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卡尔德里克的根本秩序

    智者迈进一步，亲自推开了门。
    哐当。
    门开启，会议厅内部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一张巨大的圆桌，以及围坐其旁的领主们。
    他们的目光已全数落在此侧。
    “···”
    从我身旁的第一领主，到未出席上次会议的第四领主——亡灵之王，以及第九领主——巨人之王。
    所有的领主都已到齐。
    特别是，我注视着独占一侧座位的第九领主的身影。
    至少5米高的巨人，属于极为罕见的种族——巨人族。
    与其他领主不同，他独自坐在与其体型相匹配的巨大椅子上，用平静的目光俯视着我站立之处。
    没有人表现出敌意或杀气，但会议厅内弥漫着巨大的压力。
    因为坐在各自位置上的每一位领主都装备齐全。
    “请过来坐下，第七领主。”
    坐在圆桌顶端的君主微笑着开了口。
    她穿着与之前相同的黑色礼服装束。
    对于完全不符合场合的笑声，以及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我略感困惑。
    “比预期来得早呢。没有发生大的冲突吧？”
    托腮的疯狂领主挺直了身子，以混合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我面无表情地走向我的座位坐下。
    智者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法尔纳和卡德里尔则靠近，站在君主座位的背后。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
    很快，君主再次开口。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她指了指第六领主空着的座位。
    “我宣布紧急召集的原因，正如大家所知，是因为第六领主的死亡。而杀死他的人，正是最近刚上任的第七领主。”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我。
    “我刚才所说，有什么需要纠正的地方吗？”
    “没有。”
    这也是正式的确认。
    在我回答后，君主继续说道。
    “好，首先是据我所知的情况。在第六领主主办的角斗士比赛中，第七领主突然闯入，单方面向第六领主宣布要带走比赛中的奴隶角斗士，随后与因这一宣言而愤怒的第六领主发生了冲突。经过激烈的战斗，他杀死了第六领主。”
    “···”
    “怎么样，第七领主？有什么想要纠正的吗？”
    我平静地说：
    “首先，是第六领主一方先动手的。”
    “哦，是的。不过那不重要吧？”
    君主摇了摇头。
    第二领主，雷神，介入进来加入了讨论。
    “就算第六领主先出手，但据说最先干预第六领主办的活动的是第七领主吧？所以，先挑起事端的肯定是他。”
    我瞥了一眼雷神。
    她是对任命我为领主的决定抵抗最强烈的那一个，现在在这次会议上也非常活跃。
    君主微笑着看着我。
    “第七领主，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即便第六领主先动手，你是否有杀死他的意图？”
    “···”
    面对直击要害的问题，我暗自咂舌。
    虽然有所预料，但看起来并不会轻松过关。
    看透真相与谎言的能力，圣特亚的英雄也曾拥有。
    只要君主拥有这项能力，在这里我拙劣的表演就不会奏效。
    在对方攻击前，我是否有杀死第六领主的意图？
    这一点我根本无法否认。
    因为在那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找不到其他方法治愈光明血病，我会杀了他，带着兄妹离开。
    “并非没有。”
    君主又问了一遍。
    “也就是说，并非是战斗变得激烈后被迫杀人，而是你怀着明确的意图杀死了第六领主，对吗？”
    “是的。”
    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我是在剥夺了他大部分体能并制服他之后才将其杀死的。
    每位领主对我的回答都作出了反应。
    智者和雷神缓缓皱起了眉头，黑海女皇和疯狂领主则像我刚进来时那样，以一种奇怪的笑容回应，其余的领主则没有表露情绪。
    “现在事实已经确认，接下来我要听听理由了。”
    君主脸上挂着笑容问道：
    “第七领主，你为何要杀死第六领主？”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
    我为何要杀死第六领主？
    召开这次会议就是为了听取我的行动理由，若理由不合理，则会执行对我的处决。
    因此，我的回答将决定我的生死。
    ···但我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是理所当然的。
    两个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毫无价值的小虫子般的人类。
    如果我回答说，我只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杀死了第六领主，会怎样？
    当然，也有其理由。
    兄妹中有一个是未来会杀死第六领主的人，另一个若非我介入，不久后便会死去。
    但这无法解释清楚。
    当然，能辨识真假的君主会知道我这荒谬的理由确实是真相。
    可若是那样，事情又会变得复杂。如果我向君主公开里根的存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如跟我做个交易吧？我会饶你一命。作为交换，你将成为卡尔德里克第七位领主。]
    ……这可能会再次让好不容易逃离地狱的兄妹再次陷入火海。
    为了摆脱眼前的危机，保住性命而向君主透露那个信息，并不是最糟糕的选择，只是次优的邪恶。
    所以我冒险一试。
    我能给她的最好回答便是这个。
    “这是为了最好。”
    “···是吗？”
    君主微微皱眉，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
    “在我看来，杀死第六领主至少是最好的选择。这对卡尔德里克的未来损害更小。”
    这是不含半点虚假的真相。
    原本未来无论如何都会死去的第六领主，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而未来会成为恶魔的里根，没有堕落。
    我不知道这能否称为对卡尔德里克有利，但至少我认为不是损失。
    君主更加不解地歪了歪头。
    “所以你是想说，第六领主的存在对卡尔德里克有害？”
    “···”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第七领主。”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如果在这里进一步解释，我不得不以某种方式透露里根的存在，所以我没有再多言。
    君主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觉得太过强硬了吗？如果不给出恰当的理由，我们无法做出决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还有什么需要听的吗？”
    雷神以冰冷的语调打断了她。
    “一位领主杀死了另一位领主。如果放任不管，卡尔德里克的秩序将从根基上动摇。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多么合理，我们都必须在此处处决第七领主，以纠正这一秩序。”
    疯狂领主开口了。
    “嘿，可是你那么讨厌第六领主。说实话，难道你不是因为上次会议的事情还在怀恨在心吗？”
    “···你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吗？”
    “看吧，我觉得我是对的。”
    她咯咯笑着拾起了先前放在一旁的剑。
    “不过，我同意第二领主的意见。不论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其实都不太重要。”
    “没错，君主大人。他甚至不想主动解释，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处决他吧。”
    黑海女皇也加入进来，振翅发出嘲笑声。
    我望向君主。
    “第七领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面露冷淡之色，如此说道。
    “告诉我足以改变我心意或说服我的事情，否则你今天就死在这里。”
    语气仿佛无论领主们如何说辞，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将我处决。
    我呼出一口气，双臂抱胸。
    君主是个无情但理性的人。
    说她理性，是指她并非那种将自尊置于首位的类型。
    因此，她决定在这里处决我，只是因为这符合卡尔德里克的利益。
    我胆敢打破铁律，杀死一位领主？
    这不是出于感情用事的选择。
    无论她多么评价我为人才，我刚坐上这个位置，事实上仍缺乏信誉。
    她一定判断，对于维持了数百年的卡尔德里克根本秩序来说，我所带来的不安因素，其继续存在的利益不足以弥补。
    所以我思考着。
    如果保全我没有益处，她便会将我给这里人们带来的伤害，作为警示烙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