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皇后的悲声

    作者：张凯庆 张虓
    乾隆十二年正月初二日，狂风肆孽，阴云密布，皇宫里一片肃穆，悲哀的气氛压抑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皇七子遗体盛入外髹朱漆施绘云龙图案的“金棺”之中，梓宫供奉于景山观德殿。殿内挂起层层白幡，灵堂的正中摆放着永琮的灵柩，灵桌上设着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内务府所有官员和宫女太监等均着白衣麻布，九步一叩，以儆孝之。诸王大臣官员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宫乐者齐鸣乐，白纸漫天，一片悲哭哀嚎声。
    传旨太监宣读乾隆皇帝的谕旨：“皇七子永琮，乃中宫皇后所生嫡子，自幼聪慧过人，天生异相。太后因其乃正嫡，且聪颖殊常，钟爱最笃。朕亦深望教养成立，以继大统。如今突然出痘夭折，朕十分悲恸。朕建储之意，虽默认之太子，但未似端慧太子之书旨封贮，又尚在襁褓，非其兄可比。虽皇后所诞，亦无夭折既追封太子之例。但念皇后富察氏出生名门，虽未久侍先皇，然十几年来精心侍
    奉皇太后，承欢致孝，备极恭顺，竭力辅佐朕，足称一代贤后。其所生皇子再次夭折，难以抚其所受之痛，皇七子之丧仪理应比其他皇子更为隆重，故特赐谥号‘悼敏皇子’。朕即位以来，敬天勤民，自问并未得罪天地祖宗，然何故正嫡子嗣一再早亡？难道是因大清自定鼎中原以来，历代皇帝都非正嫡继统，而朕必欲以嫡子继统，获得先人未获之福分，故一线妄求之心，遂起如此之祸？此朕悲悼之余，寻思所及，一并谕王大臣等知之。”
    永琮的“丧仪应视皇子为优”，礼部等衙门奉旨，拟定丧议，为“悼敏皇子”举办了盛大的丧事。
    乾隆皇帝辍朝五日，宫中所有人员都身穿孝服，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的皇室贵族，公侯伯一下骑都尉品级以上官员、公主、福晋以下二品夫人以上命妇都腰系白带，集于观德殿，每日两次向永琮灵柩贡献祭品。
    四月十七日，行“奉移礼”。是日亲王以下，四品衣以上官员都集于祭所大门外，公主、福晋、命妇等则集于二门以内。80个抬棺杠夫抬着“金棺”棺车经过各门，内务府官员奠酒行礼，王大臣官员和命妇等哀嚎送行。棺车起行后，前后仪卫和太监、护军等随行，又有礼部、工部官员和八旗官兵护送。从京城到葬地朱华山沿途共设4站，各塔路祭棚，每两站之间备抬棺夫役30班，每班80人，各有官员任领班，分段抬行，至每站都要设酒筵祭奠。在朱华山附近，有事先到达的贝勒、大臣等侯迎。此后又经过了几番祭奠行礼，将“金棺”安置在葬地所设的板房之内。
    九月二十五日，行“奉安礼”，正式下葬。永琮同他的哥哥端慧皇太子永琏一起安葬在了朱华山太子陵园内。
    太子陵园地宫里，富察皇后望着两个儿子的“金棺”，肝胆欲碎，哭倒在地。周围的妃嫔、宫女、太监皆悲号不止。
    “我的……苦命的儿呀，你们就这样……撇下皇额娘，永远的……去了，皇额娘……今天来葬你们，来日……谁来葬皇额娘啊？本宫的命……好苦啊！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残忍？让本宫屡遭……丧子之痛啊！”
    富察皇后肝肠寸断，哭声变得颤抖，忽断忽续。模模糊糊的话音、缠缠绵绵的情思、悲悲切切的伤痛，让苍天洒泪，使万物垂首。
    半空中响起林黛玉悲切的歌声：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时隔15年后好容易孕育的一个儿子又一次不幸夭折，使本来美满的婚姻在反复失去爱子的打击下，蒙上一层悲哀的色彩。一次次的丧子之痛，恰如风刀霜剑，割裂了富察皇后的心，她无法理解上天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以如此残酷地打击。她再也承受不起如此重创，悲痛欲绝，终至一病不起。
    这一日，乾隆处理完朝政后，对李总管说：“备轿，朕要到长春宫去。”
    “喳。”李总管赶紧去安排。
    乾隆坐了轿子，直往长春宫而去，十几个侍卫、宫女和太监跟在轿后。
    在长春宫大殿前，两个宫女扶乾隆下轿，乾隆走上台阶，在丹墀上肃立的宫女们急忙跪倒：“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后今天进食如何？”乾隆问一个宫女。
    “回皇上，皇后早上进了半碗莲子羹，午膳进了一小碗粳米饭和些许牛肉、参汤。”
    “药膳都按时服用了吗？”乾隆又问。
    “回皇上，都是王太医亲自服侍皇后服用的。”
    乾隆点点头，跨进东暖阁的房门。
    富察皇后躺在炕上，身边站着两个宫女。见乾隆进来，皇后挣扎着要爬起来，乾隆赶紧上前扶住她：“莫动，躺下，躺下。”
    富察皇后躺下，眼巴巴的看着乾隆，说：“臣妾真不中用，让皇上操心了。后宫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料理，可臣妾这身子骨却不争气。”
    “皇后安心静养吧，后宫的事就别操心了，朕已安排贵妃那拉氏暂为代理了。”
    “皇上，这几日，好几次梦见碧霞元君在召唤臣妾，臣妾已经许下心愿，病好后定亲往泰山还愿。”
    “朕知道，碧霞元君是传说中泰山的神女。朕答应皇后的要求，等你病体痊愈后，朕一定陪同皇后亲往泰山碧霞宫拈香，为皇后祈福，日后皇后定能身体康健，早诞龙子。”
    富察皇后惨淡的一笑：“臣妾谢皇上隆恩，怕是臣妾再没那个福气了。”
    “哪里话，皇后年纪尚轻，日后必能再生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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