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透风的墙

    皇太后按着胸口心神未定，安公公给她端来一杯安神茶，说道：“老佛爷，喝口茶压压惊。”
    皇太后端起茶杯却不喝，沉默了半响才问道：“安公公，你也跟了哀家这么些年，你说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安公公垂首，恭敬的回答道：“回老佛爷，就算有也不会落在您的头上。老佛爷宅心仁厚，菩萨定会在天上保佑老佛爷的。”
    皇太后哼笑一声，在宫里爬上这个位子，能有几人是干净的，跟何况她……
    “老佛爷，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身体为重。”安公公说道。
    皇太后点了点头，她这身子近些年越来越不行，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晚一些睡就多遭份罪。
    闻言，安公公对一旁侍候皇太后起居的丫鬟们说：“你们快侍候老佛爷洗漱。”
    安公公忙前忙后，待终于将皇太后送上了床，见她安稳了才准备离开。
    他刚推开房门，就听见长廊一端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安总管。”一个小太监喘着气说道。
    安公公瞪了他一眼，将中指竖在嘴边，怒道：“小声点！老佛爷刚睡着。”说着，就又小心探头往房外瞅了眼，虽然因有屏障也看不出什么来，却还是只听见老佛爷半夜咳嗽声才松气。
    他又将房门关严，才问一旁的小太监：“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太监贼兮兮的环望四周一圈，才扒在安公公耳边嘀咕了几句。安公公听完立即变了脸色，大为惊奇的问他：“你说的可当真？”
    “奴才也是听御药房的人说的，这事不知被谁捅了出来，好些人都知道了！”小太监瞪着双的小眼，认真的说道。
    安公公一阵慌忙的赶去药局，近半百的身子也因这事跑的如阵风，小太监想了想连忙也跟了上去。
    安公公来到为皇家准备药物的御药房，管事一见是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就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安公公，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管事一边想要将他请进座一边问道。
    安公公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安公公，您有何事？”管事好奇了，他与安公公向来没什么交集，他一个御药房的管事能有什么帮助太监总管的。
    事态紧急，安公公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是想看看皇后抓药的账本。”
    管事大惊，犹豫的说道：“安公公，这可使不得。皇后抓药的账本哪能随意给人看，如果这事传到皇后耳里，小官我的脑袋都要落地啊！”
    安公公心里急出火来，这火也烧到了眉毛上，他厉声道：“如果是皇太后让我来的呢！”
    “老，老佛爷？”管事迟疑了，他也是听闻了些传言，想不到才这么会儿的功夫就传到老佛爷耳里了。
    把皇后和皇太后在心里一比量，管事当即就选择了后者，连忙狗腿的对安公公道：“竟然是老佛爷想要看，我怎么敢拦着，只是皇后那里……”
    安公公烦躁的摆了摆手，承诺道：“放心吧，我会和老佛爷说的。”
    管事忙不迭的将安公公送到账房里，双手捧着皇后近期抓药的账本递给了他。
    安公公一页页仔细的翻查，皇后派人来这里拿的大部分都是滋补身子的，可近几日的一小行记录将安公公的视线狠狠的定在上面。
    管事在一旁同安公公一起看着账本，见安公公的手突然顿了下来，抬头去看却吓了一跳。
    安公公脸色苍白，神色恍惚，账本从他颤着的手中滑落。
    没想到皇后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安公公从御药房里出来，心中的震惊就不要再提。他守在皇太后的门前转了几圈，权宜再三还是准备明天向皇太后禀告这件事。
    毕竟皇太后年岁大了，经不得这三更半夜的折腾。遑论自己听了这消息都惊讶不已，皇太后若是听了岂不要气出病来。
    一大早，在房间里辗转反侧的一夜的安公公，慌忙赶到皇太后的寝房里。
    夜色还未全部褪去，房间里点着火烛。几个侍女正侍候着皇后穿衣。
    安公公垂首在帘帐外等候着，心中忐忑的听着帘子里的动静。
    皇太后察觉出他在外面，就从里面传出声音来：“安公公，这么一大早就来哀家的寝房，可是有什么事吗？”
    安公公点了点头，意识到皇太后看不见，才紧张的说道：“回老佛爷，确实有一件大事。”
    “哦？竟然是大事，说来与哀家听听。”皇太后听了起了兴趣，自从夜无双的父亲去世，她的皇子即位，她的生活中就再也很难出现大事了。
    安公公捏紧自己的手，有些无措道：“回老佛爷，奴才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请老佛爷听后不要气着身子。”
    皇后穿好繁琐的衣服后，撩开珠帘走了出来，来到安公公跟前：“能有什么事啊，还能把哀家这个快活成精的人给吓着不成！”
    安公公点了点头，身子弯的更低，几乎也想将吐出来的话埋在地里，不让皇太后给听见。
    “回皇太后，奴才昨晚听见一个不好的事情。皇后从御药房里抓了几味配置迷情散的药材。并且……”安公公拖长的话音，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皇太后不太生气，可惜无论哪种设想最终都会让皇太后愤怒。
    “而且什么？”皇太后神情微微严肃起来，眉间又出现了皱痕。
    “而且，奴才听说昨晚皇后让皇上喝一碗粥，皇上逼问皇后粥里是什么，皇后却哭着跑出了凤仪宫。”安公公说道。
    这话里不多，透露的信息量却不少。皇太后想到其中的原由，气的眉间的皱痕越发的深了。
    “这个蠢女人，竟然敢给我的儿子喝那种东西！万一伤着龙体怎么办！”皇太后气愤的说到，眼皮耷拉的眼睛里闪着火光。
    安公公偷偷抬头瞧了一眼，马上被皇太后脸上的表情吓的又低下了头。
    “她竟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以为有了麟儿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皇太后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皇上他人呢？”
    安公公回道：“听说昨夜皇上从凤仪宫出来后，又去了华颜宫，这会儿估计还在那呢。”
    “那就摆驾华颜宫。”皇太后挥手道。
    安公公应声，连忙搀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送上步辇。
    夜无双醉宿一夜，脑袋昏沉的就被纳兰兰儿给摇醒。
    他看了眼微亮的天色，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十分沙哑。纳兰兰儿连忙为他倒了杯茶，送到他的嘴边。
    夜无双喝了茶才感觉好受一些，便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纳兰兰儿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转过身道：“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皇上今天上朝吗？”
    夜无双按了按太阳穴，虽然有些头晕但却还能忍受，便说道：“你帮我穿上衣服吧。”
    他刚准备从床上撑起身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不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纳兰兰儿与夜无双相视一眼，最后问道。
    “回娘娘，老佛爷来了，说是要见皇上。”婉儿在门外回到。
    夜无双眼里闪过疑惑，皇太后为何这么急着想要见他，竟然还追到了华颜宫来。慌忙洗漱过后，他肚子里带着疑问赶到了厅堂。
    “母后，这么着急找儿臣是有何事？”夜无双问道。
    皇太后焦急的在前厅等了半响，终于把他给等出来，连忙拉起他的手：“随母后去凤仪宫。”
    夜无双心里的诧异表于言行，他手上微微使劲拉住了皇太后，问道：“母后这是为何？儿臣待会儿还得赶去上朝。”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给他讲：“母后有要事要和你一起去做，比早朝更加重要，待会你就明白了。”
    夜无双见皇太后执意要去凤仪宫，便顺了她的意：“竟然母后这样说了，那儿臣随母后去就是了。”
    纳兰兰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夜无双走过她身边歉意一笑，柔声道：“朕晚上在来。”
    皇太后见状罕见的没有冷嘲热讽，比起那个会给自己孩子下药的皇后，这个只是和先皇后相像的人倒是顺眼许多。
    皇上与皇太后一同出行，那浩浩荡荡的阵势倒是吓倒许多过往的奴才。
    皇后一夜未眠，容色憔悴的坐在膳堂准备用膳，一个小丫鬟就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
    云珊端着杯茶水细细的品着，神色不满的瞥着她：“没规矩，这么冲进来是想吓着本宫吗？”
    “奴婢不敢。”小丫鬟连忙跪在地上，喘着气说：“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和皇上带着人过来了，皇太后正发怒着呢。”
    云珊瞳孔一缩，茶杯从她手中掉落：“他们来是干什么？”难道昨晚的事被发现了不成？
    “奴才不知，皇太后只是说让皇后娘娘快些出去。”丫鬟低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