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四幕：宇宙的终曲

    一切都在变成一幅画……
    放在艺术语境里，这是很唯美的一句话。
    但放在科学上，这句话格外地残忍。
    程心三人不断将博物馆的文物搬到星环号里，在此期间，地球、太阳也接连二维化。
    地球的二维化是美丽的，美丽得就像是ai渲染出来的画作。
    罗辑点评道：“我倒是很满意地球以这样美丽的样子收场。”
    太阳的二维化，可以说是最为壮观的，冥王星看过去最为明亮的星星，在二维展开以后，能清楚地用肉眼看得到。
    明亮的太阳内核最终还是熄灭下去，这意味着三维生命在二维世界不会以另一种形式生存下去，而是真正的死去。
    将能搬的都搬上了星环号以后，程心和嘤嘤哭泣着的艾aa告别了罗辑，飞离了冥王星。
    “孩子们，不用将文物扔在宽阔的太空里了。”罗辑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接入进来。
    程心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吧……”罗辑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羡慕：“星环号上装了人类唯一一台光速引擎，你们甚至可以在有生之年飞到仙女座大星云去……”
    在程心和艾aa的沉默之中，罗辑解释道：“维德死了以后，不断有人从监狱里释放出来……四百年前，和我一起的四个面壁者之一，在水星上炸出了一些大坑，他们就用研究太阳的名义，在那里重新建造了实验光速引擎的地方……从移动你的头发，到移动飞船，必须要进行大规模实验，他们不得不和官方合作。”
    “禁止光速飞船的法令被废除了吗？”程心急切地问道。
    罗辑摇摇头：“没有，因为……算了……总之，后来建造了三台光速引擎，第一台试航了十分钟……但对我们而言，已经过了三年……第二台和第三台也进行了对发动机而言，并不算久的适航实验，但那两台试验机返回地球，得等到六年以后了……光速飞船只有一艘，我们不能公开它的存在，否则争夺飞船的骚乱可能比黑暗森林打击，更先一步灭亡人类……”
    罗辑叹了口气：“于是……借着来拿文物的名义……让你们驾驶着飞船来到了这里，太阳系的边缘地带。”
    “可是……”艾aa不解道：“好歹给我们俩男人啊！不然人类文明怎么延续得下去？？”
    【圣经世界，亚当和夏娃相视一笑。
    其实一男一女就够了。】
    罗辑笑着摇摇头：“我就是啊。不过我太老了，比起去新世界，更适合当个人类的守墓人。”
    “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离开太阳系！”程心恳切道。
    “别浪费时间了，说什么胡话……”罗辑没好气道：“快走吧，不然就没什么时间了。”
    程心不管不顾地向ai发布了回到冥王星的命令，但ai却告诉程心，罗辑才拥有最高的权限！
    “我要是想走，刚刚就跟着你们走了。”罗辑狡黠地笑着，随后对着星环号的ai命令道：“星环号，准备空间曲率驱动！”
    没有和前进四一样需要进入深海液，才能进行超级加速，曲率飞船没用多少时间就加速到了光速。
    而在达到光速以后艾aa惊讶地发现，冥王星和它的卫星都变成了两个，就像是用图像软件进行了复制粘贴一样。
    “那是因为你们看到了正常光速所产生的图像，又看到了慢光速传来的图像吗，所以会觉得有两个冥王星。”罗辑解释道。
    程心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慢光速？”
    “是的，”罗辑缓缓说着一个可怕的真相：“曲率运行以后，空间结构被改变了……在同样的轨道上，另一艘曲率飞船将会寸步难行。”
    程心沉默了一下：“能将光速降低到什么程度？”
    “将空间扭矩调大的话……”罗辑缓缓道：“能将光速降低到人们梦寐以求的每秒16.7公里，没错，这就是宇宙安全申明。”
    “这就是低光速黑洞……这就是黑域……”程心喃喃道。
    罗辑的声音明明很平澹，但程心却从中感受到了无数的谴责：“光速飞船的研究，实验室先于理论的……但他们从监狱里出来以后，光是在水星上建设实验基地，就足足用了三十五年……”
    【托尼·斯塔克不得不放弃了在太阳系内进行光速引擎实验的想法。
    这太危险了，至少得选在隔壁南门二，他的宇宙里，隔壁的南门二可没有三体人存在，也不是残酷的三星系统。
    不过哪怕是以他的能力，想要纯靠技术手段前往南门二，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或许可以用宇宙魔方？】
    【三体世界，民众对于程心的愤怒，随着罗辑的这一句话，再次推向高峰。
    程心！
    两次以慈爱的名义，将人类推向深渊！
    第一次还好，地球人有那么多，总有那么一两艘船能发布引力波广播。
    但第二次……她一己之力，耽搁了光速引擎研发的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啊！
    哪怕用来制造黑域，用来发表宇宙安全申明都够了！更何况可以让全人类都能逃出去！
    她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程心的目光闪烁着，她好恨托马斯·维德竟然遵守了诺言。
    而她的眼神，艾aa轻易就解读了出来，但她没有说出来。
    “我们去哪？”程心迷茫道。
    罗辑的声音变得模湖：“去他们那……”
    程心身体勐地一震。
    他们……
    他们……
    三体人那……
    云天明那……
    “要进入画里了，孩子们，保重。”这句话以后，罗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三体世界，云天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屏幕。
    未来的自己竟然连这都料到了吗？
    也对，未来的我用智子观察了那么久，对于程心的了解肯定更上一层楼了，他是清楚程心会怎样做选择的。
    哪怕细节上不可能完全猜对，也能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件。
    云天明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现在是白天，天上看不到任何的行星，但云天明知道，当夜幕降临，他送给程心的星星，就会在那里闪耀。
    与此同时，三体世界的官方一致同意，以不上限的价格，从程心那里收回那颗星星的所有权，甚至可以用另一颗星星作为交换。
    这是对于云天明的相信，云天明一定是知道他送给程心的星星上面适合生存，才会引导程心去那里见面！
    更何况，百年计划已经定下来，三体人和地球共同研发曲率引擎，用最快的速度，让人类进可以逃入深空，退可以发表安全申明。
    那里将是人类和三体人的共同目标！】
    “请确定导航目的地，提示：由于进入光速以后，时间流速会变得不同，不提前设定好目的地，容易越过目的地。”ai在这时提示道。
    此时，星环号已经成为全太阳系唯一没有跌入二维的物体。
    程心收拾好心态：“我还和他有个约会……能够定位dx3906恒星吗？这是危机纪元初的编号。”
    ai毫无间隙地回答道：“可以，这颗恒星现在的编号是se2，请确认。”
    一张以太阳系为中心，半径五百光年的星图展现在程心面前。
    “就去那，去我们的星星！”程心下令道。
    指令接受以后，飞船在几十秒内进入了光速，彻底摆脱了二维化的威胁。
    程心和艾aa，作为太阳系最后两个人类，将前往四百年前，云天明赠送的星星上，和他这个可能全宇宙最后的一个男人，进行一场人类史上最为史诗化的约会！
    【“可恶！她竟然或者！”托马斯·维德气得简直要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给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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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想到里面的东西是好不容易记录下来的，还是好好放下了笔记本：“我想不通啊！难道真就像东方大国的那句话一样，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二十一世纪到二十五世纪啊！”
    同样失望于程心没和人类一起死的，还有章北海。
    他毫不在乎智子是否在偷看他，也不在乎智子是否会去偷偷告诉程心他的反应，将程心接下来会遇到的危险栽赃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真的可能这样干。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程心此时无比自责，是自己，不仅让威慑失效，还断送了人类的最后希望，最后却成了仅剩的人类之一。
    负罪感将程心完全淹没，她渴求地看着几个黑衣保镖：“杀了我吧！让我赎罪！”
    “程心小姐，你无罪。”用墨镜掩盖着眼神，黑衣保镖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你还什么都没做呢。如果真的要弥补内心的愧疚的话，就发挥你的特长知识，报效社会吧！”
    程心流着泪，点了点头：“我还能再……见见云天明吗？”
    黑衣保镖思考了一下：“申请以后，应该还能见一次。”
    意思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见了吗？
    另一边，云天明对着门口站岗的战士问出了相似的问题，得到了相似的回答。
    “那我和她一起去冬眠，冬眠到人类能一直站着的时候，可以吗？”云天明认真地问道。
    战士看了云天明良久：“我会请示我的上级。”】
    “第三幕结束。”
    “第四幕：宇宙的终曲”
    【“这玩意儿能活到宇宙终结？！”托马斯·维德和章北海搁着一个大洋，但硬生生同时骂出了这句话。
    本以为程心这东西能活过降维打击已经是老天爷瞎眼了，没想到她看样子还能活到宇宙终结？
    就算是有某个文明将宇宙终结的速度加快了无数倍，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她凭什么啊？】
    【历史世界，刚刚还在因为前路仍然非常遥远，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的爱因斯坦，顿时提起了精神。
    他不怎么关心那个程心能活到什么时候，他只关心一件事：能亲眼看看宇宙怎样毁灭吗？！】
    画面刚开始，艾aa那熟悉的声音就传出了屏幕：“过了多久了？”
    “地球已经过去286.5年。”ai回答道。
    【看见这几乎和星环号的飞船进行光速飞行以后，毫无延迟的衔接，诸天万界不禁吐槽道：这算什么剪辑？我上我也行啊！】
    “三百年过去了……”程心看着那颗比起太阳偏红一些的恒星，摇了摇头：“太阳系被二维化了，三百年和三百万年也没什么区别。”
    “收到威慑纪元初期的电磁信号格式，是引导降落的电磁信号，是否跟随引导？”ai突然曝出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艾aa摇着程心的肩膀：“是他吗？！”
    程心尽量安抚内心的激动：“不知道……跟随引导！”
    很快，星环号降落在了一片蓝色的草原上。
    因为需要适应重力，所以程心和艾aa只能呆在船舱里，透过舷窗看着不远处的蓝色草原上，正站在一架穿梭机旁边的男子。
    “那不是他……”程心失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