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中的讯息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冯雪的脑子里却是反复闪过《近现代流行艺术发展史》字里行间的细节。
    虽然现代这个词好像就是指现在一样，但不论是从历史断代、时代变迁，又或者是词语本意来讲，这个词都不是“现在”。
    它是一个变动的节点，具体引申意很多，但无一例外，都对应着一个“过渡点”，代表了一次“变革”。
    因为用法不同，也许是生产力的变革，也许是观念上的变革，也许是信仰上的变革，甚至可能是社会体制的变革。
    但不论如何，现代，就是造就了“当代”的变革节点。
    冯雪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当代”距离这本书中的“现代”有多远，虽说这本书是464年印的，但他也不敢保证这书究竟是金手指现印的，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这样的书，更有甚者，可能是来自于“未来”的书籍也不一定。
    毕竟金手指嘛，能模拟未来什么的不也很正常嘛？
    在一阵阵胡思乱想中，冯雪再度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狱警敲击栏杆的声音由远及近，虽然才第三天，但冯雪不需要他开口，便已经自觉地从床上翻了起来，用最快的动作完成了洗漱，来到门口等待着狱警开门。
    只是等到镣铐被激活，冯雪忽然察觉到几丝微妙的感觉。
    “是气温下降了吗？”冯雪跟上犯人们的队列，但那一缕奇特的感觉却始终未能消散。
    或者说，它本就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感觉，而是一种本就一直存在，只是他始终没有发觉的东西。
    行走之间，呼吸之间，还有那流淌于屋顶、墙角，或直来直去，或蜿蜒曲折，有时还会打着旋儿从来出去，从去处来。
    直至走到餐厅，由各处往来的那东西汇作一股一股，互相冲撞，融合，互相抵消，又或化作更强的一股，冯雪也终于有了明悟。
    这是气流，是还不足以称之为风的，常人很难察觉的微弱气流。
    为什么忽然能感觉到微弱气流了？
    冯雪不用多想，便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识海中那只“聪明的鸟”身上，自己身上三件藏品中，也只有这件能够“降低自身所受到的风的影响”的藏品，才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原本，冯雪以为藏品的作用是类似于规则系的能力，说能挡子弹就一定能挡子弹，说能破防就一定能破防。
    但现在看来，它们在现实中发挥作用，也许也是遵循着某种机制的？
    不过冯雪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技能的描述不一样。
    比如之前获得的平底锅，能力是每次战斗格挡一次远程伤害，这个描述就非常绝对，如果仅仅是看清弹道之类的机制能力，就与描述不符，除非它还能增加出手速度和神经反射，但那就和规则无异了。
    而这个聪明的鸟，描述就相对抽象，只是“降低影响”，且没有具体的数值，这也许就是造就了这种机制的原因。
    思考间，狱警已经帮冯雪打好了早餐，他一边吃着明显比别人丰盛一些的食物，脑子里却在飞快运转。
    只可惜目前的样品实在是太少，完全不足以推测出金手指藏品的作用机制，他只能将这些想法暂且压下，开始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发挥仅限今天的这份气流感知能力。
    蜂巢监狱作为这个世界最著名的监狱之一，经常被拿出来当做典型，也正因为如此，哪怕监狱法学只有入门级，冯雪对于这所监狱的结构也并不陌生。
    按照公开情报，蜂巢监狱其实硬要算面积并不大，排除四个将近一万五千平方米的放风场和各种厂房，蜂巢监狱内的生活面积不过18400平方米。
    其中包括了一个可供四千人一同进餐的大食堂，一个千人级别的女子食堂，一百零四个单间，五百六十个八人间，以及四百个禁闭室。
    整个监狱的排布也很具有对称美感，大食堂位于监狱最中央，然后按照方向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紧贴着大食堂的是二十六间单间，再往外则是140间普通八人间。
    监狱南区的牢房是女子监狱，与其他监狱完全是分离的，除了放风的场地可以和其他男子放风区遥遥相望之外，基本没什么交集。
    四个区域的转角处则各有一百个禁闭区，再往外就是放风场和厂房、仓库之类的区域了。
    不过这也就是公开信息的全部了，至于说狱警的宿舍在哪，武器库在哪，仓库在哪，这些公开资料里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现在，冯雪却能够透过那丝许气流带来的讯息，一窥这监狱的大概。
    从单间经过走廊抵达餐厅，然后前往厂房，这区区不过两三百米的路线，却成了此时冯雪校准脑海中那张粗略地图的基准点。
    比如有淡淡饭味的应该是大食堂的方向，从走向上来看，应该是从上方的通风管道，计算收餐时间和饭味变化，可以大致推测通风管道内气流的变动……之后配合专家级的土木工程知识，就能够迅速的完成对通风管的设计思路的判断，进而理解周遭房间的布局，并开始摸索更远的距离。
    他此时颇有一种上辈子玩空洞骑士的时候，根据绘图师那粗糙的地图，一点点将周遭填满的成就感。
    不得不说感应气流这种能力在这时候微妙的好用，那种敏感度，让冯雪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从超音速航船上丢入暴风雨也能幸存的鸟！
    想到这里，冯雪心中难免觉得有点可惜，今天只是个普通的上工日，如果是在放风日的话，在那露天环境下，更复杂的气流变化应该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讯息吧？
    不过这就够了！
    冯雪快速压下心中那刚刚冒头的负面情绪，一边继续积累信息，一边继续着架构师的修行。
    这倒不是说他一心二用，只不过反正都是观想，在脑海里幻想一副不断增加线条的地图也没毛病吧？
    好吧，虽然难度高了点，但在聪明的鸟的帮助下，他就好像眼前摆着图形一样，没记住，不要紧，睁眼看一眼，闭眼，脑子里有没有？没有，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