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燕回关

    “往前再走三十里，便是燕回关，著名的三不管地带。”
    站在以快光溜溜的荒山上，程龙指了指自己一直所朝像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趁着还没正式开始干活，咱们今天还能在燕回关好吃好喝的休整一天，等回头忙起来，几天之内就可能要跑上小半个北莽。”
    这座关城建立在北凉与北莽中间的地带，并没有真正加入那一方势力，而是以一种绝对中立的姿态在这边宁站稳脚跟，昔日那些宁做一条丧家犬，也不愿意做离阳太平人的八国遗民们，甚至有了要在这座城市中建立起新政权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巧合与偶然之说，只不过是算计与气运到了，再过神奇的事情也会变成事实，边境能够出现燕回关这样的城市，显然并非只是一个巧合，而是诸多布局之下的必然结果。
    “三不管？”
    韩生宣微微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
    燕回关里就算没几个好人，但是也不至于是用三不管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这座关城吧？
    就不说比较远的离阳王室，就说比较近的北莽与北凉，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眼皮子地下生活这样一群人吗？
    当年的八国遗民加上一众脱离了军籍的亡命徒，这些人聚拢在一起，企图形成一个新的政权，若是离阳皇室知道了这件事，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调集军队，将这些贼心不死的八国遗民直接剿灭。
    “嗤！”
    程龙嗤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
    这帮八国遗民在原著中干的事可不少，原著中徐凤年孤身入北莽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旧西蜀公孙氏的八国遗民，从八国遗民们从当年的灭国之痛缓过来之后，针对北凉干的龌蹉事的确不少。
    这些人甚至都没有想过，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了，北莽若是真的挥兵灭了北凉，他们的国仇家恨是报了，可是好不容易在离阳王朝治理下恢复过来的八国遗民，又要流多少血！
    甚至这天下的主人都得换一换，变成跟历史上被灭掉的宋朝一般，让来自大漠与草原的异族变成了住在世界的主人。
    “可不就是三不管吗？谁敢管他们啊？”
    程龙望着那座燕回关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而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无论是北凉还是北莽，谁都没有要动燕回关的心思，这跟聚集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有不小的关系，如果是身上没事的太平人，又有谁愿意大老远的跑来这种鬼地方讨生活呢？
    就算边境民风彪悍，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吸纳一座罪恶之城进入自己版图的，先不说燕回关的反扑，就算是燕回关默认了，在这里无法无天惯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老实本分的生活下去呢？
    想想看，把一群罪犯放到了自己家的国土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那些原本辛勤劳作，依靠着自己活下去的人，看着那些每天无所事事却能够不劳而获的家伙，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
    “就像鸳鸯锅一般，若是抽掉了那层挡板，辣油瞬间就会将清汤所吞噬！”
    程龙伸手捋了捋额前的一缕发丝，嘴角勾勒出的笑容逐渐冷冽。
    儒家圣贤费尽了心思劝人向善，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儒家那些典籍流传于世，真正去看的人并没有多少，其实就算是那些能够将儒家典籍倒背如流的文人士子，也不过是为了考取功名，获得更好的生活才会去学习这些东西罢了。
    日后，这些文人士子们考取了好功名，坐在那高高的庙堂之上的时候，每一个人思考的都不再是儒家文化的熏陶，更多的还是在官场上如何勾心斗角，文人相轻这句话，在庙堂上一向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到底，人性大多都是如此，像当年能够给韩生宣一顿饭的女子，还是太少了。
    儒家那些劝人向善的寓言与教导，终究还是敌不过朗朗上口的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其中不只是燕回关生活的这群人作风有问题，也有燕回关的地理位置和战略价值显得太尴尬的原因，若是凉莽两方当真有开战的那一天，比起其他能够打的有来有回，或者可以让擅守将领拒敌的城池来说，就算燕回关人摆出宁死不降的姿态，只怕调出几千铁骑就能够轻易撕碎这座关城里的每一个人！
    若是真的战争年代，那便是什么都贵，唯有人命最贱。
    可是人命变得再怎么递低贱，也绝对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拿来消耗的东西，任何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将领，都不会为了争夺燕回关这样的地方，而过多的投入人力物力。
    就像原文里描述的那样，燕回关这地方就算撒上再多的美味佐料，也不过只是鸡肋罢了。
    韩生宣和程龙的脚步很快，毕竟两人都是陆地神仙境界之下无敌的存在，不似程龙当日带着黄阵图去武帝城那般，还要一路更换不同的交通工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武帝城。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他们便已经遥遥看到了燕回关的城门，跟他们这一路看到的所有城池都不同，燕回关这座关城，连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都没有，往来的商队也是在尽量绕开这座城市，只有一些不懂规矩的人，才会试图穿过燕回关走捷径。
    不过，这些人的下场，通常都好不到哪里去。
    “还真是凶名赫赫的燕回关，这么多的商人聚集在这里，把他们携带的护卫加起来，只怕都能攻陷那座关城了吧？可尽管是拥有正面与对方叫板的力量，这些商人们也依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扫了一眼几乎称得上是连营的商人营帐，程龙满脸堆笑的感慨了一句。
    一路走过来，几乎处处可见扎营休息的商旅，密度甚至已经比得上军中营帐一般了，密密麻麻的一座挨着一座，那些打扮各异的武林人士也是提着不同的兵器，在营地中默默的巡视着。
    这几乎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不管你来头有多大，最好都不要带着大队人马进入燕回关，否则，有多少人进去都可以，但是最后还能出来多少人，就要听天由命了！
    在离阳南方或者北莽犯了事的人若是有门道买通边军，大多都会来到这座关城聚集，两国因为各种原因脱离了军籍的将士也会在这座城市里定居下来，对离阳有恨又看不上北莽的八国遗民也在这座关城里生根发芽，因为混杂着三教九流，各大情报组织也在这座关城里安插了不少密探与谍子，方便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好人是注定没办法生存下去的，哪怕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就得去做个坏人。
    哪怕只是一个看起来懵懂无知的孩子，跟他交流的时候也要小心谨慎，因为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把你推进深渊之中！
    这样一座城市里，若是没点真本事傍身，睡觉都容易被人摘了脑袋去，死在燕回关的枉死鬼，丝毫都不比那些与边境马贼厮杀而战死的商队护卫要少，甚至在数量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就算上一秒还是你占尽了上风，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对方绝地翻盘，在边境讨生活已经是艰苦了，自然没有人愿意再将自己的性命当作赌注去豪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