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意欲历凡游人间

    瀛洲。
    那高居云天之上仿若鲲鱼一般庞大的三玄法舟缓缓游弋着，如同真的鲲鱼遨游天穹。
    法舟之上，江生，玄一，灵微，以及林凡、灵钰、宁川、李桑元、陆玄君等一众道门三宗的真传齐聚主殿，宴饮欢庆。
    碎玉冰台上面一只只玉碟里满是水陆珍馐、奇珍异果，琉璃玉盏内琼浆灵真晶莹剔透，加之天女起舞，乐师奏乐。
    鼓瑟吹笙间满是酣畅。
    二十余载鏖战，与恒沙界一众菩提佛子斗法间，一众真传不知经历了多少厮杀，也不知多少次差点就要身死道消。
    连续不断的斗法，时刻不停的厮杀，让一众真传的心神消耗极大。
    而宗门内，无论是那些内外门的弟子，还是元婴化神期的长老们，也都是死伤惨重。
    好在这一场赌斗终究是结束了，饶是虎头蛇尾不尽人意，终究是结束了。
    望着那些尽情畅饮的师妹师弟，玄一举着酒盏，神情并不见多少喜色。
    灵微笑道：“这番喜宴，玄一道兄的兴致却是不佳。”
    玄一摇了摇头：“实在是，此番大劫.”
    “先前本以为对付的只是一个盘封界，我等宗门早已做出了万般谋画，却不曾想还有一个恒沙界，更没想到盘封界和恒沙界还有掌道存在，让祖师们的诸般布置付诸流水。”
    “说来不怕灵微道友笑话，当恒沙界打来时，看着祖师们面对那两位掌道，我已经做好山河界战败，与宗门同生共死的觉悟了。”
    灵微点了点头，他当时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两位掌道真阳，给山河界带来的压力太大了，饶是清衍祖师和明阳祖师选择临阵突破，但在两位大敌面前，又能有多少胜算呢？
    若不是上阳祖师回来的及时，山河界怕是已经沦为两位掌道真阳的道场了。
    灵微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说来，得知此番三界之胜负系在我等赌斗之上时，我总觉有些儿戏。”
    “可现在想来，必然是祖师们已经做了全盘考量。三界合并已经是定局，我等赌斗也许只是为三界合并做一个铺垫，做个引子罢了。”
    玄一不置可否：“不错，此番以我等太乙元神赌斗来决定三界胜负，不过是一个由头。”
    “三界合并只是开始，未来的事，多着呢。”
    像是三界合并这等涉及三方大界，无量量生灵以及亿万修士的事，他们几个太乙元神又有什么资格代替这无量苍生做决定呢？
    就算是上三境的真君、尊者和明王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真正做决定的，甚至都不是那些寻常的入道之境的纯阳，唯有三位掌道真阳才能决定这三界万方，无量量众生之未来。
    按理说，万年大劫，死伤了大批中下六境的修士，还折损了一批上三境的真君星君，甚至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纯阳都陨落了一尊。
    这等规模已经不像是寻常万年大劫的规模，堪称惊天动地了。
    但是无论是玄一还是灵微，都有预感，这一场万年大劫，只是个开始。
    或者说，三位掌道真阳齐齐将真正的大劫押后了。
    这种预感来的很莫名，但两人都是有这种预感。
    实际上不仅仅是玄一和灵微有这种预感，一言不发的江生也是有这种预感。
    大劫酝酿了百余年，波及两界，影响三方，大幕开得轰轰烈烈，落得虎头蛇尾，最后竟是以三方互相妥协的方法来结束。饶是江生都看出来，山河界日后的分配有问题。
    玄门居东，佛门居西，这没什么问题，可妖族独占一方大洲，神道名义上掌控两洲，这可能么。
    这些日后必然会爆发冲突，更别提日后天庭、人间与地府的香火道统了。
    说不得延后个千八百年或是延后个万年，就会爆发出一场真正意义上波及三界的浩荡劫数。
    而这，也许正是三位掌道真阳所期盼的。
    想到这，江生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区区一个太乙元神，连上三境都不曾踏入，又哪来的胆子去揣测那位列混沌大千之巅，牧御无量众生的掌道真阳的想法？
    江生正胡思乱想着，忽得听玄一笑道：“灵渊，你有何打算？”
    江生愣了愣：“嗯？”
    灵微笑道：“玄一道兄的意思是，三位掌道真阳的声音已经传遍三界了，还有百年就要三界合并。”
    “这百年期间，你打算作甚？”
    江生沉吟片刻，抬眼望向殿外：“我打算在这盘封界走一走，看一看。”
    灵微与玄一互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从江生的一些行动就能看出来，江生显然是有意要在这盘封界好好经历一遭的。
    如今有这个想法，倒也不奇怪。
    灵微说道：“再过几日，我等就要返回山河界，而法慧他们也会回恒沙界。”
    “这偌大的盘封界内，到时候怕是只有师弟你一人了。”
    江生爽朗一笑：“不过百年罢了，就当我历凡去了。”
    凡是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为稳定心境都会去游历凡尘一段时日。
    修行固然给了修士漫长的寿元，呼风唤雨的伟力，但某种程度上也在不断影响着修士的心性。
    就如同从金丹开始，不断升华己身一样，随着修士修为越高，道行越深，千载万载的寿元也让修士愈发非人。
    可坐视海枯石烂，王朝兴衰的化神修士，是无法以凡俗那区区百年寿元的眼界去看待世事的，人性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淡漠。
    修士，修的不仅仅是法，不仅仅是道，也是在修心。
    仙也好，佛也罢，首先是人，才是仙佛。
    不历凡，心境不稳，道心有缺，难过心魔，难渡苦海。
    玄一和灵微很清楚，以江生眼下的道行，剩下的也就是对阴虚阳实境的打磨。
    只待阳神圆满，就可破境炼虚。
    像是道宗内的那些真君们，破境炼虚之前，往往也是会选择一界去游历，稳定心神，维持本心，随后从容破境，证得道果，寿与天齐。
    仙宴结束，江生告别众人，悠然离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