃裕亲王的，而他自己的那块准备送给弘皙。反正俩玉佩都一样，康熙也就这么圆了回来。
    康熙的这番说词，除了胤g，其他人都相信了。毕竟以康熙长久以往对胤g的期望，裕亲王的玉佩是最适合弘曜的。只有胤g知道，康熙那块玉佩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是康熙小时候不小心磕掉的，因为他上辈子正是这块玉佩的主人，而弘曜手上正好是有缺口的那一块！胤g想到弘皙拿到玉佩时那得意的表情，心里不禁笑了笑，真是天意如此。
    正在胤g昏天暗地待在永寿宫侍疾时，瑞勇公爵府里却迎来了个瑾薇很久不见的人。
    “保泰？真是很久不见了！”佛尔衮高兴的拍了拍保泰的肩膀，“看上去瘦了很多，不过也精神了，在西北似乎过得还不错？”
    保泰无奈的笑了笑，“你去西北试试？那天气啧啧啧……”他边说还边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想念，似是不经意的说道，“瑞勇公和国公夫人可还好？”
    “都好，你呢？虽然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觉得还不错，不过在西北可没京城这么悠闲吧？”佛尔衮似乎没听出保泰话里的深意，笑着回答道。
    “还行，也算是一番历练吧。”在西北的日子虽然苦，但却能够让他忘记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次回来以后，康熙怕是不会再让他出去了。
    佛尔衮笑了笑，和保泰说起了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只是坐在他对面的人心思明显没在自己身上。
    “我这刚进京就听说四福晋她病重？现在到底如何？”保泰眼里带着焦急，打断了佛尔衮准备继续叙旧的心思，懒得和他兜圈，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本来我还以为四福晋真的如传闻那般，不过看到你的样子，估计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心里总是忐忑难安的。
    “四福晋她很好，你放心。”佛尔衮眼带深意的看了保泰一眼，心里微微叹息，瑾薇要是嫁的人是保泰就好了。
    保泰微微松了口气，当年他看着瑾薇上的花轿，亲眼见到她嫁给别人，难以释怀的选择了远离京城。其中有不想再和四阿哥瑾薇相遇的心思，也有去西北打下自己人脉的想法，就算以后要做些什么也有这个实力。康熙或许有些弥补的心思，从那届的秀女里选了个最漂亮的指给了他，结果被他用守孝三年的讲法给推了，后来他就去了西北，这福晋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他这次一回来，瑾薇不仅是额娘，而且连第二个孩子也有了。
    想起自己空置的福晋之位和康熙别有意味的话语，保泰心中苦笑，有时候真的半事不由人，或许瑾薇的孩子还没出生，他就该迎娶继福晋了。
    保泰在瑞勇公爵府待了两个时辰才回了府，走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他听佛尔衮说着胤g最近做的一些事情和计划，从心底认为他没帮错人，或许刚开始帮助胤g是为了瑾薇，可现在的保泰，开始认同欣赏起了这个男人。
    不同于保泰对胤g的认可，胤g在接到保泰回京不久后拜访瑞勇公爵府的消息，满脸冷意。他相信瑾薇对保泰没有什么心思，但保泰心里的算盘他比谁都清楚。当初保泰求康熙指婚的事虽然没有流传出来，胤g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堵，也有些慌乱，恰好今日正逢十四福晋侍奉德妃，他收拾了一番，便前往了瑞勇公爵府。
    德妃最近的情况好了很多，这都归功胤g想出用管子喂药的法子，他曾经听到瑾薇说起未来的生活，记住了所谓的西医治病的法子。正巧德妃无法进食汤药，胤g就想起西医的种种，若是将管子放入喉口处，再辅以汤药，或许能够让德妃服下这些东西。事实不出胤g的所料，那些汤药德妃确实服下了。胤g见此法有效，立刻禀报了康熙，康熙顿时龙心大悦，不是为了德妃病情得以医治，而是多了一个巧妙的治病法子。因为很多时候，中医的治疗都是需要入口服药，假如病人昏迷服食不了，那只有等死一条途径了，胤g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确实是功劳一件，但也归功于他的仁孝之心，若不是心系德妃的病症，他如何能想出来这个办法？为此，康熙很是满意胤g的作为，也愈发看十四不顺眼了。自己不来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胤g在永寿宫，还让身怀六甲的完颜氏过来侍疾，生怕传不出什么流言一样，真是不知所谓！还好胤g晓得分寸，和完颜氏的时间都是岔开来，他才省下了不少心思。
    若是十四知道康熙的想法，他怕是要冤死了，谁乐意往自己的头上戴绿帽啊。他让完颜氏过来侍疾，一是代替自己尽孝心，证明他不是个忘恩的人，二来完颜氏正怀着孩子，她还坚持伺候德妃，而雍郡王的四福晋任由自己的丈夫忙里忙外，自己却连宫都没进过，两下相比，总会让人有些看法。要是能气上瑾薇一气，十四也是十分乐意的，可惜，虽然他知道瑾薇家有解毒丹，可京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啊，别人只会看到瑾薇重病，德妃昏迷，身为儿子的胤g两头忙碌，十四却是悠闲自得，虽然不好妄加评论，但心中高下自见。
    胤g在马车上回想着最近的流言和大臣们的态度，心中很是满意，只是这个满意抵消不了他听到保泰在瑞勇公爵府里所产生的怒意和冷冽。上辈子保泰属八阿哥一脉，他在宗室中的人际和威望都很不错，于是到了胤g继位，保泰没少给他添麻烦，胤g虽然对保泰没有太大的恶感，却也谈不上好感。但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发现保泰这么让人讨厌！他记得保泰还缺少个嫡福晋吧，也该成亲了，胤g心里恨恨的想到。
    “雍郡王吉祥！”伊勒图听到小厮报来的消息，迅速来到了前厅，看到胤g一脸冷意，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胤g在皇子中虽然气度不凡，可这气势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让人畏惧臣服，就好像……康熙那般。伊勒图偷偷看了胤g一眼，随即垂下了眼眸，或许佛尔衮才是眼光最好的那个。
    “起吧。”胤g心中复杂难辨，看了内院的方向一眼后说道，“福晋今儿可还好？”他已经不知道来公爵府几次了，每次问到瑾薇的消息，伊勒图都是一番敷衍推诿的话。胤g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瑾薇和弘曜的模样，次次都忍了下来。
    伊勒图估摸着胤g的情绪，想着也差不多让两人见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瑾薇都是雍郡王的福晋，到最后她所有的富贵和荣耀都在这个男人身上，要是闹翻了，难受的还是她。于是，伊勒图恭敬的说道：“薇儿今天精神尚算不错，弘曜这小子已经能背几首古诗了。”说到弘曜，伊勒图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得，虽然那小子看上去懵懂天真，可内里却是个狡猾如狐的家伙。要不然，怎么不让他家阿玛额娘知道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若不是他偶尔发现，还真被着小子给蒙了过去。
    想起弘曜憨憨的模样，胤g眼里划过一丝宠爱和温和，看着伊勒图洋洋自得的表情一阵不悦，他的孩子你这个做那克出的得意个啥？不过对于弘曜的聪颖，胤g还是很满意的，“那今儿爷可以见到福晋和弘曜了吧？”看着伊勒图平静的面孔，胤g对于瑞勇公爵府的那点儿不满也烟消云散了。说到底，瑾薇越受重视代表着他能得到的帮助越多，胤g还不会这么分不清形式。
    “自然。”伊勒图做了一个请的收拾，让胤g先行，自己则跟在了胤g的身侧。胤g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伊勒图一眼，直接往瑾薇的院子方向走去。
    伊勒图看着胤g那熟门熟路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既然这么熟悉瑾薇的一切，为什么在她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保护她，若不是瑾薇从小和老道士学了一点辨毒的法子，公爵府就是有再多的解毒丹也禁不住这一天三次的谋害。想到这里，伊勒图决定稍微提点胤g一下，他思量了片刻后说道：“雍郡王，薇儿是公爵府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很多事都不清楚，您别见怪。”
    胤g理解公爵府一家对瑾薇的宠溺，毕竟只有这么一个格格，而且伊勒图和佛尔衮两人大她近二十岁，对着瑾薇都是把妹妹当女儿疼的。不过瑾薇毕竟是成年人，没有一些女子身上骄纵的性子，他很是满意，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于是胤g开口说道：“薇儿天真烂漫又不失稳重，待人处世颇有皇家风范，伊勒图不必太过谦虚。”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对瑾薇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是。”伊勒图在心里暗赞胤g眼光好，压根没有注意到胤g的称呼问题，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家薇儿人好又心软，对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设防。”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是她懒，只要不牵扯到她，她才不在意这么多。胤g在心里默默叹气，看着伊勒图得意自豪的模样，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也就是薇儿才相信后宅那些女人的话，也就她傻，这才中毒还害得弘曜落水。”伊勒图的话里虽然在埋怨瑾薇，可他挤兑胤g的语气谁都听得出来。
    ‘爷看她是比谁都聪明！’胤g心里补上了一句话，他不是没有派人保护瑾薇和弘曜，只是自从那次他让安插在瑾薇身边的人偷偷将一直暗害瑾薇的人的信息交给她以后，不管自己如何安插人，都被她找了出来。胤g本想着凭着瑾薇的这份心思，在后宅也不至于被人害了去，却不料还真出了这样的事。胤g下定了决心，这次以后他要光明正大的放上两人在瑾薇和弘曜的身边，她还真能拒绝？
    其实，胤g的那些暗线都是萌萌查探出来的，她只不过是听瑾薇的将“所有”钉子都查探出来。瑾薇看到萌萌列出的人，问都没问是谁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压根就没想到胤g会放眼线进她的院子。而且，瑾薇身上的秘密太多，她也不想哪里做得不合时宜或者不小心而被查探出来，干脆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以防万一。
    伊勒图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是胤g将瑾薇扔到后院去自生自灭。看着大肚子的妹妹牵着可爱的侄子匆匆回家，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所以将怒火全都对准了胤g。
    “爷以后会保护她和弘曜。”胤g在心里已经确定了用暗卫，还想好了几个人选，这还是他第一次动用暗卫来保护后宅的人。在胤g的心里，粘杆处和血滴子的暗卫是他夺位的手段和屏障，府里的事情有苏培盛和高无庸即可。但是弘昀的死亡，弘曜的落水，这都证明了光靠宫女太监是无法完全保障他孩子的安全的，虽然暗卫人数不多，不过调出两人还是可以的。
    听到胤g承诺一般的话语，伊勒图稍微安了心，暗自打量了他一眼，也许连胤g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问起瑾薇身体状况时的紧张和牵挂，在承诺保护她时的坚定和温柔，还有对自己挑衅的无奈和退让，这一切的作为已经超过了对福晋的喜爱……也许，有人深陷情网而不自知？伊勒图这般想着，眼底划过一丝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