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换丹

    马车缓缓来到了庆元城北面的城门前。
    秦富贵透过马车窗，望见外头不断晃过的景象，
    不同于莽山县城这种小城，庆元城作为东山府第一大城，单单北面的城门就有着足足四个通道，两进，两出，每一个通道都有着五六丈宽，足够数十人人并排同时通过。
    但即使如此，无数的人群，如同一条条不断奔腾前进的河流向着大海汇集，还未到城门口，人群已然拥挤了起来，
    见到的大多数人都喜欢骑马，或是坐着马车，衣着打扮也偏向粗犷，面貌粗糙的凉州汉子，风度翩翩的书生，携刀带棒的江湖人士，装扮妖娆的女子，带着面纱的美妇，这等异域风情让秦富贵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六子在一旁不断介绍着庆元城的一些风土人情，
    比如，庆元城并不禁止马匹在城内骑驰，或许是因为庆元城是靠着马匹交易才兴起的大城，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一旦纵马伤人或是因为马受惊了出现了踩踏的事故，那马的主人必须得赔偿一大笔银子，然后还得在衙门的大牢吃上几顿便饭，要是更严重一些，纵马撞死人了，吃的便是人命官司了。
    官府的规定就摆在那里，但年年还是有着类似的事发生，当然，一般人都只能乖乖就范，
    毕竟庆元府府衙可不比其他，政令或许不清明，但执行能力还是有的，自身底子便极为雄厚，再加上换防驻扎在此的数万凉州边军，没人会想在庆元城惹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缓缓往前挪动，总算驶到了城门口，
    古老的城墙做工显得极为扎实，层层都用糯米加黄泥层层堆砌，用的也是丈宽的整块大青石，看守城门的士卒各个精神饱满，望着他们筋骨强健，气血浓郁的情况，恐怕各个最低也有着气血境的实力。
    这一片城墙，可就有着近百的士卒......
    “单单一面城墙把守的士卒便比我云霞门强上许多了。”
    秦富贵望着这一些，心中不禁感叹。
    “真不愧是一座人口近百万的大城！”
    “虽说进城的人数众多，可进城的秩序还是井然，这庆元城的衙门显然有几分手段，至少就威慑力而言，显然十足。”
    缴纳完进城费用，在士卒的催促声中，驶入了这庆元城内，
    马车的速度不快，足够让秦富贵好好看一看这一座大城的内景。
    整体布局类似莽山城，街道呈南北方向，由北至南，建筑的数量逐渐增多，这些建筑或高或矮，有的是楼房，有的则只是小屋而已，甚是参差不齐。
    但道路间却有不同，马车道与行人道分离，两旁的店铺也都是清一色的砖石建筑，鳞次栉比，最矮的也有着两层之高，更高的甚至有着七八上十层，映入秦富贵眼中，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不过这里显然也有穷富之分，甚至比莽山城还要分明。
    富人住着大宅子，奴仆成群，成群结队，而穷人，却是只能栖身于各个阴暗角落的巷子，抱团取暖，只能靠着一些零碎活计或是乞讨度日。
    马车稳稳当当地穿过大街小巷，不知不觉间放缓了速度，最后前头的矮脚马停了下来。
    “公子，地方到了！”
    小六子坐在他身旁，轻声反复提醒了几声，秦富贵这才反应，将目光从窗口挪了过来。
    走下马车，挪了挪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掩住，
    透过面纱，面前密密麻麻的停满了马匹各式各样的马车，空隙之间见着诸多行人，比之城门口的拥挤程度也不逞多让。
    小六子领在前头，走了几十步这才来到最终的目的地。
    正中央的大门口，火红色的招牌高高的挂起，
    四海财源聚宝地，九州鸿运进门庭
    两幅对联的上头便挂着商行的招牌，
    “四海商行！”
    看这商行的规模，足足有着八层楼，前后左右，又有着八空八进，几乎占据了这一条街道的大半。
    即使这是白天，店门外也都挂着数十个红色的灯笼，里头闪耀着火红的烛光，数十个身着锦衣的不知是何境界的精壮汉子在周边巡视，门内，十来个身着水蓝色棉袄的侍从站在门口，迎接着各路来客，这一切都给秦富贵一种绝对大气的震撼感。
    周围人流不断，秦富贵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公子，这里我这等下人就不进去了，在门外等您。”
    小六子将秦富贵领门外，却是不向前走了，眼中带着一丝畏缩。
    秦富贵偏头望了一眼，也瞧着了他脸上的神色，见着他身上带着补丁的单薄衣衫，确实也不像是四海商行会招待的客人，既然已经到地方了，他也不打算勉强，独自一人迈入大门之内。
    一进门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富贵冰冷的脸上顿时感觉一阵舒适，
    厅内数名水蓝色棉袄的侍从正带着不同的客人往着各处行去，
    “这位公子是要买些什么东西？”
    “我们四海商行是庆元城内最大的商行，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见秦富贵一进门，一个机灵的侍从便跟在秦富贵的身后，半弯着身子，滔滔不绝的夸赞着自己东家的物件。
    “我是要卖一些东西，不知道你们商行做不做这般生意。”
    秦富贵自然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事情，隔着斗笠淡淡的说道。
    “那自然是做的，请公子跟我来。”
    那侍从对秦富贵的话没有觉得丝毫奇怪，走到秦富贵的前头领路，
    秦富贵跟在后头，抬头瞧着里面的装潢，只感觉这四海商行还真不愧是庆元城最大的商行，是真的有钱！
    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整个前厅之内连地面都似乎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来这里，还真没找错。”
    秦富贵暗暗心想，就以他的眼光看来，光这大厅的装潢，没有近十万两白银，秦富贵是怎么都不信的，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丹药或许不好出手，或许还会被他人盯上，如此看来却是他想得太多了。
    这等商行每日的流水都不知多少，他那点东西，恐怕也就刚刚买得起这里的两三根柱子。
    随着前头的小厮迈步走进了隔壁，随后走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公子，这里头就是我们店里的典当行，您可以自由选择窗口交易。”
    那小厮领着他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半弯着腰，招手恭敬的说到。
    秦富贵四周望了望，坦然走了进去，
    入口虽不宽，但里面的空间颇为宽阔，出现在秦富贵面前的是一个个柜台连在一起的超长柜台，柜台上开着稀疏四五个窗口，窗口后或多或少的站或坐着两三个人影。
    秦富贵稍微观察了一会，这才在寻了一个客人刚离开的窗口坐了下来。
    里头坐着一个约半百年岁的老头，胡须半黑半白，牙齿微黄，身旁站立着一个青衣的小厮。
    “公子是需要当掉些什么？”
    “我这里保证给出最公正的价格。”
    见着来人，那老头抬头望着面前的带着斗笠的客人，露出两颗大黄牙，咧开嘴问道。
    秦富贵从腰囊中摸摸索索，利索的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这样一枚脏腑丹，你们这里能作价多少？”
    “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倒是还打算买上一些锻骨丹，你这应该可以直接兑换吧。”
    见着这四海商行财大气粗，想必也不会贪墨了他这几颗丹药，索性也不遮遮掩掩，做些小人姿态，直接将脏腑丹拿了出来。当然，瓷瓶却是换了一个，里面也只装了一枚脏腑丹。
    “那自然是可以的，我们典当行也是四海商行的一部分，公子你想买些锻骨丹，直接换上些便行。”
    见状，坐在里头的那半百老者也收敛笑容正经了起来，伸手接过秦富贵手中的瓷瓶，拔开瓶塞，倒出其中的丹药，放在手心。
    鼻子靠近，似乎是在闻这丹药的气味，又磨下丝丝粉末，放入嘴中，吧嗒吧嗒的琢磨味道。
    “是脏腑丹没错。”
    “这位公子，你确认是要用这脏腑丹换锻骨丹？”
    不出片刻，那老者显然确认了丹药的成色，可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秦富贵无奈地点了点头，或许这老头还真没见过他这等人。
    “这脏腑丹练就的品质原本或许还算得是上等货色，但放置的时间却是久了一点，药效流失比较多，我这只能给一个下等，作价七百两白银，可换上七枚上等的锻骨丹......”
    “如果说公子这类丹药的数量多的话，我倒是可以自作主张给您评上一个中等，可换八枚上等的锻骨丹。”
    那老者麻利的道出回收的价格，顺便还给了他一个优惠的条件。
    “这数量那是多少？”
    秦富贵双眉纠结，顿时问道。
    那半百老者伸出一双手掌，五指张开，显然是十指之数。
    “那只能按下等了，我这也是从家里宝库翻出来的一些物件，倒是没那么多了。”
    秦富贵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无奈的神色。
    “那公子你这是要换上几颗？”
    对面端坐着的半百老者盯着秦富贵的面容，见着他摇头，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失望。
    “五枚，其中四枚给我换成锻骨丹，另一枚给我换成吴国银庄的银票......”
    秦富贵毫不犹豫地答道。
    二十余颗锻骨丹，即使一个资质低劣的气血境武者，也足够堆上筋骨境了，他资质尚可，必然是足够了，至于最后的一枚，他却是还准备买些物件，怕到时缺了银两。
    再次将一个瓷瓶摆放在柜台之上，里面有着四颗之数，那半百老者验完丹药的成色后，朝着身后的伙计耳语几声，不出片刻，一个稍大的瓷瓶和几张银票便摆放在了柜台之上。
    “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一回生二回熟，公子如果到时还有什么要典当的物件，记得找老夫，到时绝对给您一个更实惠的价格。”
    那半百老者见着秦富贵将瓷瓶收进腰囊，显然将秦富贵看做了一个分量不轻的来客，笑着招呼着。
    “是没见过我这般用脏腑丹换锻骨丹的客人吧......”
    秦富贵嘴角一抽，不禁腹疑了两句，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口中说着肯定。
    将柜台上的瓷瓶和银票收入囊中，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