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期一一上班，江丹橘就听到实习生被杀案的凶手被抓到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局里的网站上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还有络绎不绝的媒体和记者在大院里等着采访和拍摄，局里的领导和刑警队里的同事们都身着正装，一脸精神地从大楼里走了出去，她从办公室的窗户里能看得很清楚，刘佳琪攀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咱们的功劳，我们也算出了一份力呢。”
    “也许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呢。”江丹橘回应道。
    “其实我们应该多宣传一下我们的工作，老百姓总觉得我们做得少，做得不够好，其实我们一直都很努力的，我们牺牲掉得时间和心血谁也看不到。”
    “是啊，人们总觉得我们是在处理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实际上当我们参与进去的那一刻，我们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就好比这一次的案子，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实习生的时候，我就再也无法把她从我的脑中抹去，更何况负责案子的刑警们，生命和职责就是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们的心上，谁能真的无所谓。”
    “是啊。”刘姐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没看到远叔？”江丹橘以为自己看得不仔细又在人群里找了一遍。
    “他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不用找了。”刘姐见惯不怪地说道。
    “是吗？他还真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说起来远叔是我们局里资历最老，破案率最高的老刑警了，但是我从来没从各类报道上见过他，就连局里的表彰也被他推给别人了，你相信真有人只为破案而破案吗？”
    江丹橘心里顿时闪过很多念头，或许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或许他真的大智若愚，又或者只是故作清高，写作的后遗症就是脑洞大开，联想到无数幕后故事。
    秦琳推门进来，她和刘佳琪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就像上学的时候碰到老师来检查自习，上班以来的这段时间，她逐渐发现秦大队虽然看起来不那么严厉，其实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近乎苛刻的要求，这让别人不敢和她太过亲近，那种过于熟络的亲昵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像泡沫一般被打碎，但是所有人都很敬重她，她的工作阅历和人格魅力总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上上宝贵的一课，一个人如果能做到不怒自威也是一种境界。
    “小江，下午就去刑警队报道吧。”
    “这么快？”刘佳琪有些不舍得说道。
    “早晚要走，刑警队那边也是缺人。”
    “我们也缺人啊，每次有好苗子都被刑警队抢去了。”刘佳琪嘟嘟囔囔地说道。
    这次秦琳倒是没有生气，看来她也不是很满意，江丹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间虽然短，但是和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而且她知道这边也确实很忙，只是自己毕竟左右不了什么。
    东西搬到刑警队，远叔和马加林都不陌生，上次见到那个年轻人还在。
    “你上次推荐给我的《上海的金枝玉叶》我看了。”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我本来就在这里一样。
    “我记得当时你说是推荐给你送给女儿的礼物。”
    “我可以在送给她之前先看看。”
    “我没想到你会感兴趣。”
    “起初是没大有兴趣，我以为只是讲一个出身优越的上海小姐的风花雪月。”
    “出身不可以选择，但是美丽和优雅是可以选择的。”对于书，江丹橘总能有话说。
    “没错，我一直认为美丽和优雅是出身的附属品，离开了物质条件，这些就是空中楼阁。”
    “你错了，真正的美丽和优雅不是附属品，而是内在展现出来的气质和修养，是可以经过时间与困苦检验的。”
    “你的眼光不错，还有一点，她的理性和坚定，她应对困境的智慧，这已经超越了外貌和修养。”
    “理性的智慧？”
    “感性和理性都不是唯美的，相融合才是最高境界，一个女人的完美不完全是靠外表和言行来表达，还有内在的智慧和坚韧。”
    江丹橘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
    “这本书你推荐得不错，谢谢。哦，对了，以后我们就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我、加林、你，这位是习语，是一名演员，他将要出演一部关于警察题材的电视剧，现在是来我们这里体验生活，最近会和我们一起工作。”
    这次，习语的眼中倒是没有那么清冷，只是有礼貌地起身打了个招呼，仍旧没有说话，江丹橘也微笑着回应了一下，演员吗？这气质倒是挺像，现在演戏还需要真的体验生活吗？
    “小伙子不错，就是不太说话，我和加林出去一趟，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吧。”
    东西不多，主要是书，在安排给自己的办公桌上把东西整理好，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她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习语也确实不太说话，安静的就好像没有这个人，只是带着耳机不只是听歌还是玩游戏。
    书看了一会，思绪又飘远了，刚才陈道远说的话究竟是哪里触动了自己，那感觉若隐若现，好像原本以为理所应当的美好，如今看来有些空中楼阁的遥不可及，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却知道自己感觉到了。苏溪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又冒了出来“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书卷气，举手投足都是古典美，可你却是一名警察，你的内心理智坚定，你的眼光犀利敏锐，你的思维条理清晰，甚至连你的感觉都超过常人，当然你总是极力否定这些，可是事实就是客观存在的……”理智坚定？智慧坚韧？多么惊人的相似，正如苏溪所说，她在极力否定，也许自己错了？怎么可能，她用了记事以来的绝大部分时间去否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错的？她不缺少理智坚定，只是不需要太多。
    她突然很想再和远叔聊一聊，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只有他能明白，她头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迷茫感，或许人不需要刻意决定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咳，咳。”习语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江丹橘看向习语，对方指了指门外，好像有人在冲自己招手，江丹橘向习语道了声谢便走了出去。
    “小江啊，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原来是刑警队的几个女辅警，江丹橘之前和她们并不是很熟。
    “什么？”
    “能不能帮忙要张习语的签名，我们都是他的粉丝。”
    “这……”江丹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习语的粉丝？习语这么大的名气吗？那该怎么张嘴，今天才算认识？自己还不知道他是谁？该怎么推辞？
    “不一定是今天就要，你和他见面的机会多，帮忙想着点，他这个人比较高冷，来了几次都没能搭上话。”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些女人可真是疯狂，这么大声，难道真不在乎自己的偶像听到，或者说，她们本来就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这让江丹橘这种从来不追星的人简直无法理解。
    “你的电话。”习语的声音突然响起，现在听起来就如天籁之音。
    江丹橘连忙借机脱身，她看了看没有来电提示的手机，又看了看习语，突然明白刚才他不过是在为自己解围，这个状况发生的太突然，也有点尴尬，自己该谢谢他的帮忙还是该可怜那些被无视的粉丝，明星都是这个样子吗？不需要借机宣传一下，打造个好的人设吗？或者粉丝本来就在明星眼里不算什么？
    习语却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带着耳机没有交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