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袖之手

    清晨的落樱城，一家灰暗的寿衣店内，陈北北正在使用灵眼打量着寿衣店的老板。
    "你是妖怪吧？"
    陈北北看着寿衣店老板，向她问道。
    因为已经看穿了老板的真实身份，陈北北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毕竟。
    在妖怪面前，使用阴阳师的身份，还是会有很多便利的。
    "你是阴阳师？"
    寿衣店老板虽然没有直接回答陈北北的问题，但是，这个提问，也已经算是默认了自己是妖怪。
    "嗯。"
    陈北北点了点头，回答道。
    寿衣店内的气氛变得稍微有了一丝微妙，不过总的来说，还不算太压抑。
    陈北北能够感觉到，寿衣店老板一点害怕自己。
    历史上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阴阳师，但是能够被妖怪们所认可的阴阳师并不多。
    毕竟。
    大多数阴阳师，还是为人类服务的，比如贺茂家阴阳师。
    这一种还算是比较好的。
    因为他们大多还有一些公平正义所在，而且也会尽量维护着自己阴阳师的身份。不让这个身份过于偏向于某一方，即便他们服务的是人类。
    对于妖怪来说，有一种阴阳师还是非常的可怕的。
    那就是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不择手段的那种阴阳师。
    比如源赖光...
    即便是一些大妖怪，也都能够被源赖光所奴役和控制。
    他们这些小妖怪，就更不用说了。
    可能一个不高兴，就直接给消灭了吧。
    陈北北能够理解妖怪们对于自己的害怕，因为，他是人类...
    妖怪们害怕自己也是正常的。
    "你不用担心主人会伤害你，主人不会随便伤害妖怪的。你看...我们也都是妖怪啊！"
    食梦猛慢慢现出身来，对寿衣店老板说道。
    这些日子里，食梦貘每个晚上都在寿衣店老板的床边吸食她梦境中的能量。
    对于寿衣店老板，也是有很多的了解的。
    开始的时候，寿衣店老板的梦境里面，总是会有一些焦虑的味道。
    而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恐慌和绝望...
    直到食梦貘给寿衣店老板创造了一些平和的梦境后，寿衣店老板梦境中的焦虑、恐慌、绝望才慢慢消失。
    不过。
    食梦貘能够做的的，也只是让这些情绪从梦境中消失而已。
    至于醒来之后...始终还是不能够摆脱的。
    食梦貘知道寿衣店老板在等着自己的弟弟回来，食梦貘也知道，寿衣店老板的弟弟不会回来了。
    因为。
    他的弟弟，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便当时没有死，也已经不可能穿越时空来到寿衣店老板的面前了。
    所以。
    食梦貘对于寿衣店老板，还是有些同情和怜惜的。
    "这里面都没有地方可以坐，我们就站着说吧。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寿衣店老板的话，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管狐、食梦貘和三尾狐都是妖怪，所以才会觉得轻松了一些吧。
    毕竟。
    这些都是她的同类，在同类的面前，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去伪装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
    陈北北看着寿衣店老板，向她问道。
    这个时候，时间对于陈北北来说，还是比较充足的。
    问一下名字还是有必要的，这样一来，以后就更容易找到她了。
    "小袖之手..."
    寿衣店老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寿衣店老板的回答，陈北北的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阴阳师小袖之手的模样。
    虽然和现实中看起来有些差距。
    但是。
    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多共同点的，外貌上也好，服饰上也好。
    小袖之手是阴阳师里面一个r级式神。
    算是一个半输出，半控制的式神，相对于一些比较热门的式神来说，小袖之手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培养的人，应该也比较少。
    不过。
    陈北北还是一直都记得这个名字的，这其中和小袖之手的立绘有关系。毕竟小袖之手的立绘看起来确实是非常美的。
    至少。
    在r级式神里面，已经算是很惊艳的了。
    在以前不怎么了解这些式神的时候，陈北北砸百鬼，经常就将小袖之手当做是sr式神。看到小袖之手的时候，也是猛撒豆子。
    虽然在这里见到了小袖之手。
    但是。
    陈北北的心情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小袖之手...似乎和落樱城最近那些年轻女性被害有着一定的关系...
    "你是不是有一件老旧的盔甲？"
    陈北北看着小袖之手，向她问道。
    "盔甲..."
    小袖之手显得很犹豫，头也低了下来，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那件盔甲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吧。
    "老板...有什么事情，你就如实说出来吧。这样也能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老板因该也不想，继续有人无辜的死去吧？"
    三尾狐看着小袖之手，向她说道。
    显然。
    这个时候三尾狐还是很担心小袖之手的，毕竟，这些日子里，三尾狐在小袖之手的店里，还是过得非常开心的。
    更重要的是，小袖之手和自己一样，也是妖怪。
    "我是有一件盔甲，不过那是我替我弟弟缝制的。阴阳师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个...？"
    小袖之手看着陈北北，向他问道。
    虽然食梦貘昨天夜里，已经看到那件盔甲趁着小袖之手睡着的时候飞出去了。
    而且，今天清晨就有人被发现死在了路边。
    这件事情如果说是巧合，那就显得太牵强了。
    "讲讲你的那件盔甲吧，一定不是一件普通的盔甲吧？"
    陈北北说道。
    小袖之手每天夜里都缝补那件盔甲，其中寄托的感情，应该是非常凝重且真挚的。
    而且。
    那件盔甲既然能够变成妖怪，那么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东西事情的。
    陈北北想要知道这些故事。
    ...
    寿衣店内。
    小袖之手久久没有说话，好像陷入了那些久远的记忆之中。
    "那一年，弟弟说要去征讨异族，为国争光。
    我劝弟弟别去。
    最终还是不能改变弟弟的决心，明白了这一点后，我只好精心替弟弟缝制了一件盔甲。希望弟弟穿上这件盔甲后，能够在战场上抵御一些伤害。
    弟弟离开后。
    我终日都在期盼着弟弟能够早上归来...
    一日两日。
    一年两年...
    时间就这么在等待中流逝着，战争一打就是几年，看起来就好像不会结束一样。弟弟大概是一直都在忙着打仗，所以才一直不能够回家的吧。"
    "老板的弟弟一直没有回来，那么...盔甲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呢？"
    三尾狐小心的问道。
    盔甲是被弟弟穿去战场上了的，如果弟弟没有回来的话，盔甲...怎么会自己回家...
    "战争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结束了，我每天在家里等着弟弟凯旋而归。
    但是。
    先等来的，确实一位大将军。
    他的盔甲已经破破烂烂了，走起路来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将军大人，需要缝补衣服吗？';
    我这么问道。
    他没有做声，只是环顾我的小店，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件没有卖出去的盔甲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最后他脱下了自己的盔甲，就这么离开了。
    将军走后。
    我拿起了他那件破破烂烂的盔甲仔细打量着，最后不由的哭了起来。
    这件盔甲...是我当年亲手给弟弟缝制的啊！"
    听到小袖之手讲到这里，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
    让人难受。
    盔甲被人送来...那么小袖之手的弟弟...恐怕就是死了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小袖之手会变成这样，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毕竟。
    从小袖之手刚刚讲这些回忆的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小袖之手与弟弟的关系，肯定是非常的亲密的。大概是相依为命的那种吧。
    弟弟离开之后，小袖之手也应该是独自生活，没有嫁娶。
    终日在期盼中度过...
    "阴阳师大人，一定是盔甲破了，所以弟弟才会托人将盔甲送回来让让缝补的对吗？"
    小袖之手用一种让人怜悯的目光看着陈北北，向他问道。
    陈北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小袖之手的心中，肯定是如此认为的。
    只要自己将盔甲缝补好，弟弟就会回家来拿这件盔甲了！
    但是。
    局外人当然能够一眼看出，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弟弟已经死了，盔甲只是作为遗物而被送回的！弟弟还会回来也不过是小袖之手自己内心，想要逃避现实的一种借口而已。
    陈北北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只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
    如果将事实说出来，似乎显得有些残忍了。
    不说出来的话，小袖之手可能会一直被囚禁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之中。
    "那件盔甲...能给我们看看吗？"
    陈北北看着小袖之手，向她问道。
    小袖之手的情绪看起来还有些不稳定，不过等了一会儿，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嗯。"
    小袖之手回答道。
    小袖之手会这么轻松的同意，这基本上就可以说明，小袖之手应该是不知道那件盔甲其实已经变成了妖怪的事情。
    毕竟。
    昨天夜里，盔甲是在小袖之手熟睡之后，才偷偷溜出去的。
    想必之前的那几次，也是这样的吧。
    这让陈北北稍微放心了一点，如果小袖之手不知道杀人的事情的话。
    那么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跟我来吧。"
    小袖之手带着陈北北他们来到了自己睡觉的房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靠窗挂着的一件盔甲。
    即便是白天，窗帘还是没有拉开。房间里看起来也十分的黑暗，几乎和夜晚没有什么区别。
    小袖之手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亮。昏黄色的蜡烛光芒下，总算能看情况那件盔甲的模样了。
    盔甲确实非常的老旧，应该是很久远的年代才会有的东西了。
    盔甲上的铁片都已经锈迹斑斑。
    连接着铁片的丝线早已经腐烂，不过，都已经被小袖之手重新缝补了。
    新旧丝线交替着，有序的出现在盔甲上。
    虽然盔甲看起来依然还是很老旧，但是，应该也是完全能够使用的。
    不难看出，小袖之手在这件盔甲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和情感。
    陈北北开启了灵眼。
    盔甲上一团烟雾般的光晕环绕着，虽然现在还没有变成人形，但是却已经能够看的出来，那件盔甲聚集的妖力还是很强大的。
    ...
    "你也是妖怪吧？"
    陈北北看着那件盔甲，向它说道。
    既然是妖怪，那么事情对于陈北北来说，就简单多了。
    至少在妖怪面前。
    没有太多的约束，解决问题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围绕在盔甲四周的气体飘动了一下...
    盔甲从墙上飘落，没有落在地上，只是漂浮在半空中...
    "被发现了吗？"
    盔甲说道。
    "想要默默的生活，就没有必要去做那些事情了吧？"
    陈北北说道。
    盔甲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件事情就肯定是会暴露的。
    这样一来，就不可能继续过上安静的日子。
    "不做那些事的话，就没办法生活下去了呢。现在既然已经被找到了，那么就任由你们处置吧。"
    盔甲说道。
    盔甲会这么说，这是陈北北完全没有想到的，毕竟盔甲聚集的妖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希望的。
    既然都不挣扎一下...难道是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吗？
    "不做那些事情，就没办法生活是什么意思？"
    陈北北看着盔甲，向他问道。
    小袖之手一直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陈北北和盔甲对话。
    此时的她。
    应该也已经明白了某些事情了吧。
    "阴阳师大人，让我来说吧...或许我知道它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做..."
    小袖之手看着陈北北，缓缓说道。
    小袖之手在床边上坐了下来，表情看起来显得很悲伤。
    或许是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也比较沉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