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算

    搬来板凳嗑瓜子看戏，是属于广大人民群众的美好传统。而见传输过来的影像之中，赫然有撼天阙在列。为了更加准确的了解撼天阙，苍越孤鸣便也不急着离开苍霞山，转而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战场情况来。
    巍巍天门，僧影攒动，整整齐齐摆出棍阵伏魔。但见严阵以待之景，撼天阙英眉一腾，不以为意道：“吾讲过，跟在他们后面进入，并非明智的选择。”
    “朕不认为，你会惊惧一群蝼蚁。”
    “呵，吾只帮你这一次。”
    “一次，就已足够。”
    虽是语带轻藐，帝鬼紧紧定视默苍离的目光，却未有分毫松懈：“默苍离、史艳文，联合一群秃驴与朕为敌，这就是你门的算计？”
    不为帝鬼挑衅所动，默苍离冷静故我挑明一切，漠然开口：“但较双方人力。你守住退路的几率不足三成。”
    “喔，你的确能谋善算，是朕毕生之劲敌。可是修罗国度精锐的强悍，会让你后悔刚刚的话。”
    战策武略不俗，还不及面前智者。不过，帝鬼最大的长处，乃是准确把握自身优缺点。
    从入中原以来连番受挫，帝鬼明了辩才无用，此刻已无与默苍离辩驳之意愿，干脆抽出幽灵魔刀，径直切入正题：“朕不清楚你是用何种方式对朕产生压制，但有幽灵魔刀在手，史艳文绝非吾敌。你又有何能耐，在撼天阙手下脱身？”
    “北竞王。”
    “嗯？”
    “在来佛国之前，竞日孤鸣应该已有行动了吧。”
    撼天阙心下一沉，面无表情反问道：“何时知晓我会与帝鬼合作？”
    “吾为何要知晓？”
    默苍离平静道：“帝鬼明知单人难以胜吾，在史君子同行佛国的前提下。他不惧凶险敢于尾随牟利，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帝鬼与撼天阙不来佛国，默苍离挑起竞日孤鸣与撼天阙两虎相争，同样有利大局。与此相反，便成今朝困阵。
    然而善战如撼天阙，却不似竞日孤鸣一般慎思，更多战中关键必须的果决判断，面对进退为难局面竟是怒极反笑：“原非杀你不可。现在看来，吾倒是有兴趣一试，你的口舌能否敌得住吾之双拳！”
    “小心！”
    声落刹那，撼天阙右足猛然向地一顿，五指内凹庞然气压瞬间笼向默苍离。
    根基内力差距明显，墨家钜子无可逃避，双足离体被一股强绝吸力拖近。情急之下，鬼奴全力施为，纯阳真体迸发阴阳并济之功，再现灯下金灿鞭影，及时缠上默苍离腰际，将人拉回原地。
    “有来历。你们仅三人来此，果然准备周全。”
    鞭收掌出，鬼奴眨眼抢近。天门部众虽非帝鬼一合之敌，却也足以让史艳文与默苍离各选对手。
    而本属条件交易，撼天阙对牵制何人，并无多少坚持。眼见鬼奴欺身直进，苗疆第一人见猎心喜，当即运起虚空灭，硬接鬼奴不俗真气。
    “内力足够。可惜，战技太生疏了！”
    鬼奴虽天资独到，但因久远前颠沛流离的人生，早已放弃江湖所有，难免武道经验有欠。撼天阙神功卸劲，立时抓住机会，沉掌猛力拍出。但觉对手凶悍无匹，鬼奴虽惊不乱，陡然朝侧方一偏，竟从玉颈后方推出一只厚实手掌来，正中抵住撼天阙无俦内力。
    “纯阳一气！”
    “狼王印！”
    攻守轮替，交兵互换。面对撼天阙凶悍之式，史艳文豁尽全力身动招出，数十合后终因对手神功卸力特效微见支绌。鬼奴见机同运阴阳并济之掌，配合史艳文联袂对敌，甫才扭转颓势。
    而在另外一旁，帝鬼放弃专属兵器，反而手持幽灵魔刀，纵在众僧梵呗困扰声中，自身魔力亦未见丝毫虚弱，更添凛凛威势。
    熟料，默苍离仿佛全然无视帝鬼变化，止戈流阵开一瞬，顿令环身魔氛为之一清：“换了一口武器，来试着杀我吧。”
    “你……朕至少可以确认，你的剑法对人族无效。”
    同样的不祥之感浮现在心，帝鬼几乎认为推测出错。然而立身弥天盖地的剑影之下，帝鬼犹无退意，也无丝毫冒进之心，魔刀挥洒谨守方寸不失，欲以消耗战术，暂时对抗止戈流。纵使止戈流对魔克制巨大，帝鬼单纯自保，倒也不费工夫。
    “只要引出天门高手……”
    “声东击西，收起你无聊的思考。这愚昧的气息，快让我无法呼吸。”
    “你的自大，会让你亲尝失败！”
    屡遭默苍离挑衅激怒，帝鬼再隐忍镇定，也不由勃然怒动，杀气腾腾之刀万钧劈落，招招轰打在墨狂之上。两人招来式往，帝鬼魔气虽受阵法抑制，王骨灵能融合帝鬼肉躯雄力，竟在不经意间给墨狂造成累积伤害。
    就在双方鏖战正酣之际，天门内部镇压枯髓咒怨之封印，竟在此刻再生变故。
    突闻天门嘈杂之音，帝鬼心定动作不停，却遭墨狂一剑逼退。但在此时，帝鬼反似如释重负，道：“你的布置，的确周全。可惜，你低估了元邪皇的遗物。”
    “元邪皇？”
    未完成的墨狂，经受王骨连番重击，终也产生稀微裂缝。察觉负在背后的神兵瑕疵，默苍离微一蹙眉，骤感天门内部变化，不着痕迹临阵收手。
    原来，无可计算的变数，终在佛国天门产生。帝鬼一行身怀三样元邪皇遗物，顿与遭受镇压的枯髓咒怨，迸发剧烈反应。而枯髓咒怨与魔心鉴遥相呼应，致使死于酆都月的僧人暴起伤人，有如无数丧尸横行天门。酆都月本身又武力不俗，不断造成伤亡。天门双尊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紫金钵的情况下，终也难防还珠楼副楼主专心破封，竟令情势一时失控。
    “这就是你的计划？”
    仰目细察方圆变化，默苍离冷漠依旧，眼中藐视更似怜悯：“你的愚昧天真，让我不忍欺负你。”
    “哦？！”
    莫名心头一寒，帝鬼雀跃之情为之冷却，雄目扫见与史艳文并列一脸愕然的鬼奴，登时恍然兼感心头大惊。而对面善谋之人接下来的答案，更已落实战修罗内心怀疑。
    “吾不需要胜你，只须将天门争夺的过程，全部让那人亲眼目睹。收集元邪皇遗物，你能拿得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