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想成为刘季海

    （十一）
    经过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晚上下班回来的李文龙也彻底心平气和了，他深刻的反省了自己，想着昨天他是有点过份，无论如何，把这事情客观的一分析，首先错的是他老娘，小雪护孩子心切，自然反对他老娘给囡囡取名叫招弟。
    李文龙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读小学的时候，他爸下雨天给他到学校来送饭，站在教室门口，对老师道：“老师，我找我们家大狗子。”
    虽然大部分同学也有不好听的小名，什么招福招财之类，可是他这个大狗子的小名依然让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他爸爸后来也知错了，到他学校送饭直接叫他的学名，但是大狗子这个称呼如影随形，跟随了李文龙从小学到中学。
    读大学的时候，他一个小学同学想联络感情，打电话到他大学寝室来，直接就说：“我找大狗子。”
    后来大学的室友确定是李文龙之后，整整笑了三天，往事不堪回首，一个名字其实是一件小事，特别是长大后，李文龙工作生活离不开网络的时候，很多时候，在网名满天飞的今天，实名的功能越来越小，再说了，现在网名越叫越离奇，叫什么狗剩的大有人在，也叫返朴归真，不过，一个难听的小名对于孩子的成长确实影响非常的深，李文龙自己深有体会，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他同样的命运。
    所以清醒过来的李文龙自然知道，这件事一开始是他老娘错了，江小雪虽然说话有点过份，但是她生气是有理由的，他也爱囡囡，他当然也讨厌别人叫他的宝贝叫招弟。
    老娘是有点糊涂了，到了深圳这么久，别人家一个女儿的家庭看得也不少，还是改变不了这种思想，看着别人家只有一个女儿。照样高高兴兴的带着孩子在小区里玩耍，老太太就使劲摇头，在那里无限同情的说道：“一个丫头片子高兴成这样，一个丫头片子打扮成小公主那样，多烧钱啊，有钱想办法再生一个男孩呗。真不知怎么想的。”
    李文龙打算回想好好处理这件事情，首先，向小雪认个错，为他昨天地发火道个歉，然后他要试着说服老娘，别说江小雪，他李文龙也不想生孩子了，一个孩子已经够让他累了，如果再生一个。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所以回到家里，李文龙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江小雪正在给孩子喂奶。神情十分的关注，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李文龙看到她在黄昏的暮色里，那样的安静那样地迷人，他不由呆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去看江小雪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她了。
    如今突然看到，才发现他的妻子虽然生过孩子，可是仍旧一如从前那样美丽。而且生了小孩之后，让她更加成熟起来，身上有了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这样的神韵在以前的小雪身上是看不到的。
    “小雪？”
    李文龙温柔笑一声。江小雪愣了愣。转过头来。李文龙冲她笑一笑。走到她身边。对她轻声道：“给囡囡在喂奶啊。”
    江小雪没想到李文龙今天会主动认错。她原本也想着等他回来。她主动跟他认个错地。原想着他会板着脸回来。继续对她爱理不理。没想到回来了。却是笑容满面地。
    “囡囡真漂亮啊。眼睛越来越大了。”
    李文龙对着宝宝笑了笑。宝宝乌溜溜地眼珠转了转。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咯咯”一声。吐出奶头。给了李文龙一个无比灿烂地笑容。
    李文龙激动极了。指着宝宝。对江小雪兴奋道：“小雪。囡囡认得我。她冲我笑哩。嘿嘿。她冲我笑哩。”
    李文龙搓着手，在那里对小雪道：“小雪，奶喂完了没有，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江小雪笑了笑，囡主动吐出奶头肯定是不想喝了，她一边收拾奶瓶，一边对他说道：“你抱吧，她看到你回来就不想喝奶了。”
    李文龙哈哈地笑，抱过孩子，就在那里满头满脸的亲着，孩子身上浓浓的奶香让他充满了幸福感，他抱着孩子在屋子里哼着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李文龙一边唱着儿歌，一边抱着宝宝在房子里轻轻的起舞，一旁的江小雪都看得呆了，她极少看到李文龙这样感情外露地时候，他性格内向，极少唱歌，唯一唱的就是两首，一首是今天听到的这首儿歌，另外一首就是以前他抱她在怀，在她耳边唱的“一碗碗那谷子两碗碗米，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江小雪鼻子发酸，她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对李文龙说道：“文龙，昨天是我不对，你说的没错，有些话我不应该说，的确是我错了。”
    李文龙征了征，抱着孩子停了下来，走到小雪面前，对她说道：“小雪，是我错了，昨天我不应该冲你发火，这件事一开始的确是我妈错了，无论如何，她不能给宝宝取小名叫招弟，我不能让别人叫我的女儿叫招弟，她是最好的，不用把弟弟招来，我们只爱她一个。”
    江小雪激动地笑一笑，她看着李文龙，心里无限激动，李文龙刚才说出来的话也是她心里想的，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宝宝是唯一的，她不能也不想再生了。
    李文龙对她道：“小雪，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
    江小雪使劲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不，不，文龙，是我不对，你说得没错，是我不对。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李文龙笑了笑，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抱过小雪，江小雪倚在李文龙怀里，感觉昔去的感情又回来了，原以为这爱情就像东逝的流水一样一去不回头，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竟然发现她仍然深爱着这个男人，她以前当着他的面说那么重的话，真是太对不住他了。
    “文龙，我以后不会说那么重的话，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不会再说你老家地话了。”
    李文龙笑了笑，说道：“小雪，你放心吧。这个小名地事情我会和我妈去说的，我不会让她叫囡囡叫招弟地，我和我弟大狗子二狗子被人叫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觉得很丢脸，我可不能让我女儿再受这种委屈了。”
    江小雪“扑哧”笑出声来。
    小两口总算是和好了，李文龙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宝宝已经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他把孩子睡在婴儿床上，笑嘻嘻的对江小雪说道：“老婆，今天晚上，我们做一盘怎么样？”
    江小雪征了征，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她全副精神在小孩身上，几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细想来，从怀孕到生产，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李文龙是怎么过来的。
    李文龙还在她身边小声央求：“这些月你都不理我，我一个人实在是太难过了，好不好？”
    江小雪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同意了，两个人洗了澡一起**。做得漫长又缠绵，两个人感觉都很好，那种感觉就好像所有的浓情蜜意又回来了。
    性是夫妻生活地调和剂，有时候只有亲密的身体接触，合二为一，两个人才能感觉到彼此是彼此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李文龙原想着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和江小雪和好之后，他的心情好了很我，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打算好好劝劝老娘。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娘一直叫囡囡叫招弟。
    吃完晚饭后，江小雪知道李文龙要劝说她老娘。她现在有了孩子，就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孩子呆在一起，所以吃完饭，她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带孩子，把难题留给了李文龙。
    李文龙和着老人一起洗了碗做了家务后，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李文龙试着提出来：“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囡囡做招弟。”
    老太太愣了愣，一会才道：“只是个小名啊，妈只是图个吉利，妈知道城里人不喜欢这种名字，丫头以后上学再给她娶学名。”
    李文龙马上说道：“丫头有小名，叫囡囡。”
    “那啥？哪有招弟好听？”
    老太太皱了皱眉。
    李文龙无奈，干脆说道：“妈，我和小雪不可能再生孩子啦。”
    “你说什么？”
    老太太一张脸板了起来，对她道：“不再生了，毛龙，你对得住你九泉之下的爸吗，你又不是不能生，你们只不过生了第一胎。”
    李文龙苦着一张脸，对老人说道：“妈，这城市里只许生一个，再说了，就算政府准生，我也养不起啊，现在养孩子很费钱的。”
    “怎么费钱了，妈当年养你和你弟地时候，家里那么穷，妈用小米糊糊不照样把你养大了。”
    “妈，我真的无所谓，我蛮喜欢丫头的，我不想要儿子。”
    “胡说，毛龙，你想气死妈是不是，你说，是不是那个女人地意思？！”
    老太太气得站了起来，对李文龙说道：“当初她刚生完孩子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妈说的，你说你会劝她第二胎的，现在呢，你又变卦啦，你糊弄妈，妈一把年龄，妈一天忙到晚，照顾那女人，照顾孩子，操碎了心，受尽了委屈，妈容易吗，妈现在年龄大了，之所以还一直没咽气，就是不安心，妈想着看到我们老李家有了一个后，妈才能安心啊，你倒好，你不孝啊，竟然说这种不孝的话，你是不是想气死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竟然说不想生了。”
    “妈，生孩子要罚款的。”
    “罚款，那我们偷偷生。到农村去生，我给你们到农村去带，总行了吧，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们老李家生个孙子。毛龙。你要是敢不生一个儿子，妈就死给你看，妈说到做到，无论如何，我不能对不起你爸，你要是不生一个儿子，妈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爸。”
    老太太把话说绝了，李文龙征征站在那里。
    老太太对他说道：“我就是这意思，她不肯生？行。你和她离婚。”
    李文龙不吭声。
    老太太对他道：“你说过你劝她的，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样子来行不行，这样怕老婆。村里哪个男人像你的？她说不生就不生，你成什么了？就只知道糊弄我。”
    老太太气得要死。
    李文龙无奈，只得对老人说道：“行，我和小雪说去。”
    老太太对他说道：“只要她肯答应再生一胎，让我做牛做马就行，丫头你们爱怎么取名就怎么取名，我也没精神去管。”
    李文龙在心里叹口气，重新进了房间。
    “小雪？”
    江小雪以为李文龙劝说成功，她欣喜地回过头来。对李文龙说道：“怎么样，怎么样？”
    李文龙叹口气，对她说道：“妈想叫你再生一胎？”
    “什么？”
    江小雪气得站了起来，杏眼圆睁，对他说道：“李文龙，这就是你和你娘谈判的结果？！让我再生一胎？”
    “嗯，我妈说了，我们老李家不能绝后，妈想抱孙子。小雪，你就先试着答应我妈吧，我们再生一胎，妈说了只要你肯答应再生一胎，以后她不叫囡囡招弟了。”
    “李文龙，你神经病是不是？”
    江小雪简直震惊得没任何语言，她感觉李文龙完全是糊涂了，被他老娘洗脑了。李文龙无限苦恼，他把双手插进头发里。在那里对她说道：“再生一胎又怎么了。城里也有生两个的，虽然比较少。”
    江小雪对他道：“李文龙。生第二胎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我要丢了工作的，我要罚款地。”
    李文龙对她道：“你学校那份工作丢了就丢了吧，你老公我有能力，大不了你回家带孩子，我养你好了。”
    “哼，你养我？”
    江小雪冷笑一声。想他现在有脸说这种话，房贷车贷每个月把他的钱花个精光，这个家都是她支撑着的。
    李文龙继续对她道：“小雪，再生一个吧，儿女双全不是最幸福吗？”
    “嘿嘿，如果我第二胎又是一个女儿呢？”
    江小雪已经气愤得手脚冰凉，说话都发着抖。
    李文龙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怎么可能呢。”
    他有什么办法，他老娘命令在那里，江小雪不肯生他们就离婚，或者他老娘死，李文龙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文龙，如果第二胎又生了丫头，是不是还要生第三胎，第四胎，第五胎，第六胎，一直到第十胎，第十一胎，永无止尽的生下去？”
    江小雪冷脸看着李文龙，对他怒道：“你是不是想做刘季海第二？”
    “像你们村那个刘季海，丫头叫招弟，再招，还招，四够，小臭，老婆像只母猪一样只知道生个没完没了？”
    “江小雪，你给我闭嘴！”
    李文龙听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她又触到他最忌讳的地方。
    江小雪才不怕他，指着他道：“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不要以为你读书出来，你就不一样，还不许我嘲笑你是一个农民，你就是一个农民！你再有钱你骨子里也是一个农民！别跟我说是你老娘逼你要你生地，你摸着你地心问问，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想要儿子吗，难道你不也是想要儿子的吗？我呸！还不许我看不起你们老家，我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怎么了！它有值得人看得起的地方吗！就是封建！愚昧！垃圾！落后！就是就是！你去别处问问，看看全国哪里还有地方像你们那种垃圾地方，发了疯的想生儿子，拼了命的生，生下来的闺女拿去卖钱，继续生，就为了生一个儿子，这样不是有病是什么，这样的地方早该人道毁灭！”
    “江小雪！”
    李文龙一个巴掌呼过去，江小雪更加气愤了，直接伸脸过去，对他怒道：“想打我，像你村那些男人一样，是不是，有本事你动一下试试。”
    李文龙征住了，巴掌在半空硬生生停住，他看了一眼江小雪，对她说道：“江小雪，你这样下去，我们迟早玩完。”
    江小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地眼泪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对他说道：“李文龙，你想离婚是不是，你想离婚你就直说，离就离，我早就受够了！”
    李文龙看她一眼，低头走了出去，江小雪抹着眼泪坐到了床沿，呆呆地看着摇篮里安静睡着的宝宝（两个人吵架这么激烈，她竟然没哭醒，真是难为她了），她地眼泪又纷纷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