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叶知秋

    几路人马各有打算。连江苏巡抚江之舟也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走动。别人看不出门道，他这一省督抚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林如海开始掀桌子了。这家伙家里人死的差不多了，开始毫不在乎，行事无忌了。江南盐商是京中那些人的钱袋子。要是盐商受损，会牵连到一批官员，甚至皇宫内。
    他作为江苏巡抚首当其冲。刚才金陵甄家已经来信，让其对盐商们关照一番，压一压林如海，不可让他肆意妄为。可林如海背后有皇上，难道让他跟当今皇上对着干？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江之舟来回走动间，看见了书房的一副草书“禅”字，福灵心至。立即进去里屋换了一身便服，从后门出去，上了一顶小轿。一路来到了广济寺。
    广济寺的方丈慧能法师此时正在佛堂念经，老和尚身坐蒲团，双眼微闭，双掌合十，口中喃喃念诵。梵音阵阵，香烟缭缭。江之舟进来后，便觉心神宁聚，世俗纷扰的烦忧似被一扫而空。
    他走上前去亦是双掌合十，默念一段金刚经后，轻声道：“大师，子弟有烦心之事，还忘大师解惑。”老和尚依旧如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
    江之舟看了点了点头，道：“子弟明白，就一会儿，子弟不会过多打扰法师清修。”
    江之舟心想有些话还是不能跟外人明说，只得模糊的说道：“子弟现在前有万丈深坑，后有野火逼近，左右为难，还请大师指点。”
    慧能法师仍是闭目念诵，又是伸出那一根手指在他面前。
    江之舟思之，原来如此，喜道：“大师之意，子弟应该一心一意，不可左顾右盼。子弟明白了，谢大师指点。”
    而后他又面露难色，问道：“那以往的故友相托，现在推辞，子弟这心中难安，大师有何教我？”
    慧能法师放下的那根手指，又举了起来。江之舟一见，恍然大悟：“一朝天子一朝臣，确实如此，子弟差点误入岐途，多谢大师教悔。”
    江之舟又问道：“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远离这次漩涡？”
    慧能法师的那根手指又竖在他面前，他一思索，赞道：“一病不起，果然是妙计。”
    江之舟临走之前，忍不住问了一下：“那子弟这次风波过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这次倒不用老和尚举手指，他自己看向那根手指，拜谢道：“一帆风顺，谢大师吉言。”他转身走后，佛堂内依旧梵音不断。
    且不说江苏巡抚得到高僧指点，衙门不再管这次的盐引招商会。扬州城内因这次事件，却越来越热闹。各大餐馆饭店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比往常过年还甚几分。
    八日之后，德望居的附近已经人流如织。几百盐丁早早的就包围了饭店，开始维持次序。江南八大盐商和其他各地的大佬都纷纷进店，有些商人纯属看热闹。
    不过，贾琪在门口设立了售票窗，一百两银子一张票，见票入内。再加上茶水费每人又收了一百两，今天这些门票收入就给他带来了上万两。美其名曰，为了防止普通百姓混进来。令大家肉痛不已。而这副死要钱的样子，又让这些富商感觉来者不善啊。
    等时间差不多了，贾琪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和林郑二人就上去坐好，一众护位站在身后。下面在坐的人看上面怎么有个俊小伙子，这里粗鄙之人甚多，要是往常早就调笑一番。可现在这场合，装也要装得有修养。私底下却窃窃私语一番，过过嘴瘾就算了。
    待差不多了，贾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注意后，说道：“今天能和大家欢聚一堂。本官很开心。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贾琪，不错，有人可能猜到了，是荣国府贾家人。我身后的，是二淮巡盐使林大人和郑先生。那么，为什么是我在这里跟大家讲话呢？”
    这时下面就有一人叫道：“对啊，你这小白脸怎么可以在上面乱说话呢？”
    原本鲍志道没想发声，必竟枪打出头鸟。可他发现他最钟意的程家大小姐，程唤英进来后，一双水水的美目一直看着这个小白脸，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红晕。都属于八大盐商之一，鲍家与程家家产实力差不多，可程家嫡脉不旺，如今只有几个姑娘在挑梁。其中这程大小姐不但长的花容月貌，而且极为精于理财生意。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不少。这鲍志道早就对她垂涎三尺，想人财二得。
    没想到平常一副冷面孔，对他爱理不理的程家大小姐，居然对这个比她明显少几岁的小子，分外在意。这怎么能让鲍大爷忍的了。
    贾琪并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因为我是受太上皇，和皇上的重托来办理此事的。”
    下面立即一阵议论：“太上皇怎么跟皇上走一块了？”“是啊，没听说过，真是怪了。看来有些事情要调整一下。”很多人的想法开始变了。
    贾琪继续说道：“所以，我在这里是代表太上皇和皇上的。这点很重要。我再大声的声明一下，省得你们中间有人会误会。”
    看大家都听进去了，他开始说道：“现在盐引的改制，是好事。为了让朝廷得利，让大家得利，巡盐衙门，想尽办法，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才搞出了这么一个比较完美的办法。”
    林如海听后心想：“不对啊，这办法是我搞的吗？话说，这是什么办法，我好像昨天听了一遍，到现在还没有搞懂。”
    只见贾琪继续说道：“原来的盐制呢，非常混乱，盐引乱发，盐税乱收，各种莫名奇妙的摊派，也混乱不堪。有些小盐商表面看着是很有钱，可实际家产没多少，往往一觉醒来发现有张盐税单子，又要交税。对于这种混乱的局面，朝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大家以后能明明白白卖盐，明明白白交税，多好。”
    下面众盐商纷纷点头，想想如果能做到，倒确实不错。
    贾琪继续道：“而且，以往每年都要搞一次盐引派发，这个盐引的派发期限太短了。兴师动众，劳民伤产。每年大家又要打交道，送银子。我都替你们感到烦不胜烦。”这条大家也很认可。
    贾琪见大家反应不错。又抛出重磅消息，说道：“而且大家都知道，市面上有粗盐和精盐之分，有钱人家用精盐，百姓吃不起精盐，只能用粗盐。明知粗盐对身体不利，我大楚老百姓还是用粗盐。可必竟有钱人家少啊，所以精盐的市场并不大。以后，这种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朝廷将全部提供精盐。并且价格是原来粗盐的价格。”
    “啊”，一屋子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