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掌

    “为什么攻击我。”
    “你的能量，如果分解了你，共生体会变得非常强大。”他语速越来越流畅。看来他已经渐渐的消化了渊族的记忆。
    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成为别人垂涎的“食物。”不断在心里琢磨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个生物，我并不了解这里生物的思维方式，也无法确定他会不会趁我不备偷袭我。
    “现在你应该清楚你是无法伤害我的。”
    “我不会再攻击你了。”这种话从他满是触须的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像恶魔的承诺。
    “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我故意拉长了尾音，显然这是人类拿腔作调的说话方式，典型的话里有话。可这个外星生物却完全无法理解。
    “我不明白。”
    “你带我离开这里。既然你继承了渊族的记忆那么我相信你也同样继承了他的挖洞能力。”
    “好的，回到地面你就放我离开！”
    “一言为定。”
    “什么意思？”
    “呃，就是可以的意思。”
    达成协议后这个共生体开始休息，刚才的战斗让刚刚脱变的他消耗了很多能量。
    “你叫什么名字？”
    他疑惑的转过头，“共生体是没有名字的。”
    “那你和你的同类是怎么称呼的？”
    “共生体之间并没有你我之分，我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个体。”他的话让我一时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为什么有独立意识的个体，会是同一个“个体。”
    “那你的同类都生活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任何地方，只要有生命能量的地方就有我们，”
    “你所说的生命能量到底是什么？”对于这点我非常好奇，隐隐的觉得这好像非常重要。
    “生命能量就是生命能量，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供生体竟然学会了摇头。
    我不断的询问着这颗星球的事，包括那堵探入天际的高墙，他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可渊族生前并没有接触过这类信息，而共生体本身的记忆也对高墙没有任何印象。
    “渊族到底是个什么种族？”对于这个种族我充满了好奇，记得在“时空雕塑”里见到的和保罗在一起的生物应该就是渊族。也不知道保罗现在怎么样了。
    “在共生体的记忆里，渊族、丘族、人类都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最早出现的就是渊族。”
    “什么你说渊族和丘族不是这里的原生种族？”我惊讶道。
    “我的记忆里，他们确实的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这两个种族都是外星移居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智慧文明。心里对这个推测已经相信了八成。
    “那人类那？人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脑后的触手纠缠在了一起，那是他需要思考或者努力回忆时的下意识动作，接着他说出了一个数字，经过大致的换算，我得出了结论：那应该是200-300年前。
    不过知道了人类出现的大概时间并没有解开疑惑，因为我并不知道这颗星球距离地球到底有多远，也不知道这里的人类是不是从地球出发，也有可能他们是从殖民星球出发的也说不定。
    我又问了渊族和丘族都是什么时间出现的，他告诉我渊族大概出现了3000年前，他们当时非常强大，但是没多久后渊族就爆发了内战。那是种他无法理解的战争，渊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没过多久其中的一部分就从这里消失了。而剩下的一部分则进入了地下。
    丘族的出现要比渊族大概晚了一千年，在那段时间本应落下的“鲁克”（恒星）被更亮的“鲁克”取代了，大地已经没了黑暗，白天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当“鲁克”再次落下的第二天丘族伴随着贯穿天空的火焰一同降落到了这里。
    丘族出现没多久就被地下的渊族发现了，两族之间不知为什么爆发了战争。当时的渊族已经开始接触共生体也渐渐的变得更加适应这颗星球，他们自己的科技反而渐渐的退化。
    而丘族当时的科技非常强大，两族之间的战争以共生体无法理解的形式展开，即使他继承了分裂前的母体内的记忆，仍无法描述当时的情况。记忆里只有各种光线，莫名其妙的爆炸和不断变换的场景。
    “你说母体？是你的母亲吗？”
    “母体并不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母亲，她就是共生体，我们也是共生体，我们是一体的。”他的话依旧让我无法理解。
    “那母体在哪里？”
    “不知道。只有我们成长到一定阶段才会知道母体的位置。”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命形式。共生体的存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对生物的理解。他们可以继承宿主的记忆，看样子也可以继承其他的共生体的记忆，有了渊族和丘族的记忆自己却没有形成文明，这太奇怪了。也许找到他们的母体才能了解。
    谈话持续了十分钟，这期间他的语言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地方，包括了一些这里人类特有的俚语，我花费了些功夫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时他身体的颜色也恢复成了深蓝色。
    “可以离开了。”他站起身走到了岩壁旁。脑后的触手散开，齐齐的对准了同一个位置，然后尾端的护甲张开，露出了里面的透明尖刺。触手快速摆动，尖刺在一阵阵嚓嚓声中刺进了岩石。
    碎石一块块的落下，同时粉尘也扩散了开来。他的效率非常快只是几分钟就挖进石壁差不多半米，这也归功于这里的岩石长时间被地下水腐蚀已经变得没那么坚硬，如果是那些黑色岩石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可溶下一个人的洞。不过岩壁层层叠叠的非常厚，他已经差不多挖进去了两米，可是前方依旧是岩石。
    让我有些担心的是随着挖掘的深入，墙壁上开始出现了裂纹，而且越来越密集。看来挖掘已经破坏了这个岩石空间的平衡。
    “快点这里不安全了。”我在后边催促着。
    “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轰隆一声，不远处的一块岩石落了下来，仿佛是激起了连锁反应，更多的石块开始从岩壁上脱离。
    “快进去。”顾不得其他我直接挤了进去，身后传来了岩石塌落的隆隆声，刚刚还飞散在外的石粉也被吹了进来。
    “还有多久能出去。”我一边抹掉面罩上的石粉一边问道。
    这时洞里的空间虽说可以容下两人，但并不宽敞，左右也只能供一个人通过，我和共生体之间大概距离一米左右。
    抹掉石粉我看到，共生体此刻已经停止了挖掘，背对着我的身体上正闪着微光，触手插进岩壁，亮光像流水一般从尾端亮起然后顺着触手流向了他的头部。所有的触手都是一样。
    我一下警惕了起来，刚刚的对话他都是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的警惕心有些松懈。
    “喂，你在干什么？”我出声问道。
    我反复问了两遍，他身上的亮光一熄，仿佛才听到我的声音。
    “怎么了？”他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这话应该我问你，刚刚的你身体在闪光，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发光？”他转过了头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表情。“刚刚我发光了吗？我一直在挖洞啊。”
    “你没感觉到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直在挖洞，然后就听到了我叫他。不管我怎么询问他都是一脸茫然。
    “你继续吧。”既然问不出结果，只好让他继续。可心里却想着一旦回到地面，一定要尽快远离这种生物，共生体实在是太诡异了。
    由于空间实在狭小，挖掘的速度大大降低，主要都是浪费在搬运碎石了。终于在搬开一块石头后我看到了岩土，与地球的土壤不同这里的土是由砂砾与岩粒还有一些黑褐色物混合而成。
    进入岩土后我们的速度快了不少，他的触手相互协作，仿佛一台小型的盾构机。挖掘的角度渐渐向上抬起。
    “我们快到地面了，不过有点问题。”有些发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上面有很多人在活动，而且还有车辆，不过在很远的地方。”
    难道是丘族？他们还没放弃追捕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留在地下等待他们离开，可我携带的氧气只剩下30分钟的用量了。
    “可以躲开吗？”
    “恐怕不行，因为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说完他挖掘的速度猛的提升了一倍，几乎已经接近了人类小跑的速度。
    我一边爬着一边问道：“你这样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在地下被攻击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地面还能逃跑或者反抗一下。”他的回答逻辑清晰，分析合理。不过我心里感觉的奇怪。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刚刚在地下时他的心智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稍微吓唬一下就讲知道的事和盘托出。而现在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个成年人了。
    “他们向这边追来了，而且还发射了钻地炸弹。”
    十几秒后，地下可能是我们刚刚所在的位置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随后是几秒的寂静，突然周围所有的岩土都开始翻滚，我仿佛是裹在被子里的宠物被扔进了搅拌机里。身体接触到的每一寸岩土都在揉搓着我。
    我已经看不到共生体了，就连刚刚挖出的洞也都不见了。岩土摩擦着面罩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终于翻涌停止了，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刚刚爆炸的冲击波让这里的土质变得松软了不少，没多久就面前挖出了一个不大的空间，这里应该离地面很近了，因为大颗粒的碎石已经越来越少。
    不断向上挖掘着，终于眼前出现了块个手掌大小的亮光，那仿佛是天堂的入口，快速的将亮光扩大，面罩上提示有氧气可供收集，同时又伴随着过滤系统需要清洁的提示。
    终于上半身爬上了地面，现在是白天，刺目的光让视线都变得扭曲。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面上长着一丛丛矮小的黑褐色植物一直蔓延向天际边的巨大高山。
    撑着地面从洞里爬出，周围大概百米范围内的地面都像是被犁过了一遍，远处正有几个黑点在移动，那应该就是追击的丘族。
    已经顾不上暴露了，氧气只够使用五分钟了，抬起脚向前跑去，同时拉开了背包上的清理滤芯。只是瞬间在我身后就形成了一道烟柱。
    果然远处的丘族发现了我，几个黑点调转了方向。
    清理完毕，将过滤芯插回，防护服内传来的嗡的一声，氧气的数值不再下降，几秒后开始缓缓上升。
    我疯狂的奔跑着，一发子弹打在身旁不远处，丘族已经只有几百米远了，他们叫喊着，三辆车包围了过来，子弹不断的打在脚边，最后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三辆车上都安装了几个巨大的桶状结构，应该就是钻地炸弹。其中一个丘族用蹩脚的古语喊道：“投降，要不就死。”
    投降是不可能的，只要让我靠近，这几个丘族并不是什么威胁。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制服他们，丘族会用无线电通知其他人。
    几辆车离我越来越近了，球形车轮扬起的沙土不时的打在身上，就在我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突然一辆车的尾部猛的抬起，然后轰的一声翻转着扣在了地面上，车上的几个丘族瞬间变成了一堆肉泥。
    另两台车猛的向两个方向散开，一根巨大的尖刺从地下穿出，将其中一辆车从中穿透，然后挑在了半空。最后一辆疯狂的做着机动想要躲开地下的攻击，最后一头撞在了一根巨大的尖刺上。
    几个还有活着的丘族满头“血液”的从车上跳下，转身想要逃离。那些刺破大地的尖刺上长着更多刺和孔。几个丘族拼命向远离尖刺的方向狂奔，可没跑出几步尖刺上就射出了十几根细线，丘族的身体轻易的被刺穿了。他们嚎叫着、挣扎着，这些“细线”绷得笔直，一头插进土里一头连着尖刺，“血液”顺着“细线”一股股的流向高处。
    尖刺上的孔开始向外喷射灰色的颗粒，它们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汇集，然后打着旋的包裹住了还在挣扎的丘族。
    一个惊恐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救我！”顺着声音看去，是从一开始翻倒的那台车下传出的。
    另一边被细线透体而出的丘族已经停止了挣扎，身体僵硬的保持着奔跑的动作，那些附着在他们身上的灰色颗粒变成了一片片“鱼鳞”，同时身体开始快速的干瘪。
    “救我，要不我们都得死。”那个声音再次催促道。
    看到那些“尖刺”并没有攻击我的意图，走到车旁附身透过车身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对立面丘族说道：“告诉我这是什么，要不我现在就走。”
    “你们人类管那东西叫荒角，是种猎杀者。快救我出去，要不你也得死。”
    我不为所动，“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你们还追着我。”
    “你炸毁了‘圣桥’已经是我族的死敌，跑到天边我们也会抓到你。”可能觉得这种话在当前的情况下有些不合适，马上改口道：“当然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当没见过你，我还可以告诉你其他人类的位置。”
    “你知道人类在哪？”
    “快救我出去，不然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情况，那些丘族的身体已经完全干瘪，身上的衣物也都变成了粉末，反而身上的鳞甲开始翕动着散发光泽。
    双手抓住了车的边缘用力的向上拉起，我的力量又恢复了不少，沉重的车体被从地上拉起，他快速的从缝隙中爬了出来。
    那些尖刺好像发现了什么，颤动着微微旋转，从地下传来了刺耳的岩石摩擦声。那个丘族起身就打开了车身上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容器，拧开后快速的将液体倒在了自己身上。
    在做完这些后，那些尖刺仿佛一下失去了目标停止了转动。
    一把抓住了他的一根小臂，“你刚刚干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敢骗我，现在就把你扔过去。”
    我的威胁起到了效果，“荒角不会攻击人类。”
    “为什么？”
    “人类身体里有些东西对于荒角是致命的毒药，所以它们不会攻击你。”
    对于他的话我半信半疑，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我去靠近那些恐怖的东西。
    “你刚刚往身上淋的是什么？”
    “隔离液，可以防止荒角发现我们。”
    “现在告诉我人类在哪，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扔过去。”
    “他们在界墙边，碎石山之后。”
    为了确定他是否在撒谎，我反复的问起了一些细节。与我在“时空雕塑”里见到的相互印证。结果都符合我的所见。
    我们渐渐远离了荒角。
    “你知道‘时空雕塑’吗？”接着我将“时空雕塑”的样子描述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这样回答的。
    然后我有向他描述了那种特殊的地面。这次他想都不想的说道：“那是先祖的遗泽，沟通万物之地。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那里很特殊吗？”
    “只有王和沟通者才能进入，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向我描述了先祖之地是如何如何的神圣。
    看到没有我想要的答案，于是又问起了那堵高墙。
    “那是界墙，传说里面住着世界创造者。”
    “创造者？”我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