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许是晚上哭的太过厉害, 瑾薇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午时了，有些浮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精神不振, 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眸也布满了血丝。
    “福晋，您没事吧？”绿袖有些担忧的看着瑾薇, 伸手接过流芳递上的热毛巾，将它敷在瑾薇的眼睛上，“今儿一早，王爷就让奴婢在这守着，说是让您昨晚魇着了，身体不适。”
    瑾薇感觉到那热乎乎的热气缓解了眼部的肿胀，听到绿袖的话语, 心中又是一酸, 好半天才将泪水给忍了回去。她勉力够了够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受的笑容，“我没事。”
    可惜她的声音却沙哑而尖锐，绿袖适时捧了杯茶递到瑾薇跟前, “福晋, 喝茶。”等瑾薇接过茶杯后，她又伸手将已近温热的毛巾拿了下来，重新换了一块。
    瑾薇也感觉到自己喉咙干涸，她轻啜了一口罗汉果茶，闭着眼享受着热敷，好半天后才说道：“弘曜呢？”自从弘曜那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被胤g发现后，这才五岁的小包子就被他阿玛带进了书房亲自教导, 瑾薇庆幸康熙没弄个什么上书房，要不然弘曜就要和所有的皇子皇孙一般，凌晨就得乖乖的进宫读书了。
    “大阿哥被王爷带去了书房，说是请了位先生教导大阿哥读书习字。”绿袖头也不抬的替瑾薇整理着衣裳，时不时的还提点着流芳该如何做。
    听到绿袖的这番话后，瑾薇就放下了心思。弘曜的学习她一般都是不插手的，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这点子小聪明能教出个明君出来。
    “想着王爷和弘曜应该还没用午膳，我亲自下厨，算是给教导弘曜的那位先生一个洗尘宴吧。”瑾薇望了望镜子里自己那浮肿的眼睛，她这样子自然不可能去书房，一顿可口的菜肴也算是她这个做额娘的一番心意。但实际上她只是想让自己更忙一些，好压制住自己心里对萌萌的不舍和悲伤。
    绿袖看到瑾薇眉眼间的疲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红雯给她使的眼色，于是她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瑾薇做菜时不喜有人在旁边，通常绿袖她们都是候在门外，等瑾薇完成了后才进去，所以瑾薇进到厨房后将门关上也不会引人怀疑。她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她发现在自己的右手小拇指部位有一个诡异的暗金色花纹，这个花纹像极了系统每次赠送的礼包上的花纹！
    瑾薇想了想，用左手轻触手指上的花纹，就如同她想象的那般，一个白色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还是她第一次自主召唤出系统。叮的一声过后，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系统大礼包派发完毕，恭喜您成长到二十岁。现在您可以选择以下的任意一个选项作为您的最终奖励，感谢您的使用。”
    声音过后，系统界面上就出现了五个选项，有随机礼包，有随机职业，也有符咒书和指定技能。瑾薇对着前几个选项只是扫了一眼，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最后一个选项，半天都无法移开。
    指定物品奖励：可以指定系统奖励过的物品，数量不可叠加。
    系统奖励过的物品！萌萌不就是？！想到了这点的瑾薇仿佛看到了萌萌软嫩的小模样，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指定物品奖励。系统在她选定的瞬间白光一闪，立刻将瑾薇获得的物品表列了出来。
    模拟养成仪一台：使用者可以设定自己需要成长的方向，养成仪会自动根据使用者的具体情况安排课程作业，以达到养成的目的。
    就是这个，瑾薇看到那熟悉的名字心中一振，二话不说就选择了养成仪作为奖励。
    “叮——！奖励选择完毕，系统关闭，希望您在zk0019436号空间生活愉快，感谢您对系统的支持。”男声过后，白色的系统界面慢慢的淡去，而后消失无踪。瑾薇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手中那熟悉的养成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想念，泪水滴落在鸡蛋形状的养成仪上。
    像鸡蛋一般的养成仪在瑾薇手中动了动，并没有像瑾薇想象的那般启动开来，只是白光闪过，又恢复平静。
    怎么回事？瑾薇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养成仪，发现它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忍不住焦躁了起来，抬腿踢了自己身前的桌子一脚。就在这时，绿袖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福晋？”
    “没事。”瑾薇深吸了口气，系统送的东西不会有问题，或许是缺了什么条件，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想罢，瑾薇将养成仪收到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拿出一颗培元丹入水化开，准备起了午膳。
    麒麟鲈鱼、金钱虾饼、葵花献肉，精致的淮扬名菜加上上等药材熬制的鸡汤，邬思道望着眼前的菜肴眯了眯眼道：“四爷真是好福气。”
    胤g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的神情来看，他自己也是相当认同邬思道的话语。他夹了一块虾饼放在弘曜碗中，叮嘱了他一番后，抬头对着邬思道说道：“邬先生别客气，这可是福晋为你设的洗尘宴。”
    邬思道和胤g相识已久，只是他带着胤g的任务一直留在了江南等地，直至今日才返回京城。瑾薇也不知胤g手下还有他这号人物，只是将他当做弘曜的教书先生，并没有想太多。
    “四爷不再等等看？”邬思道尝了口鲈鱼，鲜嫩爽口，他望了望弘曜，意有所指的说道，“世事无常，四爷不应该这么快做决定。”他不是说弘曜不好，只是他现在虚岁才六岁，很多事都看不出来。
    “无妨。”胤g并没有在意邬思道的话，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的儿子我自是了解，他担得起。”胤g看了一眼埋头喝汤的弘曜，这小子比谁的聪明，再加上他和邬思道的调/教，虽不说能教导出个千古明君，但也不至于是个没有半点作为的守成之君。
    邬思道和胤g谁也没有发现，弘曜听到俩人的话语后眼神波动，只那么一会又恢复成了懵懂稚嫩的模样。
    瑾薇草草的用过午膳，将自己关在房里研究起了养成仪，她试过了很多方法，甚至学小说里那边滴血也没能将养成仪启动。就在她焦躁烦闷的时候，泡泡从午睡中醒了过来，对着自己的额娘无齿一笑，伸出软嫩的小手要抱。
    小包子的笑容抵消了瑾薇所有的负面情绪，她笑着将瑶儿抱在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道：“真爱撒娇。”许是听到瑾薇的话有些不满，瑶儿冲瑾薇撇了撇嘴，露出了个口水泡泡，啊啊的叫了几句。
    “哟，还有小脾气呢！”瑾薇看了看尚在熟睡中的小卷儿，确定他没有被泡泡吵醒，这才松了口气，要是俩孩子都醒了，她还真是忙不过来。
    因为在注意着小卷子，瑾薇丝毫没有发现泡泡伸出双手够着自己手中的养成仪，等她发现异样的时候，却看见原本没有动机的养成仪裂开了一丝缝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鸡蛋似的外壳里蹦了出来。
    “你好，我叫萌萌，以后是你的指导员，请多多指教！”
    还是那个精灵般的身影，还是那细声细气的语言，可她养成的对象已经不是自己。瑾薇看着萌萌对着自己怀里女儿认真的模样，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睛。
    “萌萌……”
    “咦，大婶你看得见我？”萌萌在空中转了一圈，有些疑惑的望着神色复杂的瑾薇，“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灵力，原来具备系统的是你啊。”这么说，她要养成的是这个大婶的女儿？
    看着毫无记忆的萌萌，瑾薇突然笑了起来。她在执着些什么？过去的就过去了，她费尽心思想要留住萌萌，人是留下来了，但她已经不再记得她们之间的一切了，现在的萌萌只是一个长得和故人一样的陌生人而已。她是自己女儿的萌萌，不是她的。
    瑾薇看着萌萌有些纠结的笑脸微微一笑，放下了心中那莫名的执着，虽然会不舍，会想念，但更多的是她需要珍惜的是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我能帮瑶儿确定养成方向吗？”
    萌萌听到瑾薇的话眼前一亮，她就想自己养成的人并不是穿越者，这个育成方向难道要等着小娃娃能说话了后才决定吗？瑾薇的话给了她新的选择。“当然可以！”萌萌甜甜一笑，“放心吧，我绝对会完成a级养成的！”
    瑾薇听到a级养成心中一动，开口问道：“a级养成？”
    “每个具备系统的穿越者都有这个啊，没道理你不知道。”萌萌疑惑的看了瑾薇一眼说道，“a级养成是完美完成了所有养成任务，养成系统会有加成奖励，我也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直到被养成者离世。”
    “……那么，f级养成呢？”瑾薇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不想让萌萌看到自己的僵硬。
    “咦，大婶，你是f级？你也太没用了吧？”小丫头飞了一圈，抖了抖自己的小翅膀说道，“f级没奖励，但是也没惩罚，毕竟这只是一个养成游戏。每一次的养成，养成者数据都会清零，大婶你就不用担心你的那个倒霉养成者了，她都不会记得你。”
    只有最重要的人离去她才会发现自己的自私？泪水滴落在小女儿的手上，瑾薇扯了扯嘴角，呵，真是一个记忆深刻的生日。
    日子还是要过的，瑾薇尽量让自己变得忙碌，让自己没有时间想东想西。许是她这神不守舍的模样让胤g以为她闷闷不乐，于是在八月的塞外巡视，胤g将她塞进了去塞外的马车上。
    “额娘，弘曜也想骑马。”弘曜隔着青纱幔帐，眼睛闪亮的望着马车外的胤g，“就像阿玛一样！”
    瑾薇勉强对着弘曜笑了笑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和阿玛一起骑马了。”
    弘曜使劲点了点头，回头看到瑾薇忧心的模样，皱了皱小眉头说道：“额娘不开心？是弘曜不乖吗？”
    “不是。”瑾薇惊觉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小家伙，她摸了摸弘曜的脑袋说道，“宝宝很乖，是额娘心里记挂着你弟弟妹妹，有些担心罢了。”
    小包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放心了一般，“不是弘曜让额娘不开心，阿玛就不会揍弘曜了。”
    瑾薇听到小包子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乱讲，你阿玛什么时候揍过你？”
    胤g是个宠儿子的主，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要在孩子面前扮演严父的角色，弘曜长大后，也再也没有抱过他和他嬉闹。但他却容不得其他人欺负弘曜一下，就是瑾薇有时候因为弘曜调皮而说说他，也常常被胤g用“小孩子调皮点好”这样的理由堵得无话可说。
    “那是，阿玛最疼的就是我了！”弘曜有些得意的抬起头，虽然他很喜欢弟弟妹妹，但小家伙的心里还是希望阿玛额娘心中最重要的那个是自己。
    瑾薇笑着摇了摇头，被弘曜这么一闹，她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好了很多。小卷儿和泡泡被胤g送到了瑞勇公爵府，连带着红雯黄悦她们全都回了家。整个亲王府让苏培盛一个人担着，不过没了胤g瑾薇在府，耿氏又是个老实的，剩下的女人想闹也闹不起来。苏培盛还不至于管不了家。这么想着，瑾薇的心又放下了点。
    至于龙凤胎送到瑞勇公爵府会不会有人说闲话，瑾薇这倒是不担心。胤g既然能将孩子送到公爵府，自然是争得了康熙的同意，而且俩孩子又是没有断奶的娃娃，所以胤g的举动虽然不太合适，但也不至于让别人说什么。瑾薇也知道，胤g的这番举动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就算孩子留在亲王府，他也能安培妥当，只是瑾薇自己如何都不能放心罢了。
    毕竟不是赶路，马车走走停停虽然有些颠簸，倒也不至于忍受不了。瑾薇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弘曜，从包袱里拿出了个小被子给她盖上，自己闭着眼开始修炼。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门口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四福晋吉祥，行宫已经到了。”
    康熙虽然是打着塞外巡视的牌子，但他每到一个地方自然也会问问当地的吏治情况，下面的人很懂得拍马，于是用各种戏码称赞康熙圣明，乃一代明君。
    因为是塞外出巡，瑾薇身边也就跟着绿袖和流芳流霞三人，而行宫虽然修葺得精美奢华，但怎么也比不上家里那般舒适。
    弘曜由于是第一次出京，所以他对什么都感兴趣，趴在瑾薇怀里不断的将路上的见闻，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额娘，那些百姓都说皇玛法是千古一帝，皇玛法真的好厉害！”弘曜因为跟着胤g随康熙巡视当地的吏治，所以那些个事情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是啊，你皇玛法很厉害。”瑾薇顺着弘曜的话说道，“但是，弘曜你要记住，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学你阿玛那般，脚踏实地才是正理。”她不希望弘曜被这虚假的称赞和繁华迷了眼睛。也许是嫁给了胤g，她越来越看不起康熙后期的作为，觉得胤g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嗯，弘曜的阿玛是最棒的！”小包子用力点了点头，“皇玛法虽然很厉害，但是比阿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两支小胖指头伸出做了一点点的动作，小包子认真说道：“弘曜最喜欢阿玛了！”
    在书桌面前俯首查看公文的胤g听到瑾薇和弘曜的对话，嘴角慢慢的翘起，神情里充满着愉悦。
    同去塞外的十四可就没有这么舒适了，德妃一直都用药材吊着命，太医也向康熙说明了她熬不了多久了。国之妖孽这事还真要落在德妃的头上了，胤祯对此却毫无办法。他也知道，那道雷一下来，他基本和帝位无缘了。康熙怎么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一个“国之妖孽”的儿子，不过十四并不甘心，他心里打着让康熙修改玉牒的主意。只要他名义上不再是德妃的儿子，这事才有转机。可偏偏他从小被德妃养育，修改玉牒他又能改哪去？
    “十四爷。”娇软柔媚的声音让胤祯回了神，他看着眼前柔弱无骨的美人心中一荡，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十四贝子，您看下官这事……？”留着八字胡，身形有些猥琐的官员看到胤祯对自己上贡的礼物十分满意，心里松了口气，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
    “行了，一点儿小事也来烦爷。”胤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明儿皇阿玛就离开了，你这点事他自然不会知道，难不成那人还敢跑到皇阿玛面前告御状不成？要爷说，你现在找到那个人才是正理。”
    “下官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八字胡官员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下官已经派心腹去找了，还请十四爷在万岁面前多多遮掩。”
    “放心吧，你为爷办事，爷自然会庇佑于你。”胤祯玩弄着怀里美人的玉手，眼睛看着桌上的金银珠宝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