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错的人是你

    响鼓不用重锤，真要按此划分，小庄一定属于怎么用力也就听个响的闷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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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你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啜着茶的李富贵摇头晃脑的品着茶香，丝毫没把畏手畏脚缩在一旁的小庄放在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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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的生拉硬拽也是可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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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李富贵将茶杯悬在了空中，“说重点，再在我面前演示你在街头巷尾糊弄人的那一套。”杯中的茶洒在了光滑如玉的茶几上，倏忽间又被抹去，“我就让你消失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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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小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还以为这趟来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没曾想龙潭虎穴也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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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将双手相互摸搓着，企图寻求一丝温暖的小庄重新组织着语言，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了上学时被罚站认错时的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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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的方法…哦不，最近温度逐渐升高，我就在想，如果这时候突然断电会是个什么结果，忍受不了的那群人一定会大吵大闹，甚至更极端点，会和厂里的领导引肢体上的冲突，一旦演变到不可控制，无法收拾的局面。为了平息风波，掩盖这场闹剧的领导们一定会忍痛割爱，将这块地给卖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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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李富贵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小庄，直到把对面看的毛后才说道，“计谋上倒是能看出你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但是该说的话一句不能少，不会用的词就别在这贻笑大方。都是毒瘤了还忍痛割爱，难不成那些肥头大耳的蠢猪们也能看清楚这块地的潜在价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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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听了前半句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小庄立马坐了一回过山车，对李富贵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更是头痛不已，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说道，“就那些尽吃猪食的家伙哪能向您一样慧眼识珠，要不是大院里有几个老不死的在那倚老卖老，他们早就把那拆了换酒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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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贵心神一动，“这么说，大院的所有权是在厂里，而不是在那些住户的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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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在的，可这期间出了一桩事，要说起这件事啊，那可真是…精彩…”小庄说不下去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嘴欠的老毛病又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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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不为例，既然所有权在厂里，那为何几间破房子都动不得，我还以为房产证是在住户的手中，看来你小子还是没安好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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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横眼过来，小庄吓得立马拱手求饶，“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厂里是有产权不假，可禁不住大院里住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念着几段香火情，厂里还是有一部分领导愿意卖面子给他们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就如今厂里的这个状态，光凭厂长就能一言九鼎的日子，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碰着个事，都必须所有领导举手表决，半数以上才能通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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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一大堆，李富贵筛选出了有用的信息，“这么说来，产权证不是某个人的手上，而是共同拥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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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确来说，是和厂里的其它机密文件一起锁在了特殊的保险柜里，钥匙也是分开保存的。”小庄跟着解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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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了用蛮力获取的念头，李富贵很是了一阵牢骚，“都他妈快要倒闭的厂子了，还守着一座金山不知道利用，净整些徒劳无功的幺蛾子，说猪都是夸赞了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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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李富贵停下了喋喋不休，见事情有所缓和的小庄又凑到了跟前，“那您看我这计谋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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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会得到不痛不痒的一顿嘉奖，结果又是一阵数落喷在了小庄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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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看你那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还自鸣得意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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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以为到了奖赏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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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人家是猪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货色。好歹人家还能身居高位，你一个吃百家饭的东西，仗着点小聪明就想伸手化缘，你是屎吃多了被塞到脑子里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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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端被骂的小庄委屈地问道，“您刚才不是说还行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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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你…”气到无以复加的李富贵只好作罢，“算了，我就和你好好说说你这漏洞百出的计、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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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断不断电，除了电力部门说了算，还有谁能一下子黑了所有住户的灯？难不成你要挨家挨户的拉人总闸，累不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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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立马变了脸色，“那我应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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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贵睨了一眼，“怎么办待会再说，我再问你，你是准备白天断还是晚上断？是人多了断，还是人少了再断？是准备隔三差五的断好让事情持续酵，还是一连断上个几天，让火药立刻就炸？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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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的脸苍白到惨不忍睹，一连串的问题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点子在李富贵看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笑话罢了，亏自己当时还幻想着采纳之后得到的丰厚奖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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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法是好的，可远远谈不上计谋一说。古代那些智囊们要都像你一样，给出个方向就撒手不管了，剩下的路还要主公们自己探索，那还要之何用。有始有终，有进有退，顾全大局才是谋略的真正意义，懂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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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它的东西小庄一概不懂，可就这手把手教他的姿态，让他瞬间找到了存在的价值。无论是培养也好，利用也罢，总之在李富贵眼里，终于算不上一团空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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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让你出主意，到头来还要老子帮你圆场，真他妈晦气。既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就给我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怎么做，就不要让我再费心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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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学着古惑仔里的桥段，断指以立军令状，可实在忍受不住疼痛的小庄，有些手足无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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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真要伤了你，到时候带着怨气也做不成事，用心记住把事办好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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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李富贵就把小庄提供出来的方案深度优化。断电变成了限电，而一开始的独立运作，也变成了和厂里领导的狼狈为奸。最为绝妙的是，为了体现出合作的价值所在，正经事一件不做的领导们想出了减少电压的方法，让日常用电得以维持，但大功率的电器统统成了摆设。这也是当晚，头顶的灯照常亮，空调和冰箱却停止运转的原因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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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在以李富贵为核心的这帮人的“奇思妙想”下，大院上空乌云密布，不断有着火星四溅在云雾中翻滚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氛围也让昔日祥和的大院少了些许恬静，多了几分肃杀。仿佛多说一句话，天上就会劈下一道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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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自危的场景也让始作俑者的李富贵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着桌上的日历，不断盘算着破土动工的日子即将来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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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白了，这招计谋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挑拨大院住户和厂里领导之间的关系，更是让心怀鬼胎的一部分住户，破坏彼此之间常年保持住的和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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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大夏天的凉快一下，好哇，把自愿搬迁的协议签订了，当晚就有吹不完的冷风直往你屋里灌。至于那些宁死不屈的，那就少不得让他们和老天爷做斗争，扇子扇出的都是热风，看你们这些钢筋铁骨能撑到几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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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背地里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走上了阳谋的道路，积蓄已久的狂风骤雨，终于倾盆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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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长，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董阿姨可是看着我俩长大的，更是一手将你扶上了厂长的位置，你不念在自己的恩情上，总归考虑一下父辈们的感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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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口婆心的副厂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让心硬如铁的厂长松动了几分，可还不等擦汗的手放下，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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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副厂长你是居心叵测，收了那些破落户们不少的好处吧。怎么处处都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你可是咱们厂里的领导，不是大院里的居委会大妈，他们要死要活，还轮不到你来操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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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黄老邪！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件事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就是你这个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副厂长一看到推门而入的圆脸男子，顿时破口大骂。“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还不快给我滚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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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正是前段时间弄得厂里鸡飞狗跳的车间主任，也是周鑫放言要血债血还却被诸事耽搁的黄主任，黄老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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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过去了，当初还被引咎辞职的黄老邪，拿出了近几年下来的全部家当，一一上门打通了各位厂里领导的门路。让本该是一场自我检讨，约束纪律的大会成了投票选举大会，挨了一顿打，换来一个职位的提升，一去一回居然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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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黄老邪如今摇身一变也成了厂长，虽说带了个副字，也没什么实权。可架不住厂里本就日薄西山，只要能从职位上捞到好处，明面上高人一等也就全然不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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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位副厂长就是力挺董大妈和大院职工的中坚力量，也是黄老邪少有叩不开门的领导之一。这就让狗仗人势的黄老邪视为了眼中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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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同为副职，好像我的去留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吧，再说了，人家厂长都还安稳的坐在这呢，你涉嫌越俎代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不成，厂里风气不好，让你起了谋权篡位的野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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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副厂长捂着胸口，用手不断点着黄老邪，却被钻心的痛堵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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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被我拆穿了心事，哑口无言了吧，我早就说过此非善类，要不是厂长宅心仁厚，岂容得下你这等萧墙之辈留在厂里。如今不知感恩，还要断了大家的财路，你就说，你是何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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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财路，立马让见到老友旧病又犯，于心不忍的厂长冷峻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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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都少说几句，如今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眼看协议上的日子就快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剩下的麻烦，就让那边自行解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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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厂长就要盖棺定论，心急如焚的副厂长顾不得心绞痛，含泪说道，“这钱要不得啊！这种昧良心的钱，难道你们拿着就不嫌烫手吗？难道曾经的过的誓言，你都忘了吗？你说过，一旦你当上厂长，你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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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长也被这接二连三的顶撞勾起了怒火，“我是说过，说过我要带领整个纺织厂再创辉煌。难道我就没有努力过吗？那些年吃过的苦，摔过的跤，我哪一次比你少过！可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就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吗！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上面的赞赏，皆大欢喜的一件好事，硬是被你说成了罪大恶极，难不成，真像黄厂长所说，不是我们变了，而是你黑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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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火攻心，哆嗦着手和嘴的副厂长无力反驳，只能不断重复着，“错了，错了，这一切都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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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看是你冥顽不灵，错的人是你，仗着昔日的功劳呼风唤雨惯了，如今一点反对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真正危言耸听的那个人，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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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多变的江城像个顽皮的孩子，刚才还是风和日丽，转瞬之间，嚎啕大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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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精气，六神无主的瘫软在沙上的副厂长，再看看怒不可赦，固执的厂长。黄老邪心中一笑，知道接下来就没他的戏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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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收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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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着小曲的黄老邪，思绪早已飞到了温柔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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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今晚可要好好疼爱你一番了，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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