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周言摔跤的那一刻，徐嘉淮在主席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双眸森然，脸色愈发地阴沉，随后迅速起身朝操场跑去。
    周述紧跟其后，双唇紧抿，神情冷峻，他和徐嘉淮都清楚的看见，是温眠推了周言。
    徐嘉淮紧锁的眉头在见到周言的那一刻淡些，他怕吓到她。
    看见周言手肘的伤口，目光凌厉而锐利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强忍怒火闭眼。
    缓缓几秒，再睁开时，嗓音沙哑中带着几丝低柔，弯腰开口。
    “我带你去医务室。”说完伸出双手蹲下准备将周言背起。
    见到徐嘉淮的那一下，温眠的话在脑海里回响，周言下意识闪躲开徐嘉淮伸来的手。
    徐嘉淮看着自己愣在空中的手，眸眼深邃，紧缩一下，薄唇抿紧。
    周言沉吟片刻， 声音很淡，“不用了，佳佳和孟圆送我去医务室就可以了。”
    周言的话算是变相性地拒绝了他，随后一边一个搀着南佳和孟圆的手臂，一瘸一拐向操场大门走去。
    徐嘉淮收回手站直身子看着周言离开，脸色阴沉，紧绷着脸颊，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压抑着内心的翻滚的情绪，推了把周述。
    “你去帮忙。”
    话落，大步向终点走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周述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抬腿追下周言她们。
    “等你跛去医务室，医生都下班了。”
    说完在周言面前蹲下，微微侧头，“上来。”
    周言停下脚步，愣住片刻，微微垂头不语。
    周述站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说道，“姐，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周言愣住片刻，眼睛渐渐起了一层薄雾，鼻子一酸，喉咙哽咽，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抽一抖的哭起来。
    周述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掉周言掉落下来了的泪珠，眉头紧皱，唇瓣用力地抿了抿，说不出的心疼。
    “不哭了不哭了，有你弟我在，什么问题我都给你搞定，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
    南佳和孟圆一边站一个，轻声安慰着，周言渐渐停下哭声，眼睛通红泛肿，缓缓伸出双手。
    “脚疼，背我。”
    这才让周述松了口气，蹲下让周言上来，边走还边安慰她的情绪。
    “周言你是不是瘦了，怎么我背着这么轻啊，晚上回去让赵阿姨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多补补。”
    周言趴在周述背上，闻声不言，只不过偷偷扬起小唇，眼底带笑。
    周述刚才的那番话，让她心头染上一片暖意。
    周言的伤口都不算大范围，但伤口散布地零零碎碎，处理起来也算麻烦。
    南佳站在一旁环抱住她，轻声安抚着她，周言有些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自己都不怕，南佳怎么比她还紧张。
    医生用干净的一次性毛巾，就着温水仔细擦拭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擦去伤口周围的沙子和灰尘后，拿起一旁的生理盐水准备消毒。
    南佳下意识捂住周言的眼睛，还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发现没有多余的手了。
    孟圆被周述喊出去了，南佳咽了下口水，眼睛紧紧盯着周言的手。
    生理盐水蘸上周言手的那一刻，南佳还抖了一下，周言被逗笑了。
    “佳佳，我不怕，你别捂着了。”
    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盐水触碰的那一下的刺痛，周言下意识想收手躲避，手掌冷不禁颤抖着。
    周述和孟圆进来时，周言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孟圆上前关心她的伤势。
    反观周述的表情不太好，靠在墙上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想着刚才孟圆说的话。
    “周述……我亲眼看到的，是一道，一道的那个女生撞了周言，就用的手肘，周言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撞到地上了，她是故意的，对准了才撞的。”
    不光是孟圆看到了，周述和徐嘉淮也看到了，他没想到温眠的心会这么恶毒。
    江望中匆匆赶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跟着主任去各班检查卫生，回到操场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赶紧往医务室这边赶。
    孟圆见到江望中想说些什么，江望中抬手打断，神情严肃。
    “不必说了，事情徐嘉淮都跟我讲了，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的心会这么坏。”
    尤其是见周言身上大大小小包扎的伤口，语气更加严厉。
    “周言你放心，这件事我和学校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你好好养伤。”
    周言有些无奈，其实不是，有些伤口只用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了，但南佳坚持要给她包扎成个粽子。
    趁校医去内间拿药，南佳低头在她耳间喃喃道，“那个温眠那么坏，竟然还把你撞的这么严重。”
    “学校看到你伤势这么这么这么的严重，肯定会狠狠处罚她。这一次，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越说越生气，南佳攥紧拳头。
    周言并没有想为温眠辩解什么，为这种人，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她既然有胆做，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周述深邃的眼眸划过几丝深意，既然温眠她对他姐不仁，那就不要怪他对她不义了。
    既然这样，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江老师，我还有事情要说。”
    江望中看向周述，只见他神情不同往日的懒散，意识到什么他要说，转身到外面去，周述跟上。
    周言包扎好后，被南佳和孟圆左右搀扶出来，门外只剩周述一人了。
    抬眼望去，周述随之蹲下，“老江已经通知老爸了，他开车来接你回家，你今天先回去，书包我放学给你带回去。”
    “对呀，言言，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养伤，我晚一点去你家看你。”南佳在一旁出声应着。
    操场还在开运动会，她拖着一副残腿也会给他们带来不方便，还不如先回去。
    “好。”
    周铭生接到江望中的电话时，还在公司开会，一听周言在学校被人恶意撞伤，急得恨不得马上到学校去。
    周述在一旁听着，只得接过电话先安抚着，“爸，你先别急，学校这边有我呢，你先来学校把我姐接回去，细节什么我晚一点回去再跟你讲。”
    除了这么办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周铭生应下，随后结束会议，开车往南江赶。
    他到校门口，正好周述背着周言出来，迈腿迎上去，看着女儿身上包扎着大小不一的绷带，急得两眼泛红。
    “爸，我没多大事。”周言无奈的开口，试图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被周铭生及时制止住。
    “别乱动别乱动，爸爸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周述小心将周言放下，扶着她进车坐下，关好门后，从窗户揉了揉周言的脑袋。
    嗓音微微温和，“你跟着老爸去医院检查检查，检查一遍他也好安心。”
    话语顿了顿，对视周言的双眼后，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温眠我是不会放过的。”
    周言抵不过周铭生，从学校离开直接被拉去了省医院，大大小小的检查做了一堆，全面检查显示没有事，周铭生才放下心。
    周言看着这一切，很是动容，其实她是一个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这让她想起了小学时，姥姥生病住院，她被送到了住宿学校的日子。
    那时候的周言才刚刚升到一年级，因为地上的水太多，她在宿舍的厕所摔了跤，鼻子和牙齿直接磕到了地上，流了很多血。
    但那个时候的周言太害怕了，不敢告诉老师，一个人躲在厕所用水冲洗。
    第一个发现的是宿管阿姨，但是阿姨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她清理好记得关水，不要把血弄到台子上。
    随后又很嫌弃的目光扫向她，边清理着周言留在地上的血迹边骂着。
    具体说的什么，周言已经不记得了，但阿姨的那个眼神，她到现在还记得。
    后来还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并且及时的送到了医院，那个阿姨也被学校开除了。
    但这一切给周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与人讲话。
    “小言中午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周铭生在等红绿灯的空隙，转过头询问周言。
    周言回过神冥想了下，微低下的脑袋掩饰着双眸里的神情，缓缓出声，“回家吧，我想喝爸爸煮的粥。”
    “那一会回到家，你先睡一觉休息，爸爸给你煮虾仁玉米粥。”
    周言头靠着车窗，闻声嘴角上扬，略带撒娇的语气，“我还想吃鸡蛋羹。”
    “好，爸爸回家给你做。”
    虽然幼年时的周言是不幸的，但现在的周言很满足当下的生活，家人都对她很好，朋友也都很关心她。
    唯一不足的，应该只有对徐嘉淮的感情吧。
    无疑的是，今天温眠的话给了她很大的感触，她开始害怕和徐嘉淮过度接触。
    这种感觉会让她沉迷，让陷进去的自己无法控制行为和举止，从而打破现在的关系，她害怕徐嘉淮会厌恶自己。
    周言知道，徐嘉淮对她的好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朋友，他对南佳，对周述，都很好。
    在这个四人小组里，周言将周述对南佳的喜欢看在眼里，正是因为这样，徐嘉淮对自己的好，仅限于周述照顾南佳。
    他照顾自己，为得也是不让自己尴尬。
    周言怕自己有一天会沉迷进去，将徐嘉淮骨子里带的教养与礼貌，错当成对她的好感。
    所以她想远离徐嘉淮，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回此前的样子，从前那样远远看着他，这种就挺好的。
    毕竟，之前也是这样的距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言，到家了。”
    伴随着周铭生的话一出，周言回过神，入眼便是自家楼下车库，周铭生先一步下车扶周言。
    进门后，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周言的房间在二楼，这要怎么上去呢？
    看着周铭生欲言又止的模样，周言直接开口打断她爸的想法。
    “爸，我是扭了脚，不是断了腿。你又不似周述年轻气盛，你这那儿背的动我呀，一会再把腰闪了，周述可不得照顾两个病号啊。”
    说完松开周铭生的手，摆了摆自己的手，“我左手又没事，我自己扶着楼梯上去就行了，你别折腾了。”
    周铭生摸了摸鼻尖，周言想自己上去，自己也知道女儿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故此，他也没再坚持，只是反复叮嘱，“那你自己小心点，爸爸去给你煮粥，你先回房睡一觉，好了我叫你。”
    周言点头答应，“知道了。”
    周铭生在楼下注视着女儿一步一步的上去，直到看她进了房间，才放下心转道去厨房。
    周言本没有睡意的，但不知为何，身体刚沾床就困意来袭，迷迷糊糊中伸手捞过被子就睡着了。
    她梦见徐嘉淮了，还有温眠。
    梦中的徐嘉淮不似往日的温柔，他甩开周言的手，冷漠且不屑地开口，“你以为我是真的对你好吗？如果你不是周述的姐姐，我看都不会看你。”
    画面一转。
    徐嘉淮拉着温眠的手，眼里的温柔浸透眼底，周言看着他给温眠擦汗，给她扎马尾，甚至还可以听见他们说的话。
    “这顶帽子不好看，我戴着好丑呀。”
    温眠嘟着嘴，不满的看着徐嘉淮手上的棒球帽，她忽然想了想，“不如给周言戴吧，这么丑的帽子最适合她了。”
    徐嘉淮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怎么样都行。”
    周言看着她手里的帽子，正是昨天徐嘉淮跑来主席台上给自己戴的那顶棒球帽。
    伴随着他们交谈的声音，周言有些头痛，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来回摆了摆脑袋。
    再睁开时，她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妈妈牵起周述的小手，无情且不带回头的将她一个人留在了临椿，周言哭喊着，跟在车后，小脚紧紧追赶着车，最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被母亲毫不留情地丢下了。
    身后传来那所学校的宿管阿姨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怪不得你爸妈不要你，把你送到这来，你还不起来把地上拖干净。”
    周言无助的看着幼时的自己被宿管阿姨揪起来带走，她看见了，但她动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凭你也配喜欢我，做什么白日梦呢。”
    身后传来了徐嘉淮的声音。
    周言无力的跌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切的一切都很真实，周言很无助，也渴望有人可以来帮帮自己。
    但是遗憾的是，曾经的那些痛苦与无助，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没有人帮她，也帮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