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爱的痛苦

    赞岐的夜，永远都要比别的地方更加美丽。
    晚风吹拂竹子，竹叶的沙沙声在耳边响起，很快又安静下来了。
    只是在这样的衬托下，显得环境要比之前更加寂静。
    "母亲，被爱为什么会痛苦？"
    竹取夕雾看着母亲，充满疑惑的小声问道。
    "夕雾，你忘了那五位皇子后来怎么样了吗？"
    竹取夕雾的母亲说道。
    "我记得，车持皇子带来了蓬莱玉枝，却被人催债的工匠当场戳穿，车持皇子只好灰溜溜的逃跑了。
    阿布右大臣带来了火鼠裘，却被辉夜姬小公主下令当场焚烧。火鼠裘化作一堆灰烬。
    大伴大纳言踏上了寻找龙头宝玉的伟大航路，却被我海难吓破了胆，英明尽毁。
    石作皇子在像辉夜姬表达爱意的时候，被自己的原配夫人见到，吓得原形毕露，乖乖回了家。
    石上中纳言寻不到燕子宝螺，然而摔断了腰，不幸丧命。"
    竹取夕雾回答道。
    河水波光闪闪，月色融入河水，静静流淌，向着远方，无穷无尽...
    竹取夕雾的母亲看起来显得有些忧伤，大概是因为自己讲了太多遍辉夜姬故事，让她也能够清晰的感触到辉夜姬的内心吧。
    "夕雾，你说那五位贵人，为什么会落成这样的下场？"
    "是因为他们爱好虚荣，说出了一些根本就得不到的珍宝。"
    "不是这样的。"
    "母亲，那是为什么？"
    "都是因为辉夜姬的错，才会导致五位贵人凄惨收场的。"
    陈北北和雪女他们听到竹取夕雾母亲的话，不由的生出了一些疑惑。甚至是觉得竹取夕雾母亲这样说，有些不妥。
    "如果不是辉夜姬那'宛如嫩竹，辉耀照夜';的的容貌，如果不会辉夜姬那惊才绝艳的才艺。那五位贵人，也就只会安心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了。"
    竹取夕雾的母亲说道。
    "可是...这怎么能说是辉夜姬小公主的错呢？"
    竹取夕雾从母亲的腿上站了起来，有些不平的说道。
    "但是辉夜姬是这么觉得的。"
    竹取夕雾的母亲缓缓说道，眼睛里带着一丝怜悯，让人心碎。
    座敷童子把小夕雾抱了下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的草地上。
    "辉夜姬开始自责，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位皇子的退败并没有让人们知难而退，相反的，辉夜姬的美名愈加远播。
    御帝来到辉夜姬的家中，提出了想要收辉夜姬做自己妃子的要求。面对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男人，辉夜姬再一次回绝。
    在一个夜晚，御帝偷偷来到辉夜姬的房中，在后面抱住了辉夜姬，辉夜姬无法挣脱。
    所有积压在辉夜姬心中累积的痛苦，变成了一声无声的呐喊，传入月宫之中。
    辉夜姬化作一道清影，飘到御帝的背后，眼神中满是寂寞与疏离。
    御帝陛下退去。
    从这之后，辉夜姬不再和往日一样快乐的玩耍，只是常常在夜晚望着月色，独自饮泣。
    在赞岐造夫妇的询问下，辉夜姬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她原本是天上的神仙，但是现在不得不回去了。
    月宫的使者八月十五就会来接她。"
    "母亲，辉夜姬小公主不想离开人间的吧？"
    "嗯。"
    "那么为什么要离开呢？"
    "之前神明和辉夜姬定下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记得..."
    辉夜姬不想离开，但是，却也不得不离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辉夜姬想来人间，神明就让她来了。现在辉夜姬经历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后，最终因为一声痛苦的呐喊回到天上。
    在某种意义上，胜利者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人间污秽，堕落，充满痛苦的说法，又一次被证实。
    但是。
    神明却不知道，辉夜姬其实依然向往着人间，向往着那一片竹林中的清净之地。"
    竹取夕雾的母亲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
    对于竹取夕雾的母亲讲的辉夜姬的故事，其实陈北北还是比较有共鸣的。
    这个故事中的辉夜姬更加的矛盾。
    可以让人感觉到辉夜姬内心的挣扎，人间虽然有很美好的地方，但是有让辉夜姬接受不了的东西存在。
    幸福。
    痛苦。
    这些东西都是真实且深刻的，不像在天上，平平淡淡，形色浮云。
    "主人，辉夜姬小公主是喜欢赞岐的吧？"
    回去的路上，座敷童子拉着小夕雾，向陈北北问道。
    "嗯。"
    陈北北回答道。
    辉夜姬刚刚来到凡间的时候，就是出现在赞岐的竹子中的。
    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也是在赞岐渡过。
    即便辉夜姬在最后感受到人间的痛苦，那也是在京城中的事情了。
    不管如何，赞岐留给辉夜姬的印象，肯定是非常美好的。
    "那么我们这么久都找不到辉夜姬小公主，会不会是因为辉夜姬小公主害怕，我们会把她走，让她离开自己的家乡啊着？"
    座敷童子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认真："赞岐的人从不离开自己的家乡，辉夜姬小公主...应该也是属于赞岐的人吧..."
    月影清疏，大地之上，都是暗淡清冷的月光，整个空间都是一种朦胧的青紫色。
    座敷童子的话，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辉夜姬在赞岐，这是占卜时就已经确定了的。但是这么久了，陈北北他们都没有找到辉夜姬。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辉夜姬在故意躲避着他们吧。
    如果辉夜姬想要被找到的话。
    那么，应该在陈北北他们来到赞岐的时候，就直接现身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继续寻找辉夜姬？"
    陈北北看着座敷童子，向她问道。
    "嗯，辉夜姬小公主不想离开赞岐的话，我们如果一厢情愿的带她离开，那么和赞岐造夫妇将她带往京城，没什么区别吧。"
    座敷童子说道。
    "让我再想一个晚上吧。"
    "嗯。"
    座敷童子所说的，或许是正确的，毕竟，辉夜姬原本就不是凡人。
    陈北北即便将她带走，能给她的，或许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