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边关

    大炎二年，仲冬，下旬。
    大炎礼部派遣使臣二十七人，奉命出使周边列国，宣扬大炎国威。
    原本冬季是一年之中，最为闲散，也是最为难熬的季节。
    但是对于大炎百姓们来说，却是自打记事以来，最为忙碌和充满希望的一个冬天。
    在户部强大的资金和财物扶持下，大炎治下各城，皆是一副热气腾腾的繁华模样。
    街头之上的衙役，在各地县令的带领下，扛着大包小包的财物，奔走在各处民居之间。
    “老王！快开门！县令给你家送柴来了！”
    听见门外传来的呼喊声，坐在房内，挤在火塘边上的老汉，也是激动起身，踉跄着对着门外迎了上去。
    “王大爷！今日天气骤冷，看样子不出几日便要落雪了。本官奉炎帝圣谕，前来拜访您嘞！”
    听见县令的言语，老王激动的就要跪地行礼。
    只是县令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将其扶住。“王大爷！这可使不得啊！炎帝有言，凡我大炎治下，无事不可行跪拜之礼。”
    王大爷一听，也是老泪纵横。“炎帝是个好帝君呢！心里还装着我们这些贱民呢！”
    县令笑道：“王大爷说笑呢！炎帝曾言，我大炎之民，人人高贵。”
    “周边列国，更有宁战他国十万兵，不惹大炎一小民之说。”
    王大爷一听，作势就要抬手掌掴自己的嘴巴子。“老头子糊涂！老头子糊涂……”
    县令见状，急忙伸手将他搀住。“王大爷，我们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您老快看那边，我已命人替你送来干柴两担，方便您老平日里生活取暖之用。”
    “这是自云州和流州等地捕捞的大鱼，每户百斤。这是自土州和草州之地运来的牛羊肉，各五斤，您老省着点吃，也够用些时日。”
    “还有这粗面两斤，小粟二十斤……”
    看着那县衙的衙役们，将东西给纷纷送到屋内。
    老王也是看得满眼呆滞。“县太爷，我大炎朝，竟然如此富足吗？”
    “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这可是第一次见到朝廷给我们这些贱民，呸呸呸！老头子我不会说话，是百姓，对！百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朝廷给百姓发东西的啊！”
    县令闻言，也是对着帝都方向行了一礼。“别说是你，我也未曾见过。今我大炎，在炎帝治下，国富民强！实乃古今罕见！”
    “对了！这里还有朝廷工部织造司统一制作的棉衣，可于冬日御寒。”
    看着那比自己家中絮草被还要厚实软和的棉衣，王大爷竟然惊得接连后退数步。
    “县太爷，这可使不得啊！我等贱民，怎可披戴大氅？”
    县令笑道：“这不是大氅，是棉大衣！炎帝有令，凡因战伤退将士，家中有为国阵亡烈士者，皆封赏棉大衣一件，受大炎之温，以御寒冬凛冽。”
    王大爷闻言，也是瞬间红了眼眸，霎时老泪纵横。“只恨此身老矣，不能为大炎尽忠！不能为炎帝拼杀！”
    县令好一通安抚，这才作罢。
    辞别王大爷之后，又领着一众衙役，匆匆赶往下一家。
    风中，一道人影，默默站在远处，默默看着。
    “炎帝万年！大炎万年！”
    “炎帝万年！大炎万年……”
    直到从各家各户之中传出的呼喝声，人影这才暗自回神。
    转头对着大炎帝都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官服，林天正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
    仰头看着银灰色的天空，喃喃道：“师尊，昔日您曾言说，狂徒陈安，可佑长风。然！却得李氏皇族猜忌。知大炎立国，您又让徒儿以命辅佐炎帝。”
    “今，徒儿已为大炎钦天监监正，身具帝气庇护。可徒儿心中，却是有怨气的！只因炎帝，无视我师门之道。”
    “直到这一路走来，一路见闻，徒儿今日方才知晓。炎帝，修的是众生，修的是天下百姓！”
    “与之相比，我师门之道，实不足挂齿矣！”
    “万民所愿，皆为炎帝！万民所求，皆为大炎！人族宏愿，天道亦避之！”
    “今，林天正在此盟誓，既不能以师门之道入圣，便以炎帝之术成仁！”
    “此去四国，吾当以大炎钦天监监正之名，扬我大炎之威，显炎帝之能！替我帝君，驭道！”
    有雪。
    自云台飘洒。
    林天正，面朝炎城稽首作礼，而后起身，径直翻身上马，直奔四国方向。
    等他走后，有人冒雪现身，奔至他先前所立之处。
    却见地上兀自留有一滩血迹和两行字迹。
    “速传炎城国师知晓，配棉服等物发至四国前线，以助将士御寒！”
    另外一行，则写的是。“大炎钦天监，监正林天正留字！”
    暗卫不敢怠慢，急忙掏出随身携带之物，快速书写一番，等到墨干，这才取出鸟笼，将所写字迹，封藏于一细小竹筒之中，绑于信鸽单脚之上，这才打开鸟笼，任其高飞。
    抬脚扫除地面字迹，再次对着远处发出示警。“速去最近驿站，六百里加急，传与炎城！”
    ……
    大炎二年，季冬，初旬。
    大炎兵部，奉炎帝诏令，分赴普昌、马阳、肥台、永沭四国的十万将士，抵达四国边境之处。
    只是面对着边境之上的那些衣不遮体，形瘦体膏的四国百姓们，大炎将士们也是不得不停下前进脚步。
    “报！前方普昌国境，发现大量普通平民守边！”
    消息很快传到薛六耳中，这让他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以眼下的形势分析，若是绕道别处，势必会影响整体战局。
    “传令给对方，就说大炎薛人屠在此！本帅给他们一日时间撤离战场。明日此时，若依旧未曾离开，杀无赦！”
    传令兵得令，很快前去劝解。
    然而，那些普昌国百姓身后的普昌镇边军，同样发出示警。“敢有后退者，立杀不赦！”
    如今情况下，两军陷入对峙之中。
    无病找到薛六，询问对敌之策。
    “薛帅，这分明就是普昌国给我们设下陷阱。若是我军直接开战，他们便会与他国宣扬，大炎将士，无恶不作，屠戮平民。若是我等不战，他们亦会做出其他防备，而我军将士，必将错失先机。”
    薛六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知晓这些，那还来找我作甚？”
    “末将请命，于今夜带兵闯关，或以骑兵快马，绕道别处，从敌后方袭之！”无病开口。
    薛六却是摆手：“无需如此，你且回营命众将士吃饱喝足，等候今夜对方主动派兵来攻便是。”
    “至于那些阻挡大军步伐的普昌平民，暂且不用去管他们。一切事宜，待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