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人

    昏暗的船舱。
    莹草讲的故事虽然比较偏向童话的风格，但是，其实的一些事情还是很沉重的。
    "不是童话哦。"
    莹草的视线落在了帘子上，从帘子中并没有办法看到男人的身影，大概是他做的比较远的缘故吧。
    "那么最后那棵能够移动的小草怎么样了？"
    男人问道。
    莹草的故事也已经讲了那么久，虽然对于大人来说，故事并不吸引人。但是，总之还是听完了，还是会有些好奇的。
    "小草最后变成了妖怪，守护着草原上剩下的那些残余同伴呢。
    而人类也在某一天离开了那片草原。"
    莹草回答道。
    显然。
    莹草讲述的故事，可以算是她自己的故事，不过这个时候，帘子另一边的人是不知道的。
    "还有人愿意讲故事吗？"
    陈北北问道。
    "主人，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好好睡一觉吧。明天继续怎么样？"
    姑获鸟说道。
    船舱因为几乎是封闭的，所以在里面很难准确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如果不是姑获鸟提醒的话，陈北北以为现在依然是白天呢。
    "已经晚上了吗？"
    陈北北疑惑的问道。
    陈北北站了起来，向着船舱外面走去，果然已经是夜晚了，一轮明亮的皓月，当空照耀着大海。景色无比的美好。
    "那么大家还是先休息吧。"
    陈北北看着自己的式神们，向他们说道。
    现在已经是快要接近冬天的时节了，夜晚的海面上，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气。
    不过陈北北还是没有马上回到船舱里。
    月亮总是和思念联系在一起的，看着明亮的月亮，就会想到，月亮的另一边，那个人让人牵挂的人，是否正在和自己看着同一个月亮。
    或者。
    这个夜晚，家乡的月亮，是否也和这里的一样美丽？
    "主人，已经想念陈厌和三尾狐了吧？"
    管狐轻盈的走到陈北北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抬头看着月亮。
    "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初春，现在就已经快要蠕入冬了。
    如果不是感觉到这寒冷的天气。
    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离开她们这么久了呢。"
    陈北北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感叹道。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逝着。每当我们突然细想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已经流逝的很多很多。"
    管狐回答道。
    "这次回去，清河小镇应该也已经恢复太平了。真希望可以好好的过上一**静的日子啊。"
    陈北北说道。
    海面上波涛汹涌，虽然空气中只有微弱的风，但是，这些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也能够使海水形成滔滔巨浪。
    曾经在清河小镇中，最大的危险，无疑就是酒吞童子。
    现在酒吞童子的事情，已经解决掉了。
    只要不出现其他的大妖怪的话，或者一些坏人的话，基本上是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的。
    当然。
    这也不过是一种奢侈的愿望而已。
    ...
    大船在海面上继续航行着，速度有时快有时慢，不过总的来说，距离大家的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今天由谁先开始呢？"
    此刻，已经是的第二天的清晨了。大家洗漱完，也都吃完了早饭。
    在洗漱的时候，陈北北见到了帘子另一边的那几个人。
    两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好说话。
    是那种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不愿去了解别人的事情的人。
    而四个女人也都很内向。
    只有那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妇人在看到陈北北的时候，看了陈北北一眼，并且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其他的女人则都是故意避开别人的目光，很多时候都是干脆低着头。她们洗漱完后，也就直接回到了帘子的另一边。
    "我来讲吧。"
    姑获鸟说道。
    姑获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声音也很小，但是，可以清晰的让人听清楚。
    "好啊，好啊，姑获鸟姐姐讲吧。"
    莹草说道。
    姑获鸟在很多时候，和犬神一样，并不怎么喜欢说话。
    至少。
    姑获鸟很小会参与进大家的闲聊之中。
    所以，对于姑获鸟提出自己要讲故事的提议时，莹草还是非常的激动的。
    在很多时候，姑获鸟的强大力量，都是莹草所羡慕的。
    不过莹草知道。
    自己不可能到达姑获鸟那个地步，毕竟，她在很多方面上，都没有姑获鸟那么成熟冷静。
    "以前有一个名叫惠的女人，嫁给了一位贫困的书生。
    书生非常的喜爱的独生，也非常的上进。
    即使是深夜，也常常挑灯夜读，钻研学业，只为了能够一日考取功名。
    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每一个书生，或许都是如此的。只是这个贫困的书生，一直都没有能够达到后面半句诗的成就。
    '家里已经没有东西吃了，你还是好好的种田，或者去做一些搬运之类的伙计吧。';
    惠对书生说道。
    嫁给书生已经有好几年了，惠每日靠着纺织来维持着生活。
    不过。
    惠因为最近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方便继续干活了。
    而书生依然还是钻研着那些书籍。
    家中早就已经断粮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开考的时间了，这样紧急的关头。怎么能够去做那些事情呢？';
    书生如此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要挨饿吗？"
    帘子另一边的妇人说道。
    "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确实开始挨饿了。惠又开始纺织，不过应该干活不方便，所以也无法赚取到两个人的口粮。
    '惠，我要进京赶考了。这些年来，你为了辛苦付出，我都记在心中。相信我，一定会功成名就，然后带你与肚子中的孩子享进荣华富贵。';
    书生说完这些誓言，便离开了。
    没有书生的日子里，惠一个人照常生活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不过。
    很快就到了生产的日子。
    虽然惠知道会在书生离开的日子里生产，但是，惠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独自将孩子生出。
    而且。
    对于惠来说，书生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自己怎么能够去拜托他放下自己的大好前程的，留在家中陪伴自己呢？
    '等你回家之后，见到新出生的孩子，一定会很开心吧。';
    惠如此想到。
    剧烈的疼痛开始袭来，惠忍住没有喊叫，口中只是说着一些憧憬的话。
    '好痛啊。';
    '生产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痛的事情，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惠这么想着。
    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很快，惠在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惠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窗外下着雨，哗啦啦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有雷声响起。
    '已经夜晚了吗？';
    惠看着窗户已经变得漆黑，自己也意识到现在是夜晚了。
    '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孩子...孩子出生了吧...';
    惠伸出手在床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一团柔软的的东西。
    '真的已经生出了，太好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嘛。';
    惠将孩子抱了起来，这个时候，窗外打起了一声响雷，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发生惨白的光芒。
    这一闪而过的光芒让惠短暂了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体上还带着血迹，不过，因为是自己所生出来的孩子，所以看起来依然还是非常可爱的。
    '喂';
    '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吧，真是的，自己连这个都忘记了。';
    惠拍了拍自己的孩子，因为在常识中，孩子是会哭的。
    这个时候。
    惠想要听到自己的孩子的哭声，夜晚实在是太安静了...
    孩子没有哭。
    惠用更大的力气拍了几下，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
    周围的环境，安静的让人窒息。
    仿佛下雨，将其他的声音都吞噬了一般，只有窗外嘈杂的雨声依然响起。"
    "孩子该不会是死了吧？"
    帘子另一边的妇人用一种很担忧的声音说道。
    女人总是更能理解这些东西的，毕竟，女人更加的感性。
    "孩子确实已经死了，惠开始害怕了，害怕夜晚，害怕下雨，也害怕打雷。
    似乎。
    一切都是让人害怕的。
    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书生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惠，将孩子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
    虽然她知道怀里的孩子已经死了，但是，她却不想相信这个事情。
    她想要带着孩子去找郎中。
    惠凌乱不堪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雨水将那些血迹重新浸湿。
    血液混合着雨水，顺着惠的大腿蜿蜒而下。"
    "好可怕的故事，女人最后也会死去吧。这样的雨夜，内心已经绝望的女人，怎么可能找得到郎中呢？"
    妇人说道。
    "是啊，女人只是在外面胡乱的走着，她甚至连路都看不见了。
    最终女人也死在了那个雨夜之中呢。"
    姑获鸟回答道。
    "书生回家之后，一定也会非常的后悔吧。毕竟，明明可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却要去贪图功名利禄。最后落的家破人亡。"
    "书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或许已经功成名就，然后过上了富贵的生活。
    或许回到了家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毁断肝肠。
    不过。
    不管书生是何种结局，对于惠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吧。"
    姑获鸟回答道。
    姑获鸟的故事讲完之后，船舱里陷入了沉静之中，这个故事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很沉重的。
    特别是陈北北他们。
    毕竟。
    陈北北他们知道，这个故事，其实是和姑获鸟自己的身世有关系的。
    或许是姑获鸟自己给自己编出来的故事。
    或许是姑获鸟自己真正的回忆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是让人心疼的。
    "姑获鸟姐姐..."
    座敷童子拉了拉姑获鸟的手，然后在她怀里躺了下来。
    ...
    姑获鸟的故事讲完之后，大家并没有继续往下讲其他的故事。
    毕竟。
    不管何种故事，在姑获鸟的故事下，都会显得很暗淡。
    在剩下的航程中。
    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每天睡到中午才起来，然后吃完饭之后，稍微的活动一下，又继续睡觉。
    时间变得很枯燥。
    不过，也不算太难熬，因为大家都知道，再过几天，就可以到达海岸了。
    "主人，你觉得那些人奇怪吗?"
    一天也来，大家都已经入睡了，犬神突然这么问道。
    犬神说话的声音很小，陈北北也只是模糊的听到而已。甚至都没有听清楚犬神说的话。
    "我们去甲板上吧。"
    犬神小声说道。
    这次犬神的声音变得清楚了一些，陈北北也听到了。
    "嗯。"
    陈北北跟着犬神一起去了甲板上，在甲板和船舱中间有一扇门，多多少少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隔音效果的。
    "你刚才说什么？"
    陈北北问道。
    "同行那一伙人有些奇怪，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发现？"
    犬神说道。
    "嗯。确实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了，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每天也只能很短暂的见到一下，他们也不愿和我们说话。"
    陈北北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
    原本在大海上，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航程的旅程，即便是陌生人，也会因为需要共同度过一段时间，而故意去和对方打招呼示好。
    但是那一伙人，就好像是故意避着陈北北他们一样。
    "那些女人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犬神说道。
    "害怕？"
    陈北北问道。
    "嗯，每次见到那些女人的时候，她们都是低着头。即便是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也只是快速的走过去。她们应该是在害怕着什么，才会这个样子的吧。"
    犬神解释道。
    那些女人其实也是比较奇怪的，能够看出来，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
    那个绿衣妇人应该还是性格比较活泼的那种。
    但是。
    她们确实从来都不跟陈北北他们私下说话，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也只是在帘子的另一边，她们与那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的时候。
    就好像，她们很害怕，那两个男人会误会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