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反向的人生

    今天风和日丽，不冷也无风。他说：“我想你了！晚上咱一起吃晚饭好不好？吃什么都行，简单吃点，说说话。”
    于是，我们有了第六餐的见面……
    下午，这家伙发来顺义工地的视频，听着呼呼的风声，又起风了。“这边儿的天能把人刮飞。”视频里他的头发乱飞，感觉站在了风口浪尖。
    “哇！风好大，要起飞了。”
    “直接飞到你心里去。”
    我把饭店定位发给他，自己先过去等他。他把工人们安排好，送他过来后那几个人开车先回去了。
    他的眼睛又充血了，布满了红血丝，他说自小就这样，眼睛不好，肝脏问题，查了又不是乙肝，可能遗传吧。我说：“你眼睛不好，眼神挺好，看东西可厉害了。”我是指上次霞云岭路上，他一边开车，撇一眼我手里的手机导航都能知道还差几点几公里的事。我们一边毫无边际的海着聊，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到这一餐饭他很有进步，居然知道给我夹菜添水。
    饭后打包时他跑去前台买单，却被告知单已买。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我怎么没看见？”他说，“你还学会抢单了。”哈！我在你到之前就团券验码了好吗。
    出门时，我正说他穿的少，要给他做表率的功夫，他动作自然地帮我拉上了我的羽绒服拉链。
    大风天连跑四个工地，晚上颠颠儿赶过来跟我吃个饭，送我回家再坐地铁回去了。我说：“累了就眯会儿。”他答“好。”他真挺辛苦的，总是有点儿心疼，不知这是不是他要的感觉。
    这样的他，鲜活的他，好，与不好，在我的满眼满心都无比闪耀，像个小太阳。请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对他好！到家洗完澡，他跟我说：“以后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那我真这么叫了，在外面。”我说。
    “好呀，以后叫我哥哥！”
    我去，“人家谁信啊？”
    “怎么不信？”
    “我叫的出口，别人能受得了？”
    “怎么受不了？你以后这样叫就行。”
    我叫他：“哥。”
    他应声：“哎，好听。”
    “早点睡觉吧……妹妹。”
    “晚安，哥。”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双十一光棍节，早上我问：
    “早，哥。”
    “早上好妹妹。”这便宜让他占足了……
    “哥，祝我们节日快乐。”我刺激他。
    “我天呢，这节不过也罢。”
    “我陪你过，好多年没过了，甚是想念！”
    “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要吃巧克力，昨晚梦见了。”我撒娇。
    “眼睛还红吗？”他的眼疾俨然成了我的心病。
    “不知道，没有看。”他回。
    我突然想起之前用过日本的参天，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即使治不了他的眼疾，至少能缓解一下疲劳感。于是直接下单直邮了金色的升级款三瓶套装，里面添加了维生素b6，清凉度5+。想他一瓶放家里早晚用，一瓶放车上随时用，再有一瓶备着。
    “我刚定了日本直邮的一种眼药水，特别好用，等到了你试试。”
    “退了吧，我从小到大眼睛不好，各种眼药水都有。”他回。
    “你可以试一下。原来有人去日本我都会带眼药水和龙角散这两样，现在疫情了海外购也方便，就是慢，清关要查证件。”
    “感动的我要哭。”
    “哟，不至于啊，这有什么。”我说，“再正常不过。”
    “眼泪哗哗往下流，幸福的。”这孩子就是嘴甜。
    “你和我在一起得慢慢适应。”
    “那么霸气吗？”
    “必须的，”我回，“小霸王妹妹。”从姐姐变成妹妹，这是要开启宠妹节奏了吗？第一次，我期待。
    中午视频时他在商场陪人，我什么也没问，只让他把眼睛拍下给我看。我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在干嘛？我只关心他的眼睛。“充血好多了，但还是肿，”我问他眼睛是痒还是磨，这家伙说没什么感觉。
    “好像没昨天那么红了。”我说。
    “昨天应该是想你想的啦，见到了你，晚上就好了。”
    “兔兔！”我怎么能给他起这么多外号？他笑了。
    “妹妹我还没有忙完，”晚上九点多，他跟我说还没吃饭。哎！好辛苦，他经常忙到这么晚还不吃饭，饮食没规律，胃能好到哪去？！
    “哥哥肯定饿坏了。”到十点多，他还没有吃上饭，我不遗余力地催他。
    “别睡觉！一会找你去。你喜欢吃冰糖葫芦吗？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太突然了，刚不是还没完事没吃饭吗？这大半夜的，可别过来。
    “不要不要，你先去吃饭。太晚了，你别过来啦，你好好回去睡觉吧，哥。”我试图用韩式叫哥法撒娇卖萌阻止他来。
    “今天不一样，我给你买的有巧克力。”他发来我早上说要吃巧克力的截屏。我的天！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自从一头扎进婚姻的坟墓，我觉得自己跟浪漫两个字就再没沾上过边儿。
    “你太累，你吃饱快回家睡觉去，乖！”很感动，我没想到早上的随口一说，他有心了。
    “好吧。”他不情愿地说。
    “路上慢点，到家来信。”我要等他安全到家，互道晚安才肯睡觉。
    十一点半了，他还在路上。“我只是想着给你送巧克力！再给你买个冰糖葫芦”他一边开车，一边发来糖葫芦的照片。说他吃了特别的甜，小傻瓜，我没吃就已经甜到了心窝里。
    “你吃了就等于我吃了。”我把手机截屏发给他说，“传说看到 11:11 说明有人在想你，我看到了 11 月 11 日11:11，这是有多想我啊！”
    “肯定有很多人想你。”他又想偏了。
    “你想着我呢，我知道。谢谢你！”我当然开心，他心里有我。
    “弟弟想！给别人想的不一样。”
    虽然嘴上说不要他来，但当他说要给我送巧克力和糖葫芦的时候，我居然产生了少女怀春般的面红耳赤，血一下子都热起来了，居然忘记了洗脸。忙到晚上十点还没吃饭，他哪来的时间买巧克力？哦，中午的商场视频得以印证。怎么办？我老是臆想他的种种，其实这行业加班没点儿是很正常的事，我去年还不是天天夜归。我这是怎么了？说不上有多喜欢，他对我的好，我对他的回应，不知不觉中真就走了心……
    昨夜十二点到家，今早六点他准点早安，七点多已经到工地了，还没吃早饭。这是什么神仙啊？他不困不累吗？他的工作性质强度太大，这么努力这么拼，这么积极向上，和某人形成了鲜明反差，人和人真的是截然不同。
    好庆幸，我原地不动等来的这个人，让我遭遇完全反向的人生。他像太阳一样，能量巨大。就像初见时他说的“现在你有多努力，将来就有多幸运。”加油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不知道今天他经历了什么，从下午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朋友圈发了段很感慨的文字，早早回家也没有做饭，回信息很慢。不是他一贯的做派。等他到饭馆点了碗面，给我发过来视频让我放心。我也没直接问，只说我也吃的面，随便聊天。
    “爱吃面的孩子结实。”他说。
    “吃完河边溜达一下，回家早点睡觉，补补觉。”
    “我不困呀。”
    “明天怎么安排的？”我绷不住问道。他一向属于共产党员坚守秘密型，对于每次的行动计划是打死也不提前说的。
    “星期天咱俩一起玩。我累了，星期天我想休息休息。”难得他说一次累。
    “明天再坚持一天，后天好好放松下。”我说。
    “不是身体上累！心里累。”
    “皮筋绷的太紧了，得松一松，调整下节奏。”
    “有时候真想找个人靠一靠休息一下！但是好难。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果然有事，我的直觉没有错。
    “没有！就是有点感慨。”他不说，我也就不问。
    晚上想语音通话陪他聊聊天，给他换换脑子，他说在跟妈妈视频。
    “好，那我排队。”我把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他。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电话打过来，我们一通海聊，感觉他状态回来了些，原来他明天要去顺义的新工地，再做核酸。还老是问我明天安排，“姐姐你现在有没有被哪个男的追求呀？感觉你明天要去相亲。”我的妈呀，这是啥直觉？
    “没有，我现在想的都是你。”我说。
    “得了，我在你心里能占到1%就不错了。”这孩子，这么自卑呢。明明已经占到 99%了好不好，这你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说出口。
    “我今天好像老是短路。”我打岔，好在被他两通电话打断，合理挂断电话。
    周六一早，他依旧五点多起床，七点前就到了顺义，不得不说，他的工人们好惨，天天被窝里叫出来监工。他们在一个大广场上排队做核酸，做完核酸他去吃了早饭。
    “太阳晒屁股了，你还没起床吗？”
    “我都锻炼完回来了。”
    “哎呀，今儿还挺勤快啊。”
    他发来昨天朋友圈里一张照片，问我知道这个山吗？下周想带我去爬这个山，顺便摘柿子。
    “哥，你失职了，不过看你很忙妹妹原谅你。”我逗他。
    “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然后睡个懒觉多好。”他的解释很苍白。
    “不能懒觉了，向哥哥靠近。”
    “给我靠近，哈哈，给我靠近那你就等着吧。”他发来凌晨五点他去顺义路上的视频，外面天黑漆漆的，车里挡风玻璃上全是雾气，啥也看不清。
    “所以是靠近，不是看齐。”毕竟难度还是有的，哈哈，这家伙起的比鸡都早。
    下午的约谈算是顺利，七年之痒的恋爱婚姻被浓缩成车内的半小时谈判。准前夫谈的是对错，想让我服软，我谈的是离婚，想约民政局。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我全程一句话：“既然你当着双方父母面提出和我协议离婚，那我表示同意。”
    他全程也是一句话：“你想好了吗？”重复了无数次，被我的下车终止。
    精心的打扮，利落的口吻，坚硬的外壳，还是没有抵过自己不争气的心，我的眼睛湿了……回家后，我用跑步和冰激淋来麻痹止痛。
    下午他没有联系我，我在八百多人的微信发了一条只有他可以看到的朋友圈，想他了……你爱的人只会让你流泪，爱你的人才会让你快乐。
    我要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