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家，国

    “大成，把这份文件复印一下交给夏局。”
    明大成正在想着事，恍惚回神，应了声是。
    他接过文件，低垂着头看文件，又是走神了好一会儿。
    不知不觉中，他握着文件的那份手一点一点地收紧，脸色也紧紧地绷了起来，眼神开始游离不定，呼吸也变得急促了，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的紧张。
    突然，一声枪响从外头响起，许晋身体里仿佛绷着的那根弦，松了。
    他的手松开，浑身无力地躺在了椅子上。
    其他科室的人大喊：“外头有人被打中了！”
    这一声呼喊惊醒许晋，他赶紧起身往外跑去，一出门，他就看见大街上躺着个女人，周围有许多人围着，但没一个赶上前。
    许晋眼睛瞪大着，认出了地上躺着的女人，发疯似的跑过来，一路上把许多人都撞了，但他全然没有意识。
    “芷珍……”许晋来到她面前，跪倒在了地上，眼眶瞬间红了。
    夏茂华是最先赶到的，把芷珍放入他怀里，手里拿着杆枪，凶狠地说：“兄弟们，走，跟我去追！”
    许晋把芷珍抱过来的时候，手颤儿，眼眶已经被泪水给布满了，却倔强的不肯留下一滴。
    饰演芷珍的女演员是第一次看见许晋，当看到他眼上的泪时，一时惊住了。
    好在镜头没有拍她。
    许晋颤巍巍地抬起手摸着她的脸，嘴里喃喃：“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芷珍，你看看我，我是大成啊！”
    饰演芷珍的女演员看着许晋那深情痛苦的眼眸，在这一刻也入了戏，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许晋赶紧把脑袋凑过去听了听，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
    家，国。家，国。
    有国才有家，在国家大义面前，小家又算什么。
    哪怕牺牲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在所不惜！
    许晋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心里头那翻滚的痛苦思绪给压了下去。
    忽然这时，芷珍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细弱的声音传来，“大、大成，我、我不怪你。”
    抬起的手在这一刻落下，而许晋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是啊，他爱的女孩是一个聪慧的女孩，朝夕相处，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一丝异样呢？
    但他不能不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
    “芷珍，芷珍！芷珍！啊！！！”许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这一刻留下的是悔恨的泪水。
    通往成功的路途必定铺满鲜血，他已经牺牲很多了，但他从来不惧怕牺牲，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但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痛呢？
    “好，咔！”导演喊道，周围的群演连忙扶起许晋跟芷珍。
    饰演芷珍的女演员看着许晋欲言又止，而许晋自从被人扶起来之后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像是真的死了爱人一样。
    几位老戏骨怕他想不开，都过去安抚着他，让他尽快从戏里出来，许晋抬起头对他们勉强的笑了笑，表示明白的。
    体验派的演员就是这样，一旦入了戏，想要走出很困难，有的演员甚至走不出来从而患上了抑郁症。
    许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难过，好在接下来的戏份都没有他什么事，要拍的戏也是他失魂落魄的一幕，他这样子倒是符合情境。
    ……
    “你要加入计划？”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夏茂华盯着他，神情很是慎重。
    许晋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那脸上会带着笑的腼腆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笑，像一座冰山把自己封存。
    “我要替芷珍报仇。”他一字一句，无比冷静地说。
    “但这个计划，会死人的。”夏茂华道。
    “我不畏惧死亡。”许晋的声音没有起伏。
    夏茂华深沉地看着他，“等通知吧，这个计划不是想要加人就加人的。”
    许晋站了起来往外走，在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没有转头看向夏茂华，神情阴狠地说：“不管如何，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替芷珍报仇！”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许晋落入了阴影当中，夏茂华则露于明处。
    这幕场景，仿佛是在暗示揭露着什么，又贴合此刻的场景。
    ……
    许晋最后做的事情终究是败露了。
    夏茂华并不傻，他直觉很敏锐，又精准老道，被局里称为神捕，就知道他的本事，最为关键的一点，他从不感情用事。
    种种数据表明他们的人当中出了内鬼，死去的上百个兄弟每日每夜都出现在他面前喊冤，让他报仇，一日不抓出内鬼，让他一日如何能安心！
    于是他设下了好几个计，他有足够的耐心，抛出的饵够大，为此又是牺牲了十几个兄弟，但关键时刻，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
    终于，那条幕后的鱼被钓出来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条鱼竟然是明大成！
    审讯室里，夏茂华看着被抓进来的明大成身姿挺拔，一点都不像个犯人，还是那位初见意气风发的归国学子。
    “为什么？”夏茂华沉沉地看着他，他想不明白。
    他猜过身边的许多人，包括是自己的妻子，但他从来没想到是明大成。
    明大成可是被那狗日的鬼子杀过未婚妻的！
    许晋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这个时候他才显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傲慢无礼，“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你不爱芷珍？”夏茂华忽然道。
    许晋没说话。
    “你不爱她又为什么去招惹她，人多好一个姑娘，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夏茂华忽然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冲着他的脑袋咆哮。
    许晋瞪大眼睛盯着他，眼出乎意料的红了：“她为什么要招惹我呢，她为什么要靠近我！我对她不好，那么多人她都没爱上，为什么就爱上了我？”
    许晋神经质地笑了笑，“她爱错人了，哈哈，她不该爱上我的。”
    夏茂华盯着他道：“你们暗地里谋划着什么计划，现在说出来，我还能留你一命，将功补过。”
    许晋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夏茂华眼眶也红了，拽着他衣服的手和脖子都蹦出了青筋，“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
    许晋又笑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疯疯癫癫的笑了。
    夏茂华恨恨地放开了他，转过身子无情地说了句，“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