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笼中鸟， 出柙虎

    第39章 笼中鸟， 出柙虎
    “秘党的决心？真是笑话。”
    收回用来窃听整座英灵殿声音的镰鼬，路明非坐在铁窗旁，望着窗外摇晃的红杏树，陷入沉思。
    如果他没记错，这场突如其来的听证会恐怕就是自己上一次模拟之中出现过的【一道流言蜚语在秘党高层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在模拟之中，那时的自己并未看过《龙族》，也并未有过任何与秘党为敌的想法，所以最后在昂热的帮助之下，成功度过危机。
    但这一次不同，刚一入学的他就嚣张跋扈，甚至在戒律的范围之内释放言灵。
    刚巧昂热此时不在校园之内，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对付那些利令头昏的秘党元老们，因此招致祸患。
    从理论上来说，路明非其实什么都不用干。
    只需要坐在这，等待着昂热归来，那么一切危机都将不复存在。
    毕竟，那位年近200的老人无论何时都会拼尽全力庇护那些躲藏在他羽翼之下的雏鹰。
    “然而，这次就算解决了，下一次呢？”
    路明非记得，在《龙二》之中，楚子航也曾上过听证会，但最终在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帮助下逃离审查。
    可是，在《龙四》之中，只是因为昂热重伤垂死，那个路明非就能够被秘党以疯病为由强行关入了精神病院。
    “昂热，确实是可以信任的靠山。”
    无论是小说中，还是模拟中，乃至现实中，路明非都能够感受到昂热校长对他那近乎偏执的信任。
    因此，路明非同样愿意相信昂热。
    “但昂热，并不是无敌的。”
    他会受伤、会流血、甚至真的会死。
    更可怕的是，无论是在模拟中，还是在《龙四》中，一旦昂热倒下，秘党就再也无法维持屠龙的信念，甚至，会反过来，成为暗面君主手上的利刃。
    这种情况下，呆在卡塞尔学院、呆在秘党，也许反而是为自己的未来埋下隐患。
    “但这些理由，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么？哥哥。”背着手，小恶魔笑着出现在了囚笼之中。
    他挥挥手，抹去了铁窗与木床，又播撒下温暖的阳光与碧绿的草坪。
    “站着太累了，我们还是坐着聊天吧。”穿着休闲装的小恶魔小跑着来到路明非身旁，拉着他坐在了草坪上。
    “哥哥，我能够听到，你的心里充满了烦躁与愤怒。有什么想说的，就和我聊聊吧。”小恶魔呵呵笑着。
    烦躁和愤怒吗？
    也许确实如此。
    自从阅读完《龙族》之后，路明非再也无法维持着寻常的心情，与这些曾在故事中出现过的“主角”正常相处了。
    他看到楚子航，就会不自觉想起那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师兄；看到诺诺，就会想到那个想要逃离命运却还是被命运牢牢掌握的红发女孩……
    同样，当他看到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秘党出现时，他心中就莫名的涌现出一种怒火。
    那种怒火，来源于过去，也来源于未来。
    “你应该知道吧。我已经从那个地方逃离了足足15年了。”路明非向前伸出手，话语中没有一点怀念。
    “从12岁开始，爸爸和妈妈就都去往外国，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国内。”
    精神空间随着路明非的意念而动，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出现在了草坪之上。
    那男孩的前方，是两个一去不回的背影，而男孩的后方，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和尖酸刻薄的中年女人。
    那是路谷城和他的妻子，也就是路明非的叔叔和婶婶。
    “后来，我呆在叔叔婶婶家，一呆就是六年。”
    “那六年里，我会被莫名其妙的责骂，也会莫名其妙的被同学嘲笑。”
    “甚至，就算我被那几个校霸欺负了，也只能偷偷的躲起来哭。”
    “我不敢和叔叔婶婶说，因为我知道，和他们说完，不仅没有人会帮我说话，婶婶还会怪我为什么要招惹人家。”
    小男孩开始向前跑动，周围无数光影一边浮现一边破碎。
    有路明非被婶婶按着头向霸凌他的同学道歉的，有路明非被赵孟华等人故意作弄的，也有路明非一个人偷偷躲在网吧厕所里哭泣的……
    “但是，我终究还是离开了那个地方。”
    画面一转，小男孩已然长大。
    他从传达室中惊喜的接过芝加哥高校的录取信，背上行囊，踏上未知的远方。
    他离开了这个囚禁了他大半个童年的牢笼，奔向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更广阔的天空与世界。
    “从叔叔婶婶家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年很多年。”路明非闷着声，仰面躺下。
    他恍惚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继续说道。
    “从芝加哥入学的第一天，到全家团聚的第一年；从功成名就的第一桶金，到而立之年的自由人生。”
    “那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过去的我会是一个衰仔呢？”
    “明明离开了叔叔婶婶家之后，我就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成为了每位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路明非凭什么就是个衰仔啊？”“我在芝加哥高校拼命地学习，我回国之后拼命地工作。”
    “我明明也能够成为高材生，明明有能力自己去赚大钱。”
    “那凭什么我过去18年都是衰仔啊？”
    “我想了很久很久。”
    “可就在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
    路明非翻身跳了起来，他转身看向小恶魔，目光清澈而平静。
    “寄人篱下，自然低声下气。”
    “可是哥哥，在龙的世界里，你是不一样的。”小恶魔的黑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里，伱是王，天生的王。”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路明非耸耸肩，否定了小恶魔的看法。
    “你知道为什么我看完龙族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吗？”
    没等小恶魔说话，路明非就平静而残酷地揭晓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想，我已经看明白了那本书。”
    “书里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囚笼里的玩物。”
    “所谓的s级混血种路明非，不过是从一个小囚笼走向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唯一的区别是，曾经的叔叔婶婶所在乎的，是他所能带来的钱，足以富裕整个家庭的金钱。”
    “而【龙】所在乎的，是他所能带来的权与力，世上独一无二的权与力”。
    说着，路明非唤出那本自重生以来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龙族》，用力向上抛掷。
    “我跟随着这本书的指引，来到了卡塞尔学院。”
    “但是，书里的现实里的一切，都让现在的我非常不满意。”
    “自以为是的校董，蛮不讲理的秘党，幕后操控一切的奥丁，还有不知藏身何处的暗面君主……”
    路明非低头拍了拍小恶魔的头颅，笑容冰冷。
    “你知道嘛？回到这里，我总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15年前的叔叔婶婶家里。”
    “就好像，我又变成了那个任人摆布的衰仔与玩物。”
    “人人都在算计我，谋划我，而我只能坐在这里等死。”
    “这种感觉，真的让我非常难受。”
    “我明明已经自由飞翔好多年。”
    “凭什么又有人要来支配我的人生与未来。”
    “他们配吗？他们配个屁！”
    《龙族》坠落，掉在路明非手中，但他看也不看，只是随手抛掷了出去。
    “今天，我将决定自己未来人生的轨道。”
    “我不知道在书中，那个会被模拟出来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是美好的完美结局，也许是世界毁灭的破灭结局，那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我，路明非，不愿意再度成为笼中鸟雀。”
    路明非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走出了小恶魔创造的精神领域。
    “我是猛虎，出柙猛虎。”
    “如果我的这次改变，会让这个世界毁灭。”路明非躯壳如云烟般逐渐消散，落下的话语无情亦无心。
    “那么，这个世界，还是就此毁灭了吧。”
    轻风拂过，小恶魔听着路明非的心声呆在了原地，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将眼前的这位路明非与曾经的那一位区别开来。
    “这就是哥哥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所获得的成长么？”
    “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呢。”
    小恶魔苦笑着跑到了被路明非所随意抛掷的《龙族》旁，他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认真的把书抱在怀里。
    虽然只有路明非才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一切，但是，小恶魔姑且还是能够看到扉页之上的寄语的。
    “那么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哼着歌，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扉页。
    【我认为，老唐不是青铜与火之王，夏弥不是大地与山之王】
    【我话讲完】
    【谁赞成，谁反对？】
    【————龙王首领路明非】
    (本章完)