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193章 外行？不，我才是专家。

    第193章 外行？不，我才是专家。
    勤政务本楼的书房里，李隆基面色阴沉看着面前的右相李林甫、左相张守珪、御史中丞张倚、吏部侍郎苗晋卿等人，手里拿着的，是这次被列入“甲等”的张奭的卷子。
    “这就是朕选拔出来的前三名么？还有多少人是这样的？”
    基哥愤怒的将试卷扔到地上，忍住想上去踩两脚的冲动。
    “圣人，是微臣教子无方。请朝廷秉公处断，微臣毫无异议。”
    张倚将官帽放到地上，然后跪下来给李隆基磕了一个头。
    他儿子出的事情，无论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无论是他张倚指使苗晋卿办的，还是苗晋卿这个考官为了阿谀奉承，而“不懂事”办的，他都免不了要丢官。
    其实科举当中具体有什么幺蛾子，基哥是不太清楚的，他一向都是不太关注那么细节的东西。但是科举里头有没有套路，以及套路有多深，他这个大唐天子可谓是心知肚明。
    盖子不能揭开，揭开后，里面都是烂疮！
    “罢了，先起来吧，这件事还没完。该如何处置，等事情完结了再说。”
    当真是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
    但这件事也得等考试考完了，基哥那边的事情交代完了以后再说。
    方重勇简略的回答了两个字！
    这个就是题目，诸位考生可以开始了，写完了便可以随时交卷。”
    方重勇摆了摆手，直接出了院门，往大明宫的方向去了。
    李隆基轻轻摆手说道。
    李隆基看到张奭的卷子后，还以为这位考生是在故意嘲讽他。
    现在许多朝廷细碎政务，那些必须要处理的，基本上都交给了高力士。
    反倒是方重勇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着急，和平日里起床时间一样，做完身体锻炼后吃粥吃胡饼吃肉，一如往常。
    “知道了知道了，我考完了去一趟义宁坊的大秦庙就行了。”
    被人当面内涵自己那点不可说的小计谋，方重勇嘿嘿笑道：“都是给圣人做事，圣人说行，那就行，不行也行。裴将军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等李林甫等人离开后，李隆基这才对身后的高力士问道：“苗晋卿等考官，力士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
    “此次殿试，由圣人现在亲自出题。”
    “嘿嘿，好好写，写不完圣人可以等的。”
    于是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想了想，方重勇提笔在纸上写道：
    科举虽然有些问题，可贸然废除也是不妥。”
    王韫秀捂住额头，心中暗暗担心：昨夜他们柔情蜜意的亲热了一遍又一遍，玩到大半夜才睡，不会影响这家伙今天的发挥吧？
    她越看方重勇就越感觉对方是个纯粹的丘八体格，跟那些文人墨客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号。
    宋州是大唐“十望州”之一，人口将近百万，非常富庶。
    她耳提面命，把方重勇当孩子一般关照，恨不得自己代替对方去考试。
    宣布罪责的时间或许会推迟，但判刑的时间，却在一开始就定好了。
    “这不是给人看病嘛。
    “大唐如要治理西域，则要巩固河西；要巩固河西，则要遏制吐蕃；要遏制吐蕃，则要以石堡城为核心构建防线，重兵枕戈待旦。
    方重勇站起身，便往院门外走去。
    环顾四周，却发现几十个考生都在围观他一人，众人脸上各种表情都有，震惊、迷惑、钦佩、嫉妒等等不一而足。
    前面如何，朕都既往不咎了，以这次的考核结果为准。”
    身后阿娜耶喊了一句。
    方重勇一脸古怪的转过头，疑惑问道：“伱要那玩意干嘛？”
    要是考吟诗作赋，他是外行中的外行，要是谈怎么经略西域，他这个当了四年的沙州刺史，可是当仁不让的专业人士啊！
    “圣人，现在的问题，还不是怎么处置张奭，而是平息风波。
    然而哪怕是这样，什么含元殿和宣政殿这些，也几乎被废弃不用，每年使用的频率，大概也就上元节祭祀大典的时候，召集中枢群臣们参加祭典。
    李隆基在高力士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扯着嗓子大喊道：
    “今日题材为策论，格式不限，内容为：大唐要如何经略西域。
    然而三天后若是考试考不好，明显的不学无术，那么对不起了，无论是像张奭这样之前被发现了的，还是没有被发现的，抓到一个是一个，全部取消进士资格！
    李隆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次科举本来是为他“祝寿”的，结果却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不仅朝廷的信誉扫地，他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家里的医书都看完了，她要去太医署看新医书，甚至想去上课，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所以最近心情也很差。
    他这样的一个专业人士，来跟大殿内这些外行考生们同台竞技，会不会太欺负人了啊？
    基哥出了个“馊主意”，那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紫宸殿内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聆听。
    方重勇又说了一遍。
    李林甫叉手行礼说道。
    方重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三天之后。
    “回圣人，不如考时政。科举选出的进士，毕竟还是要做官的呀。”
    “嗯，那便将其贬为宋州刺史吧。其他的涉案官员，也一并贬官，外放为中州刺史。”
    倒是坐在轮椅上的杜甫，正好可以坐着写。
    到了天宝之后，大唐的政务更是连紫宸殿都不用了。大事在兴庆宫的勤政务本楼内，天子与群臣商议；小事便在皇城的议政堂内由宰相商议，如果不是为了举办殿试，只怕紫宸殿会继续空着。
    不一会，他就把桌案上的大纸写满了，才刚刚起了个头。
    自己上个月同部门同级别的同僚。
    张奭的卷子上写着狗屁不通的五言诗，居然还被点为进士甲等！
    “言之有理！”
    不久之后，整个大殿内就只有方重勇一人还在写，其他考生都已经交卷，然后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李隆基抚掌大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是并没有对高力士说。
    每一个考生为了书写试卷，都必须站着，弯腰，躬身！
    “考完了帮我去买点曼陀罗的回来啊，去义宁坊的大秦庙买，别去西市啊，那边店铺卖得贵死。
    这一把真是赌对了。
    沙州刺史这四年，方重勇不仅仅是参与了维护西域商路的军事行动，而且还策划了一系列的新政策，比如说高昌草的推广与商品化。很多政策都已经在当地被推广开来了。
    “方将军倒是很有志气的人啊，嗯，不但有志气，还挺有本事的。金吾卫中郎将可以当，状元居然也可以当。
    不得不说，基哥的这个方案，除了“谁来出题”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外。
    高力士大喊了一句。
    大秦庙里面卖货的都是沙州熟人，阿郎去买，只怕靠脸就能拿货。”
    这天一大早，王韫秀就起床张罗，又是准备好方重勇入宫考试的新衣服，又是准备早饭，跟阿娜耶二人忙得不停。
    李林甫等人都一齐向李隆基叉手行礼说道。话都说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好讲了，按规则来就行。
    基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你越说放心我越不放心，要是实在是没什么好写，那就随便写两句在纸上，可千万别交白卷啊！”
    要是谈这方面的学识，基哥当学生，他当老师出考题还差不多！
    ……
    王娘子的闺中好友韦三娘最近有点咳，大概是圣人寿宴的时候凉东西吃多了，找我开些药。
    “这样吧，在皇城外贴告示，三日之后，此次所有被点中的进士，到大明宫紫宸殿来。
    “贬为”宋州刺史，实际上也是罚酒三杯，换句话说，基哥并不认为苗晋卿点张奭为进士甲等有什么大问题。
    经略西域？
    随着李隆基步入老年岁月，他的思维和反应都比从前老化了很多，也迟钝了很多。
    河西为剑柄，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为剑锋，则可以横扫西域之不平。欲让西域长治久安，则须团结各小国一致抵御吐蕃，以利诱之，以兵胁之，以官治之……”
    “此番殿试，出什么题目，朕会在考试当天，当面告知参考的考生，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高力士叉手行礼说道，态度谦恭。
    李隆基疑惑问道，他怠政已久，对于科举的问题，感觉也很陌生了。
    阿娜耶不耐烦的抱怨说道。
    方重勇一写就进入状态，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沙州的府衙，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吩咐严庄写政令的旧时光。
    因为张倚凭借自己的权势，也能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状元出身，也不代表可以将来官路亨通。
    大唐权贵阶层，进圈子的玩法很多，但是进了圈子以后，还是得按内部的规矩办事。
    不打引号的那种！
    整个大唐，这方面比他还专业的人，都找不出多少来了！
    “此番殿试出题目，你觉得考什么为好呢？”
    这种人，能打胜仗王韫秀一点不怀疑，但是上场考试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啊！
    “我去大明宫了。”
    高力士笑眯眯的说道，将桌案上写满字的那张纸取走，又放上了一张新纸。然后将那张写满字的纸，交给远处闲得无聊的基哥查看。
    说完之后，高力士便在紫宸殿内巡视，一次又一次走过每一个考生的身旁。
    方重勇在他们脸上，好像看到了世间百态一般。
    这种题目，就是开放性极强，也完全没什么标准答案。
    裴旻查验完方重勇的身份信息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高力士没有直接回答要出什么题目，但他点出来了一个大概方向。
    “放心。”
    大部分人都是赞颂天子圣明，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如张奭这样没有才学又通过权势中第的权贵子弟，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考试那天出洋相。
    曼陀罗治咳喘的，看病的事情你不懂，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远处传来基哥的兴奋叫好声。
    “放心。”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方重勇找了李林甫的路子，对方说是可以让阿娜耶跟着自己的一个女儿，一起去太医署上课。那边听课的都是官宦家的女子，上课的也是宫里的女医官，没有男人在。
    紫宸殿内摆着很多张桌案，但是桌案跟前没有椅子！也没有凳子！
    “唉，真是前世欠你的。”
    其他方面，可谓是自开元以来几十年，难得的公平公正了！
    “谨遵圣人之命！”
    “回圣人，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出点状况。
    但是，自从开元以来，长安的政治核心，便转到了兴庆宫。只有开大朝会的时候，基哥才会来紫宸殿召集群臣商议大事。
    而大殿的龙椅上，坐着一位穿着龙袍的老人，正是基哥无疑。他身边除了高力士以外，还有几位红色官袍的官员，方重勇一个也不认识。
    “好！好！方重勇状元之名，当真是实至名归啊！做一个上州刺史绰绰有余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奭不是瞎写么？
    可以，没关系，三天后见分晓。如果能通过考核，那么就没问题。朝廷不追究，也一样可以平息外面的议论。
    朕现在就想给你授予官职！”
    不一会，这里所有的桌案跟前都站了人，也就是说，所有参加殿试的考生都到齐了。
    “哥奴说对了。”
    王韫秀怎么可能放心，她只是没办法做什么而已！
    从前不过是没有被发现，不能说明没有问题。奴以为小惩大诫即可。”
    抬头一看，却发现高力士已经在自己跟前，似乎站了很久的样子。
    紫宸殿是大明宫中的第三大殿，原本是内朝殿堂，群臣在这里朝见皇帝，称为“入阁”，地位次于其南的外朝正衙含元殿和常朝宣政殿。
    “哈哈哈哈哈，方将军这话说对了，快去紫宸殿吧。”
    听到这话，方重勇心中一松，暗暗庆幸。
    张奭被点为进士甲等并不是大问题，问题只在于被“爆破”了，影响了“政治正确”。
    裴旻哈哈大笑，连搜身的步骤都省了，直接摆摆手，示意方重勇快去大明宫紫宸殿考试。
    果然，键政喷子就是人类的本能，基哥也不例外。
    写了八张大纸后，方重勇感觉吹牛吹到这种程度，应该可以交差了。
    看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王韫秀疑惑问道：“阿郎真的准备好了么？这回可是真考试啊！”
    圣人决定亲自开殿试，考核中进士考生的真实水平。这个消息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在长安城内扩散开来。
    他猜测这些人就是本次科举的考官。
    大明宫离永嘉坊并不远，出门后一路向北就可以到。方重勇穿过大明宫丹凤门的时候，发现此时值守的金吾卫队伍，领头之人正好是右金吾卫中郎将裴旻。
    懂的人洋洋洒洒写几万字都不够，不懂的人抠抠搜搜写几百字都感觉无话可说。方重勇专心的写字没有在意旁人如何。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他是鹤立鸡群，那不是想隐藏就能隐藏得住的。
    如果写那些实际颁布的政策，基哥不见得会欣赏。然而条理清晰的高谈阔论，却又是这些键政喷子们所热衷酷爱的。
    李隆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
    “圣人谬赞了。”
    方重勇叉手对着基哥所在的方向行礼道。
    “但是除了方重勇以外，这里好多人，都令朕非常失望！”
    远处传来基哥冰冷的呵斥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