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苍穹

    轰隆隆！
    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上苍真个有意思，今夜这场雨，竟还有中场休息，一场雷电落幕，又来一场，一道道雷霆，撕裂着苍穹，炸出了一片片的光明。
    相比上空，下方死一般的宁寂。
    死海禁地前，人潮人海，却是全场大眼瞪小眼。
    多数人都面色精彩。
    等着看姬痕大展神威呢？
    谁曾想，还不等那货引雷下来，就被一片波涛卷走了。
    “兜兜转转。”
    “还是未能逃脱一死。”
    良久，才闻看客们一声叹息。
    天宗的圣子，还真是命途多舛，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被一个小浪花收拾了，入了禁地，天武都难活命，更遑论是他。
    死海禁地也是，怎的这般不解风情，好歹也让姬痕装完逼再走啊！雷电都来了，多好的天时，多霸道的天威，愣给人弄没影了。
    “你说，他会不会再跑出来。”有人嘀咕道。
    此话深得众意。
    搞不好，再有一个浪涛，又会给姬痕送出禁地。
    但，这可能性几乎为零。
    从来都是禁地吞人，可没见它往外送过。
    “这么个人才，这就没了？”
    “想到了多种结局，唯独未料到这一出。”
    “事实证明，站位真的很重要。”
    有人挑起了话头儿，现场又是嘈杂一片，叹息、感慨、唏嘘、啧舌....各种语气各种演绎，默哀者不少，面露狞笑者，也是一抓一大把，如罗生门杀手，如各国强者，今日终是完成任务了。
    “该死。”
    公孙瀚嘶声怒嚎。
    葛家老祖、麻衣老道和血袍老妪，也是怒火滔天。
    煮熟的鸭子飞了，能不愤怒吗？抓一个劲，怎的这么多变故，先前被围落日城，被破了死局，如今被逼到禁地，还是未能活捉。
    没人走，都在搁那等。
    万一，姬痕真出来呢？
    不少人拿望远镜，一次又一次的望看。
    更多人则眸光如炬，穷尽了目力去看。
    可惜，无人能拨开遮掩死海禁地的云雾，所见皆是模糊一片。
    不知何时，雨停了。
    仰看天穹，又见浩瀚星空。
    到了，也未见死海禁地有动静，也不见姬痕再出来，所有人都知，他出不来了，入死海禁地者无一生还，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映着星辉，有人离去。
    自是罗生门的刺客们。
    姬痕已死，他们的任务已完成。
    “此番，可回去交差了。”
    其后，便是各国的强者和杀手。
    姬痕已死，他们可以回去领赏钱了。
    “好戏落幕。”
    看客也陆续离开，走时意犹未尽。
    四大势力的人也走了，面目一个比一个狰狞，为抓一个姬痕，遭了一场雷劈，各家都损失惨重，特别是公孙家，不止折损了强者，连落日城的基业也毁了，为此，还得罪了不少隐世老辈。
    其他三家，一样憋屈。
    都是来瓜分战利品的。
    到头来，啥都没捞着不说，还伤亡颇多，若这也算一笔买卖，那他们都赔了底掉，正因如此，他们看公孙家的脸色才格外的黑。
    自找的。
    这，便是公孙家的回应。
    让你们趁火打劫，活该。
    那片海域，终是堕入了平静。
    所有人都走了，只一行人还立在禁地前。
    乃颜家的人。
    颜如玉如一尊冰雕，神色凄美，纹丝不动。
    良久，才见她颤抖的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眼角。
    是湿润的。
    真是奇怪。
    那小子分明是个流氓，可她为何这般心痛。
    这两行泪，是为他而流吗？
    哎！
    颜家长老一声叹息。
    他轻拂袖，将颜如玉送入了沉眠，带着她渐行渐远。
    这一夜，注定了不平静。
    姬痕被卷入了死海禁地。
    此消息，一夜间传遍了南域。
    凡闻之者，无不哗然一片，那么个逆天妖孽，竟葬在了禁地，着实的可惜啊！南域真是个虎狼之地，不知埋葬了多少绝代人杰。
    “吾不信。”
    月下，大片人划过天穹，嘶吼声一路伴随。
    乃杨玄宗、玲珑、云烟、丹玄他们，先前听闻姬痕入了南域，被困落日城，这才赶去救援，奈何距离太遥远，至今都还在半道上，还未到南域，又听了一个噩耗，姬痕被卷入了死海禁地。
    所有人都如遭雷劈。
    不敢相信这个传闻。
    正因不信，才喝声震天。
    天宗圣子大魄力，天宗掌教一样大魄力，为了救姬痕，擅自离开了需他坐镇的天宗，还强行抽调了大批战力，坚信姬痕还活着。
    轰！轰隆隆！
    众人威压太强，煞气滔天，一路碾的苍穹轰隆。
    姬痕若死，他们不介意大闹南域。
    “啥？姬痕死了？”
    消息传开，大夏一片阴霾笼暮。
    如杨玄宗，无人敢信，那个诛灭各国人才、坑杀大元百万大军的妖孽，竟葬在了南域，这消息有点儿让人措手不及，神态自是各不相同，不知多少人抹眼泪，亦不知多少人开怀大笑。
    亲者痛仇者快。
    这桥段，演绎了一幕有一幕。
    大夏都知道了，各国能不知？
    “好。”
    这么一个字，各国都嚎的酣畅淋漓。
    特别是大元，皇帝欣喜的直欲癫狂。
    ........。
    赵云只觉脑瓜晕乎，开了眸，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意识浑噩一片，只记得，他要装逼来着，完了，就被一个浪花拍那了。
    传言：
    入死海禁地者，无一生还。
    他这，还活着吗？
    活着，他还活着。
    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禁地，他忙慌跳起，踉跄一下才站稳身形，意识已清明，入目所见便是一片昏暗，隐约可见，是一座地宫，方圆不过千丈。
    这让他有点儿惊愣。
    死海之底，竟然是一座地宫。
    “小家伙。”蓦的，突闻一声呼唤。
    “谁？”赵云豁的转身。
    恰逢昏暗的地宫，燃起了一团团篝火，看的更清晰。
    他盯住了一座祭坛，祭坛上，屹立着一根古老铜柱。
    铜柱上，锁着一个人。
    准确说，是一具干尸，该是岁月太久，被风化了。
    铜柱的顶端，还挂着一部卷轴，类似于圣旨，其上刻着六个佛字：唵、嘛、呢、叭、咪、吽，所料不差，该是佛家六字大明咒。
    “如今，是哪个年代。”
    正看时，被所在铜柱上的干尸，竟开口说话了。
    赵云被惊得一步后退，随手拎了龙渊，双目微眯的盯着那具干尸，这是一具死尸啊！咋还能说话嘞！难不成，他是诈尸了吗？
    难怪来南域时，路过死海禁地时，他听闻了呼救声。
    此番看来，多半就是这位了，两个声音出自同一人。
    “莫怕，我被封印了，动不了。”干尸一笑。
    赵云未答话，往上瞅了瞅那部佛卷。
    很显然，那一部佛卷，是一种封印。
    也便是说，被锁在铜柱上的人，是被佛家人镇压的，这就惊悚了，这是啥样的人才，才被佛家封在禁地中，而且，这货还没死。
    “如今，是哪个年代。”还是这问题，干尸又问了一遍。
    “这....。”赵云张口，不知该怎么回答，二零二十一年？
    “魔域，可还在。”干尸换了个问法。
    “你...是魔域的人？”赵云试探性看着干尸。
    “吾名：苍穹。”
    “苍...穹？”赵云听了挑眉。
    这个名字，好似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在魔家的秘卷中。
    魔君座下第六魔将，好像是叫苍穹来着。
    魔山一脉，就是第六魔将的传承。
    “吾乃魔君座下，第六魔将。”干尸一笑。
    “你少忽悠人，我聪明着呢？”赵云一声咋呼，“魔君时代距今，至少八千年岁月，王八也活不了这么久，你会是第六魔将？”
    “吾已死。”
    “嗯，这还像句人话。”
    “吾也活着。”
    “你若这么聊，我可骂娘了。”
    “吾肉身已死，却有一丝魂残存。”干尸声音沙哑。
    赵云听了摸下巴。
    这个解释，貌似没毛病。
    他家的秀儿，也是一丝残魂。
    世界很大，也很奇妙，有那么些个人才，死的就不是很透彻，如月神，也如这位，他已感知到那一丝灵魂，正是灵魂控制，干尸才开口说话的。
    “是邪祟不。”赵云看了一眼小麒麟。
    小麒麟吖吖一通叫，寓意明显：不是邪祟。
    小麒麟的回答，很是确切，它是圣兽也是瑞兽，绝不会看错。
    得了确定答案，赵云有上下扫量干尸，“你，真是第六魔将？”
    “老夫都这等形态了，骗你有意义？”苍穹一笑。
    “那前辈你，是哪年被镇压在这的。”赵云好奇的问了一句。
    “攻伐佛土，魔域惨败，我被佛封印在这了。”苍穹悲伤道。
    “魔域那么可怕，会败给佛土？”赵云一脸不信，“我听说，你家魔君很强，曾一人大闹佛土来着，传闻说，魔君是去抢媳妇的，不灭魔君与魔后的爱恋，还被后世传成了一段佳话。”
    “狗屁佳话。”苍穹冷冷一笑，“那个贱人配吗？”
    “她好歹是你家魔君的妻子，这般叫她贱人，不合适吧！”
    “若非那个贱人，我会被镇压？魔君会葬身？魔域会覆灭？”死尸颇激动，一言一语，都是发自灵魂的咆哮，满载着怨怼与仇恨，许是情绪太激动，乃至那干巴巴的死尸，都淌出了鲜血。
    赵云听的稀里糊涂，确定苍穹未骗他。
    那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他看过魔家秘卷，对魔域覆灭一事，有个大概的了解，与苍穹所言，颇有出入。
    现在看来，秘卷所记载，大多都不确切。
    也对，岁月太久远，太多秘宗都失传了。
    至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怕也只有当年的人才知道。
    “魔后乃魔君妻子，他会害魔君？”良久，赵云才小声问道。
    “你未免也太小看佛了。”苍穹悠悠道，“魔君视她为妻子，她却视魔君为垫脚石，她心之所想，便是如何渡魔君，整个天下都知，偏偏魔君自欺欺人，情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威震八荒的不灭魔君，便是一个可怜的情种，怎么也跳不出那情缘的魔咒，甘愿随她遁入佛门，甘愿与之成佛前信徒，可他是魔，佛会信他？入了佛门，却被无情镇压，镇压他的最后一剑，便出自那所谓的魔后，他一生霸天绝地，情字，便是他最大的败笔。”
    “魔域攻伐佛土，是为救魔君？”赵云忙慌问道。
    “若非魔君被镇压，我魔域会败？”苍穹越说越激愤。
    赵云头脑又晕乎，真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吗？
    他难以想象，被最爱的人欺骗，魔君当年是何等心境。
    若柳如心也如魔后那般，他会比死更难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不赞同。
    英雄难过的是情关，这样说貌似更确切。
    “你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这八千年岁月，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苍穹如若魔怔，也不知是对赵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更加不知，他口中的“你”，是指魔后，还是指佛家。
    在赵云看来，指谁都没毛病。
    佛家人，他是见过的，他天宗就有一个。
    他也从未小看过佛，于佛而言，貌似一句我佛慈悲，便能揭过所有因果，便如忘世咒，一个自我忘世，或许便是恩怨一笔勾销。
    祭坛上，苍穹已沉默了。
    赵云则在那理思路，也在辨别真伪。
    万一，这货也是个影帝级的戏精呢？
    “小子，你那枚戒指不错。”不知何时，才闻苍穹又说话。
    “我家祖传的。”赵云说着，还看了一眼魔戒。
    “祖你妹的传，那是老夫的魔戒。”苍穹骂道。
    “真的假的？”赵云眉毛挑的老高。
    “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大众脸？”
    “听这意思，你是救的我呗！”赵云揣了手。
    “攒了几千年的一丝力量，皆因救你，耗了个精光。”苍穹道。
    “搞了半天，是你给我弄进来的。”赵云的脸，有点儿黑了，先前来了雷电，都准备装逼了，顶着雷电，还能杀死他们一大片。
    “不用谢老夫。”
    “谢，我得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说话归说话，别骂娘。”苍穹一语深沉。
    “没空与你扯淡。”赵云说着，转身便要走。
    “此处，有一座宝藏。”
    “前辈，我给你放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