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失望

    祖龙王朝，帝都，皇宫，紫金苑
    一名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不断进出紫禁苑，就连守在外围的禁军和太监也是面色凝重，今天送来的加急奏折实在是太多，即使是以黄公公在帝都一手遮天的势力，都没办法讲这些奏折一一拦截在皇宫之外，所以，皇帝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皇帝将手中的一封奏折放在案几上，刚毅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呢喃道：“唤潮族进攻龙城，我以为罗烈必败，可最后摆到朕面前的却是一份大捷，各地异族叛乱，朕以为那些武将们平日吹嘘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队伍，能够直接以雷霆之势直接横扫这些个异族军队，结果送到朕这里的除了告急还是告急！”
    话音落下，皇帝脸上的苦涩更盛，继续说道：“朕还想，在朕继位以后，花四十年时间将国家内政稳定下来，开创一个兵甲钱粮都不缺的盛世，这一点，朕做到了，花费的时间比预期中的更少。可是朕真正期望的可不是打造一个盛世，朕想开疆扩土，成就祖先没有做到的事情，可是…可是，你们就打算让朕，带着这帮废物攻打无尽之海吗？”
    黄公公跪在地上，沉默的垂着头，丝毫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意思。
    诺大一座帝都，此刻该闭门谢客的闭门谢客，该旧伤复发的旧伤复发，总之只要是跟部队扯得上关系的武官，几乎都各自找好不能离开帝都或者不能离开驻地的理由，别说是他这个内侍监的掌印太监，就算皇帝亲自传口谕都没用，听说还有几位年纪还不算太大的将领还打算解甲归田，宁愿不当官，也不肯去那边的战场。
    军人，怯战？
    说他们是废物似乎也不为过，或者说，这帮人的存在，简直侮辱了军人这两个字。
    “陛下，这几天连续爆发的战乱不少，虽然面积不算广，但是我们连续投进去数十支部队，接近千万的军力都没能让那座战场掀起丝毫波澜，此刻，那一块块被戒严的区域，就如同绞肉机一般，疯狂的绞杀着生命。这些将官大多是世家子弟，惜命很正常，但是奴婢可以保证，他们对陛下的忠诚绝对没有丝毫水分！”
    半响之后，黄公公才缓缓抬起头，双眼充血的冲着皇帝说了一句。
    实际上，帝都的这些官僚结党营私不假，可但凡遇上了皇帝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战役，只要内侍监的人上门，他们都是要钱出钱，要人出人，否则单凭内侍监这支倾向谍报的机构，早就被一丝丝火焰给燎燃了。
    不怪这些世家子弟这次不肯出力，实在是大大小小接连数十仗打下来，祖龙王朝一方都吃尽了苦头，内陆不必海荒，达到万人规模以上的战役都极难见到，军功对于大部分帝都将领来说，都是一个稀罕玩意，所以在叛乱刚刚出现的时候，这些帝都将领纷纷表示愿意杀敌报国，可是去了十几批，人死了不少，可除了兵部监军自行统计的伤亡名单，极少有消息传递回来。
    如果有一点胜利的迹象，那些派遣过去的将官早大书特书的夸奖自己了，杀掉异族平民冒领军功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祖龙王朝只有边荒守军那边才会在殉国之前才会发一封告急文书，平日里根本不会炫耀自己的功绩，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和背景来说，赢了是他们应该做的，输了，他们就是人类的罪人！
    这样的差距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内陆战场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没有确切情报传回来，大家心里也是有数的，黄公公心里很清楚这帮人在顾虑什么，虽然他也很唾弃这帮人，但是不得不站出来替他们说两句好话，否则，等祖龙王朝度过这一劫，这位铁血皇帝又不知道要杀多少人，要抄多少家了。
    脸色苍白的黄公公跪在殿内，四周护卫的四十余名甲士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比起平日，这些人的脸色多少有些苍白。
    皇帝抬起眼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黄公公，沉声道：
    “祖龙王朝的版图很辽阔，我这辈子策马踏平过很多地方，却也不敢说我所看到的山河有祖龙王朝版图的三分之一，可如今爆发战乱的地方，以及受灾严重的海荒，都是我年轻时常去的地方。当年我决意让寒门弟子统一组建军队守卫海荒防线，由豪阀世家执掌内陆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不公，忽略了寒门子弟的感受。”
    “是，我承认，豪阀世家对于皇室并不是很尊重，其中有很多人都跟我姜家扯得上亲戚关系，但不置可否的是，从祖龙王朝创立到现在，在所有历史的记载中，豪阀世家做出来的贡献都是不可磨灭的。就算是未国家输送人才，血脉较为浓郁的豪阀子嗣中也容易诞生出各种天才，如今不少朝中官员，都有各自的势力背景，原因便在于此。”
    “祖龙王朝失去了寒门弟子的归心，这是一个无比重大的损失，可是祖龙王朝若是寒了世家门阀的心，恐怕诺大一个王朝瞬间就支离破碎，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那些寒门子弟，甚至是一些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普通人。许多人眼中的朕，就是一个独裁者而已，只要我有了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自然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可这帮人为什么不看看朕年青的时候？当时的六部尚书级别的人物，朕见了哪一个不是乖乖赔笑脸？在朕执掌兵权之前，朝堂顺着那些所谓的顾命大臣都干了些什么？朕不愿去提，不代表这些事不存在。拉拢武将，扶植文官，甚至是培养你们，我所想的并非借哪一方的手灭掉哪一方，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平衡。”
    “朕当年的一个决策，惹怒了无数寒门弟子，其中有绝大多数人都投身于海荒的江湖势力，默默无闻的与唤潮族对抗，可是谁都不肯主动加入我祖龙王朝名下的势力，哪怕朕给出再高、再好的利益，他们也宁愿做个闲散的江湖人。朕理解他们，但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们，一些豪阀说他们自命清高，可我觉得不是。”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朕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无数寒门武者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海荒发展，配合当地的驻军，死死守住了海荒防线，这份战绩很多人觉得没什么。但是，朕今天对这些内陆的军队感到很失望，若是让他们取代如今的边荒军，明天便是我祖龙王朝的覆灭之日！”
    这里是批改奏折的地方，但是帝都豪门大多传承数百年，能够在这里服侍皇帝的宫女、太监、侍卫，身后的背景摆明了说只怕不比那些纨绔子弟要差上多少，今天皇帝在这里说了什么，等到这些人轮班的时候，自然会一五一十的传播出去，也算是他给自己麾下文武大臣们提个醒，让他们想想明天的早朝应该如何站队。
    这个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皇帝陛下心情不大好了，毕竟他说了那么多话，甚至连扯到当年寒门武者与豪阀世家的利益纠葛都给说了出来，可是在他们很多人看起来，皇帝这番话无非只有一个重点他对内陆豪阀组成的军队十分失望，甚至隐隐有往绝望发展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