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意识媒介

    “遗忘鬼在何雪砚记忆中留下的灵异就是一种连通我意识的媒介，而现在身为遗忘鬼驾驭者的我就相当于鬼主，可以随意获取鬼奴的记忆吗？”
    何雪砚苏醒之后给李乐平带来了一些新的情报。
    关于那部分残存在她记忆中的“李乐平”究竟有何用途的情报。
    “有意思，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偷窥狂，没有必要时刻监视何雪砚的一举一动，而且这种记忆的获取方式也只能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使用，如果对方是一个死人，那我就无法连接起那部分早已消失的意识，自然无法入侵到他的记忆之中。”
    稍稍思索片刻，大概弄清楚遗忘鬼新能力的使用方法与效果之后，李乐平才对何雪砚解释道：“之前发生了一点事情，你被鬼的灵异袭击了，只是你还没有来得及察觉、汇报，就先被对方入侵了意识，严格意义上，你已经死了，只是我通过某种灵异手段将你的意识重新唤醒了，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重新让一具死尸的大脑重新运转，再让记忆的空缺得到延续，由此让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复活。
    这种手段已经无异于鬼神的手段了。
    “我死了？”
    闻言，何雪砚先是有些不能接受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身体还是那具身体，只是肤色变得苍白了几分，温度也下降了许多，摸起来有些冰凉，毫无活人的温暖。
    “这是我的身体，但是我的身体又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何雪砚搭手在自己的脉搏上，她不会通过观察脉搏来判断身体状况的好坏，但是简单的通过脉搏强弱来判断身体正不正常，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结果她发现自己的脉搏弱得吓人，几乎摸不到什么跳动的感觉，似乎脉搏已经不会动了。
    这是很不正常的。
    正常人的脉象以平稳适中为好，运动过度之后，可能会出现脉象剧烈跳动的情况。
    但是脉象过弱的话，就只能说明她的身体非常不正常了，一般只有半只脚要踏进棺材，已经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才会像她现在这样。
    然而，何雪砚却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正常，脉象虽然薄弱，但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更没有什么虚弱的感觉。
    但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身体表现出的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这具身体的羸弱，但身体却已经开始不受到这些迹象的影响，完全可以活动自如，甚至在体能方面还会略胜普通人一筹。
    “所以，我真的死了，又被灵异力量救回来了？”
    何雪砚并不笨，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李乐平想象的要强，她凝视着自己这副完全不正常的身躯，眼中除了有一些略微的不知所措外，倒没有出现什么过于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
    这倒是一件好事。
    要是她活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责李乐平，问他凭什么这么做，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的话，李乐平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份留存在她意识中的灵异力量收回，让她彻底死去。
    他不想去过多解释什么，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那你就去死。
    他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跟人讲什么大道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巴不得重新活过来，再走一遭人世？
    得了便宜还咄咄逼人的低能，李乐平是从来不惯着的。
    “这事情也能做到么？”何雪砚微微抬起头，看向李乐平，难以置信道。
    身为接线员的她当然清楚灵异的诡异与恐怖。
    但是能够让死者复生，这样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了。
    “灵异力量的事情很难说清楚，但目前看来，只要你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说明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类似的方法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最好就只死那么一次，再被鬼干掉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李乐平对此倒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稍稍提醒了一句。
    复活一个死人，而且是一个死去的正常人，在不讲道理的灵异力量面前，似乎是可以做到的。
    灵异影响驭鬼者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影响普通人却太过容易了。
    况且，他为了让何雪砚重新恢复意识，也可以说手段尽出，这才勉强打造了这么一个特例。
    “是么。”
    何雪砚陷入了沉思。
    她在尝试理解自己此刻的状态。
    有些理解不来。
    毕竟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而且记忆也出现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断片，让她的记忆停留在了一个月以前，也就是被鬼入侵前的那段记忆。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一命，谢谢。”
    何雪砚慢慢站起身，对李乐平表达了感谢，心中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虽然你重新活了过来，但你的记忆应该还没有理顺，回去之后给你几天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吧，至于总部那边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批准的。”李乐平道。
    “不用，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能理顺这部分记忆了，很快就能恢复到工作岗位上，前提是总部愿意接受我这样一个与灵异有纠缠的接线员。”
    何雪砚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还在担心她的经历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没事，总部不要你，你就跟小李来我灵异论坛，我罩着你们，总部敢说一个‘不’字？”
    这时，身旁一直在装高手的叶真突然出声，言语中满是挖墙脚的意思，而且对此非常有自信。
    把接线员挖来，就不信她的负责人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这种时候，你倒是精明。”
    李乐平瞥了一眼突然插嘴的叶真，看着这个仍然保持负手而立姿势的中二病，李乐平没有过多理会，而是将目光转回到刚刚复活的何雪砚身上。
    叶真也没有多说，他觉得在人面前，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保持高冷的姿态才能维持住逼格。
    “不要随意拒绝别人给予你的善意，既然重新活了过来，就要学会珍这次的来之不易。”
    “你需要时间了解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太过勉强自己没有任何意义，我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分量的支援，而不是一个半懂不懂，硬撑着上岗的职员，你说是吗？接线员何雪砚？”李乐平反问道。
    他并不需要何雪砚这般勉强自己，大j市出现的乱子虽然已经被平定，但是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次袭击之后，总部可以说是遭遇重创，内部的普通人死了一批不说，最重要底气，驭鬼者也是死了不少，基本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哪怕没有这么惨，但是在李军等人栽了的情况下，总部对外的威慑力自然就没有那么强力了，最多只能保持一种浮于表面的威信。
    毕竟打掉朋友圈以及征召队长级驭鬼者平定吴武带来的动乱，这一系列事情必然能够敲山震虎，多少能够震慑住一些心怀叵测的驭鬼者，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至少在肆意妄为之前，这些人会好好思考一下乱来的后果。
    不过，这样浮于表面的威慑力能震慑他们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内忧外患，如今总部自己都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能恢复多少都说不准的情况下，哪有时间去要求何雪砚加班加点？
    更何况大j市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队长计划的正式公布也即将提上日程，这种情况下，李乐平也没有必要继续逗留在大j市了，他来这边已经待得足够久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他也该准备动身返回大川市了。
    大川市才是他的地盘，而且也不能离开他太久，因为每座城市应对灵异事件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即使一些城市内部会有某些民间组成的灵异势力，但是说实话，这些所谓的民间势力在真正的灵异事件面前，都挺菜的。
    更何况大川市也没有这样的民间势力。
    以前有一个，只是由于他们的思想觉悟不太高，所以李乐平就把他们送去棺材里面了。
    “好，我知道了。”
    何雪砚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强求。
    也就在这时。
    天空，覆盖了整片小河市上空的黑暗开始如潮水般褪去，阳光再一次从高空洒下，照耀在这座并不算庞大的城市之中，将阴暗驱散。
    光芒炙热，不会有什么是比大难之后重新出现的阳光更振奋人心的了。
    “咦？怎么又没下雨？”
    “老天爷也开始开玩笑了？”
    然而，对于小河市的大部分市民而言，这次短暂的天黑只不过是一次暂时的天公不作美，一次小小的老天爷的玩笑罢了。
    市区内一切正常，灵异爆发的时间太过短暂，很快就得到了平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人能够知道在郊外发生的种种事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险些就要坠入无间地狱，遭受一群依靠吞噬活人而成长的鬼婴袭击。
    更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座小城市的郊外，这个国家最顶尖层次的驭鬼者已经汇聚于此，就为了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们是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组建的第一道防线，却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而他们成功了。
    他们及时阻止了事态发酵，使得大川市和大夏市曾经经历过的恐怖与绝望没有在小河市上演。
    “卫景搞定鬼烟了吗。”
    感受到照拂在身上的一缕阳光，感受不到温暖的李乐平也是抬起头，眺望了一眼太阳。
    不论何时何地，太阳似乎往往意指希望与新生，是破晓时散落在人间大地的第一抹温柔。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李乐平？”
    忽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
    声音不大，但在当下悄然无声的氛围之中格外引人注意。
    黑暗退散，阳光普照，而一直在不远处留守看管借鬼与饿死鬼的柳三和沉林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李乐平这边。
    都是队长级的驭鬼者，任何异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他们的关注。
    李乐平向他们微微点头。
    这时，柳三带着他的一群纸人走了过来，不断打量起眼前这个容貌陌生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给人一种相貌平平的错觉，但是实际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却又说不出这张脸的五官是何模样。
    仿佛，被看到这个人的容貌瞬间，某种可怕的灵异就开始抹去所见之人有关于这个人容貌的记忆，犹如镜子破碎一般，最终导致这个人的容貌在记忆中呈现出一种模湖、混乱的状态，让人根本无法记住他的容貌。
    “李乐平。”
    沉林走了过来，相比起柳三眼中的狐疑，他的眼中则是无比坚定。
    不需要别的额外信息，也不需要什么暗号沟通，只需要稍稍看上一眼，他似乎就能够直接确认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
    “你比上次进步了很多。”
    李乐平觉得沉林比起上次见面时更加可怕了。
    上一次，沉林的记忆或多或少还会受到遗忘鬼的干扰。
    但是这一次，他甚至不再需要调出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诡异红袍女子了。
    他就这样跟李乐平对视着，身边没有浮现出任何灵异的迹象，就这样挡下了遗忘鬼出于本能的侵蚀。
    由此可见，在分别的这段时间之中，他的进步不小。
    “看起来你回到了原本的身体上。”
    沉林没有谈论有关自己的事情，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李乐平和他旁边的女人身上。
    “活过来了吗？”
    沉林眼睛一眯，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的观察力非常强悍，稍微一打量就能看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
    通过之前的接触，他就敏锐的观察到了，李乐平借来的女人身体胸前没有一点起伏，而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异样的诡异与冰冷。
    沉林跟很多灵异事件打过交道，最重要的是他驾驭的厉鬼特殊，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具身体的状态。
    他敢断定李乐平借来的身体原本属于一具死尸。
    但是此刻，那个原本被他认定为早已死去的女人，竟然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我的观察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女的原本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看来，李乐平在借身的这段时间里面对这个女的做了些什么手脚。”
    “动用了某些灵异手段，让这个女的复活了？”
    沉林暗自分析起来。
    只是稍稍的接触，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能让他获取不少的消息。
    李乐平拥有的手段不仅诡异，更是让他为之忌惮。
    “死者复生，他竟然掌握了这种诡异的手段吗？”
    沉林微微皱起眉头。
    二者接触的次数不多，算上这一次，以及大夏市时的那次隔空相望，总共就只有两次接触。
    但是，能力的特殊与矛盾使得他必然关注眼前这个以“遗忘”而闻名却又不闻名的驭鬼者。
    不过，他与李乐平之间倒没有什么仇怨，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己似乎还欠了李乐平一个人情。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人情在，自己才会离开大夏市，来到千里之外的大j市，参与这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