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客的自我修养

    让白小川倒吸凉气的是，此时吴先生正在用一块洁白的手帕擦着短剑上的鲜血，口中轻轻说道：“略懂，略懂！”
    白小川赶快向刚刚那个说话不敬的男孩子看去，只见那个男孩子一脸茫然的大张着嘴，眼睛里血丝汇集，像是要喊什么又说不出来，黑色劲装的胸前心脏处一个细小血洞正在汩汩地流着血水。
    马上边上的人都发现了这个情况，一阵惊呼中，那个男孩子‘咚’地一声倒在了全是石板的地上。
    突然周围一片死寂刚刚还被当空的日头晒的有些烦燥的众人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不少人甚至开始双腿发起抖来。
    吴先生把擦干净的短剑在阳光下翻看了一下，确认再没有一点血污，缓缓地把已经染上几朵红梅的白手帕塞进了劲装黑衣的胸前，脸上依然带着人畜无害的憨笑。
    吴先生轻轻的招了招手，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不知何时早已待命的武士，抬起早已没有气息的男孩儿的尸体不知去了何处。
    虽然那个男孩子离吴先生不太远，可在众人眼皮下下了杀手，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怎么出的手，从哪里拿出的剑，众人才知道眼前这个像个杂役一样的普通人是多么的可怕。
    特别是进来抬尸体的两位武士，都不难看出是武功均有小成的强手，却看吴先生的目光满是敬畏还有一丝恐惧，可想而知这个吴先生有多么恐怖。
    所有人开始自觉地站到一起，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地等着吴生生能说些什么，吴先生依然是一脸真挚的笑容，只是此时这个笑容在所有人眼中就像看见鲜血的野兽，又如同发笑的魔鬼。
    吴先生看着如惊弓之鸟的众人，轻声说道：“大家不要怕，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将在接下来的数年中教大家怎么做一个杀手，我不会教内功，也不会教武技，只会教大家怎么杀人。”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说来也很简单，杀手就是利用一切天时地利，用所有可行的手段杀死你的目标，而且是不引起对方警觉或是知晓的情况下。最后给大家说一点事实。”
    吴先生看着渐渐从恐惧中慢慢回过神来的众人，嘴角突然带起一丝邪魅的说道：“有几点事实恐怕你们已经忘了，第一，灵字堂是一个专门训练杀手的地方，也就是说你们进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你们，你们在这里的价值和将来的任务就是去完成不能为人知的且必死的任务，第二，不要想着放弃或悄悄逃走，先不说你们能不能避过寨中无数的武士，就说你们本身也早已在进来的当天被下了一种剧毒，只能按时服用堂中发下的药来压制和缓解，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众人刚刚稍稍缓和的情绪在吴先生的话后又变得死寂恐惧一片，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不敢接受，更别说是一群还是八九岁的孩子，眼看着有些人都要哭了。
    白小川听到自己所有人被下毒，也如惊天一棒，这真是逃都没法逃啊，那么大家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难道是那天的酒？可堂主与副堂主都喝了啊，是他们后面又喝了解药吗？那何必多此一举，他们当时完全可以不喝洒啊。
    难道说连他们也是要被控制的吗？一时间白小川心绪翻飞，这个盘龙寨集结了这样一大批的高手，又捉来这么多小孩子，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就在白小川不得其解的时候，吴先生又开口说道：“不信的人可以解开衣服看看你们的‘天池穴’。”
    众人听完，都急忙拉开了衣襟查看起自己心脏的位置，终于，好些人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白小川没有哭，也没有安慰旁边哭的万分难看的小石头，只是死死盯着自己胸前约有寸长的青线，他知道这肯定就是中了毒的特征。
    就在所有人都死灰一片的时候，吴先生又说道：“你们中的毒叫‘一点没’必须每月服用一次解毒丹才能压制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及时的得到解毒丹，那么你们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化作一滩血水，什么也不剩。”
    看着心死如灰的众人，吴先生脸上的憨笑愈发浓厚了一些，轻声说道：“当然，这个毒也不是不可解，只要在将来你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还活着，那么我相信你们不仅能解掉此毒还能得到财富和权利。所以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沉下心来好好地学会如何做一个完美的刺客，以保证在将来你们能活下来。”
    最后的话就是像是落水之人眼前飘来的稻草，众人的眼睛慢慢地明亮起来。
    人总是这样，不理解死亡的时候无所畏惧，能从死亡边缘找回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迫切的想活着。吴先生知道自己今天的一番行为和话语终于让这群孩子走出了做一个刺客的第一步，向死而生。
    吴先生离去之后，众人久久不能平静，聪明如白小川心中明白，无论是上午的修先生还是刚刚的吴先生如果放在外界必然都是他们那个领域最杰出的人才，而他们却甘愿到这样一个地方来教一群小孩子，那么背后这个能够撼动他们的人该是有怎样的力量！同时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卷入了一个九死一生的漩涡。
    一文一武的两位先生都用自己最特别的方法让所有人开始洗掉自己的棱角，快速的成熟并认清自我，白小川这个时候突然特别渴望强大的力量，这种命运由人不由己的无力感让他第一次生出最为迫切的求生愿望。
    时间就在每天充实的学习中飞快的过去，年华似梦，光阴似水，转眼间白小川已经在盘龙寨生活了三个年头。
    在这三年中，上午文先生一如既往的教他们文史。时间越长，白小川才发现文先生学问之高，让人肃然，从文先生的教导中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原来奇大无比，像宋国这样的国家也有很多，无论是各国的文字，传统，名人都被文先生娓娓道来，更是让他们这群正怀着梦的孩子神往不已。
    而说起刺杀之术，这三年来简直就像是恶梦一般，并没有像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吴先生一开始就教他们怎么去快速的出剑以及杀人。而是用了半年的时间来锻炼众人的体质，又花了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扎死的凶兽和死人的尸体。体会武器入肉的感觉和人身上的致命点，最后才开始互相搏杀练习。
    也正如吴先生先前所说，并没有教他们内功也没有教他们武技，三年以来只是教他们在两口山边长途奔跑磨炼体质和精神，以及慢慢地让他们的血变得冷却下来，从开始看见血的的恐惧到现在众人漠然与麻木，所有人都发生质的变化。
    经过三年的相处，壬字楼的三个人关系亲密了许多，姜浩宇也不再是对两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白小川与小石头仍关系最为要好。
    白小川除了每天训练就是钻研老爹教给他的那套内功口诀，小石头是个闲不住的刺儿头。见白小川每天都调息打坐，又不愿和姜浩宇深说，便跑出去跟其他的孩子打成了一片，甚至与不少武士都混的很熟。
    小石头的这个性格倒是给白小川及时的带回了各种消息，像什么堂中哪两个人决了生死斗啊，医字堂哪个如娘最漂亮，还有者字堂某个孩子逃跑被杀死等等。
    每次白小川总是静静地看着小石头唾沫横飞的回来讲述每天发生的奇闻逸事，在这一次听到小石头讲医字堂的小女孩儿的时候，白小川心头一动，自从三前众人被分到不同的堂口，唯有所有的女孩子去向成迷。
    不过听小石头得到的消息，似乎医字堂有大批的女弟子，那么小筷子可能就在医字堂，自己应该去找找她，当这个念头一起，就如秋草里的火星，随风一晃就成了燎原之势，再也收不住。
    白小川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小石头说道：“石头，你有没有办法打听一下医字堂里有没有一个叫小筷子的女孩儿？”
    本来被白小川打断兴头的小石头正不爽地的想埋怨几句，一听白小川要打听一个小女孩于是露出一脸我懂的贱笑问道：“是不是你在顾城的老相好啊？”
    被小石头如此一说白小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转头又瞟见本来看着书的姜浩宇听到小石头的话眼睛里也冒出了八卦的星星，他更是有些恼羞成怒起来，给了小石头一个爆栗说道：“胡说什么呢，她是在顾城跟我一样的女乞丐，从小就认识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小石头一脸不高兴地摸着头说道：“我就问问嘛，你打我干什么，还不是心里有鬼！”
    白小川也是气极，没好气地说道：“别废话了，就问你能不能打听到？”
    小石头正色说道：“这个很困难，因为每个堂都管的比较严，就这知道医字堂有女孩儿也还是一个武士兄弟一次受了伤去医字堂回来吹牛说漏的。”
    白小川一听心里有些失望起来，小石头看到白小川变得黯然的表情，眼睛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可能你要受点苦头！”
    白小川本来失望之极的心一听到小石头说有办法，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受点苦头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