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祈祷

    9岁那年我不再出去找杜恒玩，过了一段时间，杜恒托了陆宁来找我，陆宁进门就对我说“杜恒在外面等你，叫你出去”
    我说“干什么”
    陆宁说“他想和你和好，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走出去，看到我家隔壁的房子下面有台阶，杜恒蹲着坐在台阶上，看见我走出房屋看着他，他回头看我，我愣了愣，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对陆宁说“你跟杜恒说‘我不高兴见他’”我习惯宅女生活了，不高兴出去见他，见了又怎么样呢？他也改变不了我的生活，我们毕竟才9岁。
    从此我隔世般的活着，到了初中，才难得去杜恒家走动一两次，但受不了因为不太走动，被他们家人问长问短，杜恒兄妹的过度客气和自己的拘束，坚持了几天就不高兴串门了。
    何况我现在18岁，正是女大18变的时候，我妈和文巧关系好，经常来往，所以文巧女儿吕兰经常来我家里玩，有时她约着杜林一起到我家来，我们3个人一起玩跳绳，这个寒假3个女孩玩在一起。
    有天，陆石在楼上阳台走过，朝我问“陆华，你期末考试第几名？”
    我说“24名”
    后面陆石说的每句话，都在我的意料之内，“还说呢，才考这点分数，还在跟孩子玩跳绳，几岁了，人家吕兰在前3名呢，你好跟她玩的啊，讲讲你吧，只做听不到，不来管你，要害你的，别疯疯癫癫的，还跳绳呢!”
    待他没了声息，身影没于门后，我轻轻的说“别管他”
    杜林说“绳放低点，老碰到我的脚，输了我不认账的”
    吕兰说“谁会赖你的账”
    我也跟着说“你放心，我们会公平的。”
    杜林并不领情，说“那当然，否则你们跳绳，我也这样耷拉着，你也不肯”
    我听了心一动，说“你说话好听点”
    惹得杜林哈哈大笑“我考试得了39名，你爸怎么不问我？”
    我听了连声叹息“我爸知道你比我还差啊，他光挑好的跟我比，别提了，你不知道他脾气，故意数落我的，跳你的吧！”
    这时佳鹅在干草堆旁摸索了一会儿，挑起根棍子，防止因风太大把干草堆吹倒，用几根棍子撑着干草堆平衡它。
    佳鹅听见这句话后，并抬头问杜林“杜林，你几年级了”
    杜林说“初二”
    佳鹅说“你比我家陆华大一岁吧！”
    杜林说“小一岁”
    我抢着说“都说她是初二了，我都初三了，怎么可能比我大一岁呢！”
    佳鹅说“杜林，那你几岁？”
    我听了来气，我好不容易家里有朋友来我家找我玩，尽挑这些话讲，我说“你怎么老问这个啊？忙你的去吧”
    佳鹅说“我问杜林，又不是问你”
    杜林说“算了，算了，别讲了，我现在17岁了”
    佳鹅又问“杜林，你考试第几名？分数多少？”
    这时，吕兰对着东面来人跟我说“你家来客人了”
    我回头望“雨华娘娘来了啊”来人是佳鹅第3个女儿，雨华应了我一声，就和佳鹅一起进屋了，雨华说“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阿鹅说“不好，胃总是不舒服，有时蹲蹲就腰酸”
    雨华说“那要当心，活少干干，家里又不是没人，陆华两个也不小了。”
    佳鹅说“别指望她们，2个人一点都不做的，小的还好，那个大的还脾气不好”
    雨华说“所以说你傻啊，你什么都不做，她们还能拿你怎么样？”
    佳鹅说“我干活的命，一个不做又这边不放心，那边不放心的，停不了手。”
    雨华脸一拉，说“对你说了百次了，你也不听，那我还好怎么样？你生态就这样！”
    佳鹅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说“不做了，谁来做？停不下来的，停不下来的。
    ”
    娘儿两个坐在客厅靠窗户的地方，窗外的泥路就是晋宁路，现在一些人下班回家骑自行车经过这条路向家赶，娘俩往窗外望，能够清清楚楚看到窗外行人的脸，连着她们的喧闹声都清清楚楚的听的到。
    佳鹅想起雨华的老公木三，问起雨华“木三还在深圳啊，有没有回来过？”
    雨华说“春节说好要回来。”
    佳鹅说“我听村里的杜秀说，木三面上一个亲戚，也跟着他到深圳了，做木三的徒弟，现在从深圳回来了，把你家木三骂的要死，说木三懒的什么都不做，全部给他一个人做，又说木三人横的不得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一点人的味道都没有，我听了就知道坏事了”
    雨华生气的说“这种人跟他没话可说，去深圳做木三的徒弟，也是他嚷着要去，木三心软让他到深圳来做他的徒弟，干活么都是累的，现在从深圳跑回家来，说了这么难听，以前我们两家还有来往，现在我们两家倒象敌人了，我说啊‘好事做不得’”
    佳鹅说“是啊，以后别上这种当。”
    陆石从楼上下来，看到雨华，就说“雨华来了，吃好晚饭再走”
    雨华笑着说“我来拿点芥菜回去，妈对我说，正好你们田里种的多，我又吃完了，过来拿点”
    陆石说“过来拿好了，我们家没几个人吃，你尽管多拿些。”
    雨华说“我又吃不了这么多，木三在深圳，家里就我和磊磊了，能拿多少？妈身体有点不怎么好，老是胃不舒服，我正劝她去医院里看看，年纪大了，有什么病要特别当心。”
    陆石说“她那个胃病时间蛮长了，刷牙的时候老是吐”
    雨华说“以前我妈吃东西不当心的，桌子上，人家不要吃的，扔下来的也捡着吃，一点都不卫生，估计就是这样把胃吃坏了。”
    陆石说“是啊，家里又不是没的吃，讲也讲不好，根本就不听。”
    佳鹅说“脾气生好了，一向舍不得，改也改不了”
    陆石觉得是佳鹅自己不争气，恨恨的说“只会说这些话。”
    吃好晚饭，楼下陆石，雨华和佳鹅在谈心，楼上，我和陆宁围坐在方桌旁，电视机开着，我看到陆宁拿着一本记事本，封面是我日记的封面，里面密密麻麻有许多我的心事，被他拿着翻看，我所有秘密都被他知道了，所以无心看电视，我的眼睛在这本记事本上转来转去，又不好意思抢过来，就愣愣的说“我也有这本记事本”
    陆宁没吭声，我继续说“我怀疑这本是我的日记”
    陆宁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反而心慌了，悻悻的随手拿了另一本在方桌上的《绿橄榄》，还没等翻开这本书，陆宁没好气的从我手里抢掉这本书，说“这本总不是你的吧。”
    我本来就不爽，不明不白的，也没个正面回答，我就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你手里那本是我的拉”
    他一页页翻给我看这本记事本，我在看的时候才知道不是我的日记本，里面不是我的笔迹，等我刚弄明白，他开始在那边咒骂“是你的？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我看你是瞎子，神经病！”他停不下来的架势，丑陋的嘴脸，我厌恶的快步躲到隔壁房间去才熄灭了这个火势。
    樊英很晚才回来，擦擦洗洗之后对陆石说“厂里这批货催的紧，2天之后就要出货，明天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有许多没赶出来，这批货做完了，厂里就没活干了，后面没有订单，厂里没生意做，以后的日子我看我要清闲的待在家里了”
    陆石边看电视边说“你厂里忙么忙死，闲么闲死”
    樊英说“我在想呆在家里，可怎么办呢？”
    陆石说“待在家就待在家，还能怎么样？”
    陆宁听了问“妈，你要待在家里啊”樊英坐在沙发上说“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上班呢，以后你们要苦了，妈不攒钱了”陆石忙说“别讲，别瞎讲”
    几天之后，樊英真的回了家，她在家对于我这个懒人来说，真是闹不安宁，吕兰杜林每次到我家里来找我玩，我和她们打牌时，都能听到我
    妈在骂“只知道玩，衣服好洗洗，鞋子可以擦擦，我呆在家里，就看你打牌啊，给我出来”
    我灰溜溜的出来站在我妈旁边，我妈瞪大眼睛，咬着牙，放低声音说“十三点，养你成死人，什么活都让我干，你倒是玩的开心，天天打牌”
    里面的吕兰和杜林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说“阿姨，陆华，我们走了”
    樊英顿时堆笑对着她们说“别走，再玩一会儿”
    吕兰杜林说“不玩了，我们有事”
    樊英跟吕兰说“跟你妈说，明天去做礼拜，她有空就和我们一起去”吕兰说“好”她们走后，樊英更加奚落我了“你好跟吕兰比的，她自己烧水，烧饭，一个人在家弄的干干净净，要整洁的很，她妈回来什么都不操心，你象什么，说出去，惹人笑”
    第二天，我因为视力下降，樊英和陆石陪我去配了副眼镜，顺便一起去做礼拜，教堂处在嘉宁老街上，里面人头济济，到处都是老人和病恹恹的年轻人，难得看见陆石这样壮实的男人和我这样的女孩，由于整个教堂都坐满了人，我们被安排在离讲坛不远的左侧一个用四根木柱拦起来的小地方，里面排满了长凳，我们坐的位置侧对着牧师，牧师满面红光，穿着家常衣服站在讲坛上，干净，笔直，落落大方的对着圣徒讲解着，“主祈福于你，给你一双亮眼睛，……主给你们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你们看透世人的险恶，洞察世事，分辨人心的善恶，给你一双明亮的眼睛会让你识人，识物，少走弯路，让你们因此得福，万能的主啊，在上天看着我们，给我们一双明亮的眼睛，让我们面对现在将来，在坐的兄弟姐妹们，主一直和我们同在……”
    我闭起双眼，开始自己与上帝交流“上帝啊，给我一双明亮的眼睛，让我的度数跟正常人一样，不需要带眼镜，让我的眼睛慢慢变好，给我一双明亮又清爽的眼睛吧，主啊，让我漂亮起来吧，得到尊重，得到快乐，让我讨所有人的喜欢，让所有的人都爱我，主啊，漂亮是多么重要，哪怕我读书笨一点，也不会讨所有老师厌恶的，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另一个心愿是让我中考考的好，让我考出去，脱离农村，我要变聪明点让我考出去，哦，先实现把我变聪明吧，让我因此有点才气，比起漂亮，聪明能让我考出去成为城里人，但是主啊，行个好吧，把两样都给我吧，这两样我要是都拥有的话，我就可以讨任何人的欢喜了，那时候我挑最聪明的人在一起让我变得更聪明，我挑最坚强的人在一起让我变得更坚强，我要成为强者，我要让别人昂头看着我，围着我转，就象王敏的领导风范，在她们的抬举下，我变得不可侵犯，象个女王，象王敏，主啊，实现它吧，阿门！”我暗念着，虔诚的默默祈祷早日实现。
    我身边的樊英闭着双眼，嘴巴一张一合，同样虔诚的向上帝祈祷让自己的女儿考试考出去，拥有城镇户口，教堂的音乐响起，由主唱牧师的带领下，全场虔诚的圣徒都跟着唱了起来，我也是唱的有声有色，高高低低的音量拿捏的很好，唱完后，樊英还夸我唱的很好听，在出来之前，樊英向捐款箱里塞了10元进去，时间已在10点半左右。
    我骑着自行车，要求在嘉宁玩一天，樊英说“那吃饭就到外婆家吃吧，吃好了到嘉宁玩”
    因为外婆家离开嘉宁很近，陆石不想逛，要回家，樊英数落了他一顿“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在嘉宁，就你一个人要回家”
    陆石说“外面没什么好玩的，出去玩都要钱，我回家省了我一份子钱，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樊英说“不要你省”末了，笑着说“你不买东西不就省了嘛”
    说完一家人一起骑着去外婆家樊村，外婆家就在新建的林红新村后面，先前外婆家的村子处于十几个小村子后面，虽然靠近嘉宁，也没怎么发展过来，就在这一两年里，梅红的迅速发展，其势头向东面铺天盖地，势不可挡，连着更东面的人家都在翘首以待，巴望着发展的巨浪打来，此刻樊村是农民所向往的一块热土，在这里能深深嗅出金钱和荣耀的气味，樊村好几个打光棍的汉子一下子都娶到了老婆，有儿有女的人家，不把女儿嫁出去，都招女婿，把女儿一家的户口也解决了，让她们脱离农村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