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背水

    “里面对你们来太危险了。如果要想救人回去，我建议还是多带一些高手来。”
    从地门归来，闻人清苒不曾隐瞒内情，直接就将自身经历，告知了凤蝶与忆无心。而在尚未决裂之前，为防伤及禁地内的住民，注定两人不可能在地门之内动武。
    不过，虽未带走千雪孤鸣，但他安然无恙的消息，在经凤蝶接连转告神蛊温皇与藏镜人之后，还是不免引起新一番的变化。尤其对于苗疆而言，千雪孤鸣存活的消息，更是使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太好了，千雪王叔他还活在人世。”
    “王子，我们要去救人吗？”
    “不急。”
    龙虎山外东南十里，本欲与撼天阙谈判的苍越孤鸣，突而得知意料外的喜讯，却亦未丧失理智。看了眼叉猡，苍狼答道：“闻人姑娘未能带回王叔，显而易见那处禁地内部存在吾等无法抗衡的敌人。光靠我们几人，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可是王子，若有千雪王爷作证，我们立刻就能让北竞王失去大义支撑，登高一呼聚集人力也不会差他军力太多。如此一来，王子铲除乱臣贼子，也将更有把握。”
    “赫蒙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能想到的，竞日孤鸣又岂会错算？”
    连连遭受挫折，苍越孤鸣已学会成熟，三思而后行。深知竞日孤鸣智计深不可测，苍越孤鸣也不愿冒险。何况如今的苗疆，撼天阙掌握所有反对狼朝的力量。就算千雪孤鸣此时回来，苍越孤鸣与竞日孤鸣争斗时，也有可能会被其趁机而入。
    脑中缜密思考，苍越孤鸣毅然阔步前行。叉猡见状急忙问道：“王子，这条路……”
    “我们继续去见撼天阙。藏镜人虽不愿帮助我，但王叔与他乃是结义兄弟，他应该会出手前往查探。而如果连他也做不到，我们的行动也无任何意义。”
    不曾否认自身意图，苍越孤鸣挟着一众王族亲卫，朝前急速赶进，在龙虎山山寨敌视的目光中闯入，找到霸坐兽骨座位上漠然以对的撼天阙。
    “你竟然未去求援？”
    “嗯，你已经知道？你拒绝了他！”
    一者诧异复露冷笑，一者惊疑随生恍然。见撼天阙淡漠以对，苍越孤鸣顿时醒悟有人先来一步。
    果不其然，撼天阙闻声嗤笑道：“反应不算太慢。可惜在你迟疑之时，别人已在你之前来找我合作，你，我是杀，还是不杀？！”
    到最后两字，撼天阙声色俱厉，霸道气势直撼方圆，将王族亲卫震退半步。苍越孤鸣虽是面色苍白，却还是坚持站在原地，强自镇定地注目撼天阙，一步不移笃定开口：“你也不会杀我。”
    “杀你，并不需要耗费太多工夫。还是，你以为留在你体内的剑气，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挽救你的性命？”
    “杀了我，对你无任何好处。”
    “杀了你，我在苗疆反抗狼朝的势力之中，将会取得更多的威望。”
    苍越孤鸣喉管蠕动，反驳道：“再多的人，若无有效的统帅，你也对付不了竞日孤鸣。你的确够强，但招揽反抗王朝的势力，实质已与铁骕求衣对立。只有与我同一阵线，铁军卫才不会插手！”
    “哦，凭你？”
    眼中痛恨之色一闪即逝，撼天阙霸影瞬移近前，一掌探向苍越孤鸣脖颈。王族亲卫纵是全力救援，却是难挡浑厚内力，只得勉励支撑。
    “连我一掌都挡不住的禁卫，加上你就能成为助力吗？竞日孤鸣还不在我的眼内，你也未免太看轻我了！”
    “他不是孤身一人。千雪王叔失踪的蹊跷，能够打败王叔，并且与藏镜人过招的人，绝对非是寻常。”
    “嗯……”
    见撼天阙神色微动，苍越孤鸣急忙补充：“那人使用一口唐刀。”
    “你是……唐刀？！”
    过往回忆闪现脑海，撼天阙终抑逼迫之心，瞳孔反现不可思议地悲愤之色，变掌为拳打退几名亲卫，逼近苍狼厉声质问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咳，在来之前我曾问过藏镜人。他虽然不肯助我复国，还是告知了我那人形貌……”
    待得苍狼一番细述完毕，撼天阙终于肯定不曾蒙面之人的身份，登时陷入莫名狂躁之中。对面狂傲霸者神情似不稳定，纵然双腿虚软无力，苍越孤鸣还是忍住畏惧，撑着在眼前强者面前出自己真实想法：“当日国葬大典，我就奇怪竞日孤鸣为何不让那人对付你。后来仔细一想，分明是竞日孤鸣对你仍存有幻想，不欲彻底决裂，希望借力之手将我铲除。而今你拒绝了北竞王，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便能确认我所言之真伪。”
    “是他……竟然是他！”
    泄愤搬地挥手将一面墙壁碾成齑粉，撼天阙恨态欲狂，却未失去理智，目光不善地盯着苍越孤鸣，不屑道：“你以为多了他的存在，就能服我？”
    “没有我，你只能一人对抗北竞王、铁骕求衣，以及那名处于暗中的侍卫。龙虎山等山寨的兵卒数目不少，却是一群乌合之众，难与竞日孤鸣抗衡。与此相反，你我合作，你将拥有七名率军之将，同时也能防止铁军卫干涉其中。”
    “哼，我的征战之道，不是你们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所能理解！”
    “你的卓著战功，我早有了解。我也相信，你能另外结交更为强大盟友。可是，一人智短，三人计长。布局杀害当年令你深陷囹圄父王的竞日孤鸣，会是无谋之辈吗？能够稳稳把持军权数十年的铁骕求衣，会是无策之人吗？值得让你恨入肺腑的人，又会是无勇之徒吗？”
    “牙尖嘴利，你想死？！”
    “我已经一无所有，难道结局还会再坏？再多条件交换的盟友，同样能够与竞日孤鸣交换利益。唯独我，才是真正痛恨竞日孤鸣的人。也只有我，才会对苗疆尽心尽力！”
    苍狼五指紧握、字字诛心，看得王族亲卫心惊胆颤，唯恐撼天阙恨恼一掌将人轰杀。然而，似是从苍狼面上看到一丝似曾相识的倔强，撼天阙盛怒之情无端散去三分，沉默半晌陡然仰面大笑不止。
    “……哈！啊哈哈哈哈……得好，灏穹的儿子，现在的你，才算有让我高看一眼的资格。但与我合作，也改变不了苗疆毁灭的结局。”
    “合作，并不意味妥协。我一定会阻止你将苗疆推入分裂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