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記得先穿好衣服

    殷璃抱着衣服，在近乎逃跑的狼狈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不对，她才不是逃跑！只是受不了对方超有事的脑回路罢了！
    传送法术运作完毕后，殷璃站在起居室里还有些意难平，可她接着便对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以及难得出现在对方眼中的些许讶异。
    「抱歉。」
    伊瑟说着，移开视线起身避去了别的地方。
    「…………」
    殷璃感觉自己都要原地爆炸了。
    喵喵了个咪的……达亚尔他应该、应该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吧？
    殷璃衝回卧室，随便套上一件外衣，简单打理一下自己后，脸很烫地去把客人找回来。
    她是在后院里见到伊瑟的。
    因为刚才的场面太过尷尬，殷璃完全无法直视对方。
    伊瑟看了她一会儿，主动提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听说你跟他们一起去了绝境之谷，因为稍微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殷璃被他这样一说，顿时有些心虚。
    「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你。」
    伊瑟摇摇头，沉静的眼中看不出特别的情绪。
    「你们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人，在当下判断了那是最好的处置方式。我也只是根据听到的信息判定，如果过程中发生其他意外的话你们也会有危险，所以过来稍微看看情况而已。」
    殷璃这才松口气，不再有那种那种没写作业却被老师抽查的强烈紧张感，并向伊瑟保证自己完好无事。
    也是在这时，殷璃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好像把苍希遗忘在那个北方城镇了。
    伊瑟在确认她平安后没打算久待，虽然视线不自觉地移到少女颈边的痕跡，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没事就好，那我也不继续打扰你了。」
    伊瑟说着，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时，他又转头提醒了一句。
    「传送阵虽然方便，但无法知道传送的目的地，有没有什么非预料中的人事物存在……所以使用空间法术的时候，还是确保一下自己当下的状态比较好。」
    殷璃胀红了脸点头。
    她刚才已经深刻体会到这点了……以后要是听到谁骂『那个没穿衣服开传送的傻x』，绝对会感同身受地遭到爆击伤害。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伊瑟已经不见了踪影。
    殷璃心虚地摸摸头发，带着愧疚感给苍希发讯息，说自己已经回到了院子，之后便拿着换洗衣物鑽进浴室。
    等她浑身清爽地走出来时，就看到起居室的矮几上排开了好几盘糕点。苍希正一脸自然地泡茶，旁边甚至十分雅致地点着薰香。
    「…………」
    虽然殷璃也有好几次感到疑惑，但这里确实已经是她的住所了对吧？
    但因为她刚把人丢在北方，完全忘了个乾净，搞得殷璃现在也不好意思开口质问这件事。
    她总有种感觉，苍希似乎也是料到了这点，才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
    对方把茶壶放下，抬头时像是刚发现殷璃站在门口，朝她笑了笑。
    「茶刚泡好还烫着，璃璃饿不饿？先来吃点东西。」
    这人更可怕的点大概就是……他完全能精准猜到，你今天起床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过。
    殷璃现在的心态真的很微妙，有一种接受你就输了，硬是拒绝也输了的感觉。
    她只纠结了一会，便放弃跟苍希比心机。
    殷璃上前落座，眼神在桌面扫一圈后，选了个感觉中意的糕点。
    咸的，带有肉燥跟类似茴香的味道。
    苍希将放凉了些的茶杯推过来给她。
    「伊瑟受风族委託前往绝境之谷了，有些比较麻烦的部分只能找光族人处理。他让我跟你说下这件事，估计回来也是一两天后了吧。」
    殷璃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露出的表情，大概接近于『有件事不晓得该不该问』。
    苍希笑了笑，十分自然地接了这个碴。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们身上也没那么多秘密需要瞒着你。」
    他都这样讲，殷璃也就毫不客气地问了。
    「魔兽跟魔潮……到底是什么？那就是你们在对付的东西吗？」
    殷璃会问这事并不奇怪，但苍希还是想了一会该怎么说明。
    他拿起一颗杏花糖端详，没有要吃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思考如何开啟这个话题。
    「关于光闇轮转，你目前大概了解多少呢？」
    殷璃把嘴里的食物吞下，想了会后开口。
    「光闇轮转是一千年一次，光和闇彼此流变、互相消长的自然变化。可能是充满闇元素的一段时期消退，换光元素满溢整个世界；又或者像现在这次，充满光元素的时期结束，变成闇元素充满整个世界。」
    她顿了顿，补上上次提到过的比喻。
    「就像是四季流转，冬季转为夏季，夏季再循环回冬季那样。」
    苍希点点头，算是同意她。
    「差不多可以那样理解没错。只有一点比较不同的是，光闇轮转的『春』与『秋』」就时间比例上来说极短，如果和季节一样换算成一年时间，也不过短短两周。」
    苍希望着她，神色平静地问。
    「如果只有半个月，就从酷暑转换到严寒，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环境在极短时间内大幅度改变……会来不及准备、会无法适应，会……死很多人。
    或者说，很多很多的生命。
    苍希看着她的表情，知道殷璃已经理解了严重性。
    「光闇轮转的过渡期，从出现徵兆到完全稳定大约两百年，明显有所变化的时期大约一百年左右。」
    苍希一隻手撑着腮靠在桌上，态度间适，讲述的内容却一点都不轻松。
    「我们现在呢，很不巧地处于那剧烈变化的一百年当中。所以诸多异相丛生，不但客观环境逐渐严苛，这些事情所导致的人心浮动，也让各族局势更加不稳定……按照歷史记载，每次遇到这种时候，整个大陆起码要减少一成到叁成人口。」
    他话头一转，把一直拈在手上的杏花糖贴到殷璃唇上。
    「而你刚才问的是魔兽，那我们先重点讲述这块。」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贴心。
    但我又没有要插话，你堵我嘴干什么！？
    殷璃有点不爽，但为这种事闹脾气好像又有点幼稚，只好张嘴把糖吃掉。
    她动作有点粗鲁，结果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
    苍希看着指尖上的水光若有所思，可他只是搓了搓手指，又继续讲述下去。
    「所谓的魔化，普遍定义是生物体内原本正常运行的能量遭到外力影响而改变，并且无法再返回原来的状态。」
    殷璃想像了一下，把魔化概括为无法治癒的病变。
    「在力流稳定的年代，其实多少也都会发生魔化现象，但终归是极端的少数。而像现在这样光闇交替的时间点，由于环境的剧烈变化，让一个地方的元素状态长时间处于不稳定，于是就导致了大规模的魔化事件。」
    他又拿起了一块粉色的甜糕，眼神不时往少女这边瞥，看起来很想再找机会塞过来。只是殷璃这次有了防备，马上往后挪了挪位置。
    「魔化的动物个体叫做魔兽，一个地方大量產生魔兽就形成了魔潮。被魔化的生物会完全背离原来的生存本能，目前还无法完整确定不同种类的魔物都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动物常见的状况就是失去理智，做出完全不符生存原则的行为。」
    苍希想了想，随口举出两个例子。
    「比方说，毫无目的地狂奔、彼此攻击，又或者没有任何理由地袭击人类的村落。」
    他叹了口气，为这个这个话题做出总结。
    「牠们不觅食、不交配，生存唯一的意义彷彿只剩下破坏。而且魔化还有很高机率提高牠们的体格和能力，也因此造就出一群直到死都只是不断发狂的兇猛野兽。」
    殷璃有点胆寒，而她光听就觉得害怕了，他们却是要朝这些可怕的生物迎难而上。
    她之前只是模糊地知道他们在做有些危险的事情，却没想过居然危险到这种程度。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虽然跟谈话的内容一点都不搭，可苍希跟她说话时，态度真的挺亲切的……如果他手上没有拿块糕，看起来随时想偷袭，殷璃其实很想相信这份亲切。
    真的拜託这人能一直掛着仪态翩翩的君子面具……不然每次惨的好像都是她。
    「嗯，我想问……为什么是你们以身涉险。我以为，以你们的身分该被严密地保护，而不是衝在最前面。」
    这个问题似乎涉及了彼此的价值观差异，苍希愣了愣，似乎一时不明白为何殷璃会有这样的疑惑，稍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才试着回答她。
    「我不晓得在璃璃你看来，怎样才是正常的。但自古以来，像魔潮这种规模的灾难，对一般人来说相当于无解。基本上只能组建专业军队和术师团队，或者委派强者才能够处理相关问题。」
    苍希说得十分自然，如果脑筋没有拐过来，根本不会发现他态度轻巧地把自己归入了『强者』的行列。
    但殷璃想起他轻轻松松就能改变天气的本事，默默认同了这个分类。
    如果这还不算强者，她都不太晓得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了。
    由于殷璃防备心太重，苍希手上的糕最后都没找到机会给她餵食，最后便把做成桃花模样的粉色甜糕放进了自己嘴中。
    苍希慢条斯理地把糕吃完，随后用非常不符合他气质的方式舔了舔嘴唇。
    如果这人不是盯着她做这个动作，殷璃本来是完全没所谓的。
    可问题就是在对方做完后，不知为何，她整个人都警戒地竖起了寒毛。
    苍希拿起手绢，仔仔细细地把手指擦乾净，随后从法术空间里掏出一本书。
    「沉重的话题就先到此为止吧。比起那个，我在北部城镇停留的期间，找到了一本关于芳精按摩的书籍……」
    殷璃望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书一把抽过来。
    她翻了几页确认内容后，红着脸反手把书拍回苍希脸上。
    ──就算是强者也不能随时随地进行性骚扰。
    她身体力行地拒绝与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