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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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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冯先生
    大雪中,陈迹距离佘登科、世子、梁狗儿、梁猫儿的目光越来越远。像是从辉煌的舞台,跑进了舞台外的黑暗里。
    陈迹仿佛回到刚刚来到这世界的某个午夜,他就站在太平医馆的柜台后面,独自恶补着医术总纲。然后写下十个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陈迹从內狱出来的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靖王、师父、李青鸟谋划了这一切,要将自己当做最重要的棋子。
    自知命不久矣的靖王,以整座靖王府为代价给予自己冰流,便是为了让自己快速成长。
    对方似乎为自己安排了格外艰难的命运,所以才会对自己说了两次对不起。
    也正是因为这份命运太苦了,当自己想要跟随吴宏彪、司曹癸离开景朝的时候,师父动了恻隐之心,劝说自己离开。
    那一刻,师父曾希望自己一走了之。
    如果自己当天离开了,也许便跳脱了棋盘。由此可猜,靖王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景朝这条退路,对方并不知道自己与陆谨的关系,所以也从未利用过这层关系……师父帮自己保守了秘密。
    那个嘴毒血冷心热的小老头,终究是帮了自己。
    可靖王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是否四十九重天的神仙有关?
    不论靖王还是宁帝,他们都是冰冷又强大的政治生物,寻常人根本无法彻底揣摩他们的意图。
    自己又该怎么救白鲤?
    死局。
    陈迹忽然想起师父说的话:若他足够聪明,就该一走了之。
    他身怀剑种门径,景朝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舅舅关照他。只要去了景朝,他便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自己如武庙山长陆阳一般,强大到睥睨世间。
    十年。
    二十年。
    他还年少,他等得起……但他不想等,也不能等。
    陈迹知道,今时今刻,洛城有一个人可以保白鲤性命,也只有这一个人可以。
    此时,黑夜长街有一名解烦卫策马奔腾而来,铁蹄踏在积雪上溅起雪浪。
    解烦卫看见陈迹的刹那间,果断拔出腰后长刀,伏低了身子袭杀而来。
    陈迹不退反进,人马交错的瞬间,骑于马上的解烦卫一刀左侧劈来,陈迹却精准拉住战马缰绳翻身而起,从右侧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自己落在马鞍之上。
    他一勒缰绳,骏马人立而起,调转了方向。
    待解烦卫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时,陈迹早已策马远去,时不我待。
    两炷香后,陈迹看着眼前晦暗的环景胡同。
    这本是洛城密谍司的衙门,但密谍们向来喜欢在內狱这般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办案,所以正经的衙门反倒闲置下来……直到白龙出现,这处衙门才重新启用。
    陈迹在衙门前勒住缰绳,深吸一口气,直到心跳与血液全部平息,不再翻涌,这才翻身下马。
    他大步流星朝衙门里面走去,雪已落满空空荡荡的庭院。庭院中若有如无的飘荡着中药气味,如檀香,又似麝香。
    衙门深处燃着一盏灯,白龙戴面具在红木桌案后正襟而坐,似在批阅文书。
    无垠黑夜里,只剩这一盏光。
    正堂里白龙听闻脚步声抬头看了陈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一边批阅文书一边漫不经心道:“这么晚了来密谍司衙门做什么?”
    陈迹穿过庭院,踩过积雪,一步一台阶:“冯先生,我们的约定是否还有效?”
    衙门正堂里,白龙手中朱砂笔忽然停下,宛如这衙门外的大雪也停在了空中。
    ……
    ……
    片刻停滞后,白龙手中的朱砂笔又动了起来,他坐在桌案后面给文书打上朱批,而后轻描淡写道:“本座怎会是冯先生?”
    此时,陈迹环视正堂,他看见桌案上有两只茶杯,茶水还冒着热气,都只剩一半……说明方才白龙有客人在此,刚刚离开。
    而这位客人,是可以让白龙摘下面具喝茶的存在。
    陈迹目光回转,回答道:“自打白龙出现冯先生便不见了。”
    白龙头也不抬的慢条斯理道:“这世上没有同时出现过的人多了去,何以见得本座便是冯先生?本座得在内廷候驾,冯先生却要一直待在刘家,我们二人如何分身两地?”
    陈迹回答道:“这只御赐的面具像是一个戏法,谁戴面具,谁就是白龙。想来姜焰也只是您的傀儡,而您才是修行厌胜之术的那位大行官。”
    白龙像是被陈迹给逗笑了:“少年郎怕是喝了假酒吧,谁给你的胆子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
    陈迹想了想说道:“我拿了靖王血书去千岁军密谋劫狱,回来却安然无恙,千岁军也没有追杀我。我思来想去,只有冯先生会出手保我,多谢冯先生。”
    白龙轻描淡写道:“深更半夜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人头落地。”
    陈迹平静道:“冯先生,王爷已经将您的身份告诉我了。”
    白龙嗤笑道:“你也配来诈我?”
    陈迹摇摇头,诚恳道:“不是诈,王爷临终前已经他的计划和盘托出,让我相助您……”
    未等他说完,白龙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子为了诈我,竟敢编下弥天大谎,真不怕本座现在就杀了你?当真胆大包天!”
    陈迹忽然说道:“冯先生,我师父说我若遇到天大难处,便来找你。”
    白龙笑着将朱砂笔搁在笔架上,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冯先生的模样:“本座懒得听你胡编乱造了,蠢话听得多了,本座怕忍不住杀了你。”
    陈迹沉默不语。
    白龙笑着说道:“本座曾再三询问你,是否要随我做事,你都拒绝,如今怎么又想开了?”
    陈迹回答道:“自然是打算弃暗投明,投奔远大前程。”白龙慵懒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如今与往日不同,你所求之事,我做不到了,请回吧。”
    陈迹站在桌案对面问道:“冯先生知道我所求何事?”
    白龙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漫不经心道:“这世间能叫人舍生忘死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不难猜。只是郡主如今身陷谋逆大案,此事乃御前直断,旁人可不敢多嘴。别说是我,便是内相大人、吴秀大人,也不敢为她求情。”
    陈迹沉默许久,最终俯身抱拳,躬下腰去:“如若冯先生不弃,卑职愿为冯先生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年像是要将自己做成一场交易,用一个人的命运,换另一人的命运。
    白龙起身俯视着陈迹的脊背,似笑非笑:“为这种小事便弯了腰,如何成大事?”
    陈迹没有起身,再次恳切道:“望冯先生成全,卑职此后定当为冯先生竭心尽力。”
    白龙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随口道:“你也看到了,本座身边兵强马壮,从者如云,整个密谍司都得归本座调遣,又何缺你来帮我做事?”
    陈迹直起身子,直视着白龙:“既然冯先生从者如云,为何此时冯先生身边无人?”
    白龙眉头微挑。
    陈迹说道:“因为他们被我引走了。”
    白龙赞叹道:“你还真是不想活了啊,连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不过,你当真以为你能将其他密谍玩得团团转?若不是有人来此,为你拖住本座一个时辰,你以为你有机会将世子带出內狱?”
    陈迹下意识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杯……原来,方才有人来了密谍司衙门,拖了白龙一个时辰?
    他回过目光说道:“那也是我的本事。”
    白龙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往日倒是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好好好即便这也是你的本事,你以为你能将世子送出洛城?仅凭这些本事,还不足以让我为你冒险救下郡主。”
    陈迹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目光在烛光中摇曳不定:“白龙大人,郡主如今对你们的作用便是抓住韩童,可我觉得韩童必不会为了她束手就擒。卑职愿为大人抓捕韩童,届时大人不再需要郡主了,还请高抬贵手。”
    白龙斜睨着陈迹,审视中略有欣赏:“心狠手辣,有点大人物的样子了。不如我们打个赌,以今晚子时为界,你若真能让我抓不住世子与梁狗儿,本座便算你赢了,有资格在本座手下做事。若你输了……”
    陈迹笃定道:“我不会输。”
    ……
    ……
    东市,漕运码头。
    往日里即便下着大雪,也有纤夫与力棒在夜晚忙碌着,南来北往的货物在此集散,乃天下枢纽之一。
    正所谓,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好不热闹。
    而此时,整个码头静悄悄的。许多大船放了锚,停在黑漆漆河面上,迟迟不肯靠岸,等待着洛城风波平息。
    大雪落在湖面,韩童戴着斗笠在一艘艘船只的甲板之间穿梭跳跃,如履平地。
    甲板上有守夜的船手,见了他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声张,任由他像幽灵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韩童来到最边缘的一艘船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火寸条,拔开木质的盖子,磷火烧出红色的火星。
    他举起火寸条在空中晃了三下,停顿三息,又晃了五下。
    片刻后,河中央一艘双桅快船默默起了锚,向码头靠近过来。
    当船停靠稳当,有人从高高的船舷上一跃而下:“宗主,怎么突然调度这艘船靠岸?这艘接下来是要往扬州去的。”
    韩童沉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船不要放锚,随时准备离开码头。今晚需要你夹带几个人,暗室里没人吧?”
    中年汉子说道:“有个江湖客藏在里面。据说在京城睡了官贵人家的小姐,人家家里请了‘灯’的人追杀他,没咱漕帮掩护必死无疑……”
    “没问你这些。”韩童打断道:“把那个江湖客撵走,暗室里不要留其他人,我送上船的人绝对不能有事,记住,你有事了她都不能有事。”
    中年汉子憨厚笑了笑:“行,那我等会儿就去把那江湖客宰了,他身上应该带着两根小黄鱼呢。”
    说话间码头最边缘的一艘船帆突然升起一半,韩童豁然回头望去,这是漕帮之间的暗号!
    他身后中年汉子压低声音:“宗主,有朝廷鹰犬来了,快走!”
    韩童眼睛微微眯起,阉党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宗主,有人把您卖了?您快随我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中年汉子说着便要重新登船,喊船手一起将船驶离,可韩童却一把抓住他手腕,凝声道:“我帮你们将阉党引走,你们留在此处接人!”
    中年汉子一惊:“您要送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此重要?”
    韩童看他一眼:“比我的命都重要。”
    中年汉子沉默许久:“明白了……还没找到阿云吗?”
    韩童摇摇头:“没有,她藏起来了,不知道藏去了何处。她天性多疑,谁也不愿相信。”
    说话间,远处已传来脚步声,有人踩着码头上的木板,咚咚咚咚的靠近过来,人数极多。
    韩童不再犹豫,转身跳上另一艘船的甲板,如人猿般抓住桅杆上的绳子朝远处荡去,一根根桅杆的绳索成了他的借力之处。
    旁边便是运河,一旦有危险,他便可以立刻钻入水中。以他的水性,便是解烦卫来多少人也不可能在水里追上他。
    然而正当韩童要逃走时,却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明火执仗而来。
    他站在一根桅杆顶端,眯起眼睛看去,待他看清来人时,面色一变!
    白鲤!
    码头处,云羊一身黑衣站在大雪中,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推着双手捆缚在背后的白鲤。
    云羊举着火把朝韩童招了招手,笑吟吟喊话道:“韩宗主,束手就擒吧。不然的话,郡主今晚便要香消玉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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