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除夕快乐

    当硝烟味都散到山上时，春节是真的要到了，扶风堡近期采购的很多，青云喜欢穿的很厚实地站在阳光房里看，最近地阳光温暖了一点，里面地花都开了两盆，不知道是什么花，粉红色的，看起来很娇嫩。
    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家里还有人需要钱过个新年，长期不着家，那钱是要到位的，总不好两处都委屈着。
    因为扶风堡多了一个小孩，让这些汉子们想到了忽视很久的孩子，紧急补救给孩子们买新衣新鞋，但是他们出来太久了，孩子长得太快了，免不了要挨两顿骂。
    扶风堡是一天一天布置起来的，但好像一夜之间就披红挂彩了，大红色的灯笼是那样的喜庆，拱门上会安装上腾跃的龙灯，暖黄的灯光总把人带回梦中那个昏黄的房间，有慈爱的母亲。
    人们脸上的笑容越真切，扶生羽就越难压下心中的怨恨，一边劝说自己向前看，一边又拿着往事折磨自己。
    “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还有着青云的声音，“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扶生羽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跑来的，孩子太小打不开门，老父亲只好亲自去了，“请进。”
    “哒哒。”一支粉色的花挡住了青云的脸。
    扶生羽看到这支花有些受宠若惊，他蹲下身子和青云平视，接过她手中的花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对呀。”青云拉住扶生羽的袖子，低下头不敢看他，看起来有些害羞。
    年关大家都默契地不找事了，所以扶生羽把花插好，给青云读一些故事，度过了愉快了一下午。
    青云觉得没有必要把男人女人分的那么明白，正如男人也长了手，女人也长了嘴。
    所以扶生羽也会喜欢青云每天给他折的花，也会喜欢青云给他编的幼稚小故事，即使是漏洞百出的也喜欢。
    在除夕的那天睁开眼时，可以感觉到空气里都散发着忙碌和喜庆。
    扶生羽早起就开始给红包装钱，然后在红包上写上对每个人的祝福语。
    青云不会在亲儿子很忙的时候去打扰，她现在是扶风堡街溜子，会随机刷新在一个地点，但是她只会在一天当中最暖和的时候出门，她还是不太喜欢冬天，但她现在已经不冷了。
    青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地方，揣着常谨给她做的小木雕就哒哒哒地往梨园跑。
    最开始设定的时候她会觉得大家都需要娱乐，所以梨园是一个表演舞台剧的地方，军队里不是有文工团吗，这个就是开大会的地方。
    没有想到梨园居然真的是一片梨园，这个地方梨花盛开的时候一般是吹东风，东风会把梨花送到扶风堡的各个角落。
    温歌吟说这是已故亡魂的哀思，每一棵梨树都有自己的名字，青云没有想到会这么郑重，这么有仪式感。
    如果只是墓碑，那一年到头只有清明会想起来，但是梨树，春天你会去欣赏它满树繁花，夏天你会感激它华盖遮荫，秋天你会赞美它果实甘甜，冬天你要记得给它防虫防害。
    一年四季你都会记得他们，春天他们给你送来信件，祝愿你一年顺遂，秋天还给你送来准备一年的礼物，期待你喜笑颜开。
    青云的昨天领的任务是给梨树前面放一支花，在梨园里要大声笑，要开开心心，以稚童纯粹之声，以慰战士亡魂安宁。
    “我来了哦。”青云遵守着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招呼一声的规矩。
    “方叔叔，我来放花花啦。”青云迈着小短腿往前面冲，她表现地很雀跃，很开心。
    在这里清点祭品的人都抬起头，露出善意的笑来，眼眶的晶莹悄悄憋下去，心里却在想着这就是战友期待的，孩子可以大声地笑，可以到处地跑，可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呐，这些都是花花，到时候大小姐就说，叔叔好，这是青云给你送的花花。”方成把一支一支的菊花分好。
    “好的，我知道啦。”
    下午两点，吉时到，祭祀，唤英灵。
    金鱼拎着袋子跟在后面，告诉青云每一个木牌上都是谁。
    “张红缨阿姨，青云给你送花花啦，这个红色的你应该会喜欢。”
    “陈鼓声叔叔，青云给你送花花啦，这里有朵橘色的。”
    ……
    “王耀祖哥哥，青云给你送花花啦，顶天立地那就白色花花了哦。”
    “王巾帼姐姐，青云给你送花花了哦，姐姐和哥哥一起顶天立地，那就一样白云悠悠菊花哦。”
    这是最后两棵树，是姐弟俩，青云把兜里揣的巧克力放到了前面的红色小毯上，一人两颗，刚刚好。
    接下来就没有青云的事情啦，金鱼对青云说了一个笑话，带着青云大笑着走出梨园。
    外面是一个个排队等待进入的人，他们哀伤的表情被笑容冲淡，露出一个自豪又怀念的表情。
    胜利者可以带着常谨雕刻的木雕，放入梨树上挂着的小窝，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年换新衣。
    青云哒哒哒地往回跑，还看到很多人抬着桌椅板凳往梨园走，有些奇怪，停下来看一眼，也许是祭台吧。
    扶生羽正在接打电话，祝福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青云像风火轮一样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弄的扶生羽脑子里的词都卡壳了。
    青云的零食很多，但是金鱼管控的很严格，只能看，不能吃大多数，或者打开只能吃几口，剩下的送给别人吃。
    这个责任在扶生羽，他只记得小时候看到别人扔的糖果纸都想捡起来舔一舔，所以看到什么零食都想买回来叫青云尝一尝。
    但是青云才三岁多，吃太多糖会坏牙齿的，还会不爱吃饭，所以扶生羽将做坏事的任务交给了金鱼。
    “阿鱼姐姐，拿个袋子，带零食给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这些都是新的零食，他们都没有吃过。”
    金鱼很开心，零食少了，她的任务也轻松了，两个人嘀嘀咕咕地挑着零食，这个也放，这个留两个吧，自己也是会馋的。
    等扶生羽解决完事情后，准备拉着青云去吃团圆饭，就看到两个人身边放了三个大袋子。
    “父亲，送给大树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青云很兴奋，很期待，但是话说出口，她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让她浑身都颤抖了两下。
    “真的吗？青云真是个懂得感恩，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扶生羽赞叹着，“那父亲帮忙提好不好？”
    “好耶！”青云的心情简直云开雾散，好到飞起。
    她怎么忘了，扶生羽是她的亲儿子啊！
    金鱼提着最轻的一袋，扶生羽左右手各一大袋，青云在前面昂首阔步地走着，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下午四点半，梨园开宴，青云把零食一个一个分到祭品台上，笑得纯真灿烂。
    扶生羽打头上三炷香，敬三杯酒，壮实灵魂。
    接下来就是请英灵上座，谁想让故去战友做身边谁上香去请，风来表示同样，风没来那是在等别人。
    这个环节真的是让人声鼎沸，吵吵嚷嚷，青云感觉他们都要急眼了，下一秒可能就要上手去抢了。
    青云瞪着大眼睛，看的津津有味，很为故去的人高兴。死亡不是结束，忘记才是，他们被这么多人记着，被这么多人赞美，应该也会很自豪吧。
    青云也想去凑热闹，拿着一炷香，有模有样地，“王巾帼姐姐，你要跟青云坐一起吗？”
    香插上，一阵风吹过，烟气飘逸，像是伸出一只手来回应。
    青云很惊喜，周围的人都很惊讶，扶生羽道：“感谢巾帼给青云面子，那小姑娘一起聊吧。”
    “对对对，小姑娘一起聊。”众人附和着，没有扶生羽担心的不快，他们很高兴，甚至真的觉得那个勇敢的妹妹找了一个好朋友。
    他们不觉得斯人已逝，他们觉得英雄常存。
    各自坐好后，青云对着旁边的木雕傻笑，这个姐姐脸圆圆的，眼神很坚毅，右手搭在腰间的枪上，像个将军。
    “第一杯，敬万象换新颜。”
    “第二杯，敬此间已安宁。”
    “第三杯，敬诸位担重任。”
    “敬和平，敬四方。”等扶生羽说完敬酒词，大家也纷纷举杯相敬。
    到这里团圆饭的固定节目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各自的交际了。
    青云还小，只顾着吃饭和旁边的王巾帼嘀嘀咕咕，还给王巾帼夹菜，像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梨园很热闹，大家都很高兴，这里人心赤诚，青云想不知道常谨会不会很局促。
    不过常谨应该不会，常谨很开心他的木雕会被大家认可，拜托，能让英灵暂住超骄傲好吧。
    六点半，团圆饭结束，剩下的时间是大家找点乐子，或者给父母妻子打电话问候。
    八点，烟花炸亮夜空，青云被扶生羽抱在怀里，仰头看夜空璀璨。
    也许是才和那么多英灵吃过饭，巾帼须眉们也一起抬头看艺术的火药，青云此刻觉得烟花格外美。
    扶生羽微微抱紧了怀里的女儿，低头在她干净的眼睛里看到了五颜六色，他笑了一下，真好啊。
    “真好啊。”
    “真好呀。”青云又露出招牌小牙笑容。
    “除夕除万祟，岁岁常安宁！”
    “啪。”最后一个烟花格外大，格外亮，像是要把整个天空点亮。
    让旧的一年过去吧，带上幸福快乐，带着祝福，走向新的一年吧。
    向前走，大胆走，别回头，该带的你已经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