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回来了吗？

    云姝从小门出来后，叁拾号房暗门后的那人便站起身，拿着那卷灵简和云姝写的那张纸条悄无声息离开了。
    他从后门出来，脚步声在幽深的院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古木参天，日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斑驳陆离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
    他沿着这条小径，慢慢走向一座隐秘的三层高小楼。
    与前院的喧嚣不同，这里的宁静几乎让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有偶尔一两声鸟鸣，才在这宁静中掀起一丝涟漪。
    他轻敲大门，里头的人问道：“何事？”
    他站在门外，十分恭敬：
    “禀阁主，今日有人问起十三年前之事。”
    风云阁的规矩，凡有任何人问起十三年前任何事，均需前来向阁主汇报。
    几乎没有等待，里头便有人开门：
    “进来，随我上楼见阁主。”
    风云阁的规模，远比外界看到的更为庞大。
    既有分布在大陆各地的暗探，名为‘阴风’；也有在各部的‘墨客’。
    他们并不用自己的名字，只是用着数字代号。
    叁拾号房后面那人代号便为：墨叁拾。
    开门的人是风云阁的总管事，他带着墨叁拾上楼。
    三楼临窗，隔着一道屏风。
    总管事停下脚步，向着屏风后的人见礼：
    “主子，有新消息。”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坐着，墨叁拾单膝跪在地上并不敢抬眼，只是听见从屏风后面传来了阁主的声音。
    “说。”
    是个清润的男声，这声音墨叁拾也听过几次。
    但风云阁上下，除了总管事，并无人见过阁主真容。
    即便他在总部工作这么多年，平日里并不能见到阁主。
    唯有涉及到十三年前的事情时，才有幸来过这里几次。
    于是他按照前几次的经验，一一向屏风后的人汇报：
    “禀阁主，今日有一位女子前来叁拾号房询问十三年前圣灵大陆是否有灭门惨案。”
    “灭门惨案？”里头的人似乎手指在轻敲着什么东西。
    墨叁拾道了一声：“是。”
    总管事上前，便将他手里的灵简拿走，递到了屏风里面。
    “说说细节。”
    风云阁的探子，都是经过极为严格的选拔和培养。
    ‘阴风’们散落在大陆各地，伪装或隐藏，负责打探各种消息。
    ‘墨客’虽只坐在一道道暗门后，但他们干的远不止给客人提供情报这么简单的工作而已。
    他们需要在任何时候对五官感知到的东西进行分析。
    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摸到的、感受到的……
    在每个客人离开后，他们需要将这些东西一一记录，以便将千丝万缕的消息进行联系。
    可以说，风云阁的势力就像一只可以触及大陆各处的手。
    墨叁拾听到这句话，知道自己必然要答得足够全面：
    “来人是一位少女，从手指的骨龄来看十五岁左右，袖子的衣料是极品天蚕丝，修为未知，有掩饰修为的灵器。”
    “她起先问的是十三年前东域的灭门惨案，后转为圣灵大陆。”
    “看到灵简后只询问了中心城慕家二房，但未深问。”
    听到这，里头的人将目光停留在灵简上的某处。
    他的呼吸骤然快了些，握着灵简的手微微发白。
    跪在外面的墨叁拾没有感觉到，但是他身边的总管事却觉察出了一些异样。
    里头的人似乎语气平常，“还有呢？”
    墨叁拾掏出袖子里的另一张纸条。
    总管事上前，接过那张纸条。
    “最后留下了这条消息，在中心城发布一个月。”
    最后，墨叁拾顿了顿，还是补充道：
    “这位小姐行事问话都很谨慎。”
    “而且，手头应当有些拮据。”
    想到方才见她在暗门那边把自己的纳戒翻来覆去数了一遍又一遍的样子，即便他的要求是不能喜怒于色，墨叁拾心里也觉得很好笑。
    “为何？”
    “今日来此，似乎花光了她的积蓄。”
    总管事将纸条递给里面的人，他慢慢打开，待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双瞳紧缩，久久不言。
    墨叁拾在外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总管事意识到今日这条消息的重要性，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主子，这条消息还发吗？”
    里面的人点头，总管事便同墨叁拾道：“消息正常发，你先下去吧。”
    ————
    直到墨叁拾已经离开好一会儿，屏风后面的男人似乎才缓过神来。
    他看向面前的灵简，缓缓道：“把修源宗最近的消息整理给我。”
    总管事不知为何突然又说要修源宗的消息，但主子的吩咐，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男人静静坐在宽大的窗前椅子上，眼前的古木案桌上，那卷灵简如同卷轴一般展开着。
    手里握着的那张纸条，边缘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
    阳光透过窗柩洒进来，娟秀的字迹在光影的跳跃下若隐若现。
    他看着那些字，沉寂多年的心似乎想要蹦出来一样。
    修长的手指握着那张纸条，轻轻摩挲着，想着方才墨叁拾的话。
    十五岁，修为未知，行事谨慎，有些拮据。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眶涌出，他的唇角又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笑。
    只把那张纸条放在胸口，微低头，轻声呢喃：
    “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